【寧靜·承】山雨欲來暗如夜(隨筆)
曾經(jīng)聽過和看到過“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說法,卻很少聽到有人說“山雨欲來暗如夜”。
“山雨欲來風滿樓”出自《咸陽城東樓》,意思是山雨未到狂風已吹滿咸陽樓,比喻局勢將有重大變化前夕的跡象和氣氛。現(xiàn)多用來渲染氛圍,用作比喻沖突或戰(zhàn)爭爆發(fā)之前的緊張氣氛。
千年之前,唐朝詩人許渾考中進士,做監(jiān)察御史。他在一個秋天的傍晚,登上咸陽古城樓觀賞風景,只見太陽西沉,烏云滾來,涼風陣陣。許渾觸景生情,感慨于胸,即興作詩《咸陽城東樓》。詩云:
一上高城萬里愁,蒹葭楊柳似汀洲;
溪云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
鳥下綠蕪秦苑夕,蟬鳴黃葉漢宮秋;
行人莫問當年事,故國東來渭水流。
詩人憑著自己的“生活經(jīng)驗”,知道這風是雨的先兆,風已颯然,雨勢迫在眉睫了。景色遷動,心情變改,捕捉在“溪云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之中,使后人都如身在城樓之上,風雨之間,不愧為不朽名句,令人感慨萬千。
其實,詩人許渾的這個“生活經(jīng)驗”是有一定政治色彩的,畢竟其為官場之人。山雨到來之前,風是有可能吹滿樓閣,但是許渾卻疏忽了另一個景象,那就是山雨到來之前,烏云翻卷,黑云壓頂,天色會陡然暗黑下來,給人一種濃重的壓抑感。就好像天色突然陷入黑夜,壓抑得夜幕下的人喘不過氣來,只想盡快躲避如暗夜的天空,早早回到溫暖的家中,美美地睡上一覺。
我不是詩人,自然很難有機會體會到“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境。但是,我是個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或者可以說我是個農(nóng)民的兒子,經(jīng)歷的風雨肯定要比詩人多的多,自然知道山雨到來之前是個啥境況。且不說農(nóng)諺上早就總結(jié)過的“有雨四方亮,無雨頂上光”,也不說什么“燕子低飛蛇過路,螞蟻搬家狗吐舌”之類的先兆,但就大雨到來之前“天空暗如夜”這一自然現(xiàn)象,農(nóng)民便知道這雨到來的陣勢肯定不會小,雨量肯定也不會小。
原因很簡單,農(nóng)民靠耕種過活,春種秋收,一年四季都在跟天氣打交道,也只有通過掌握氣象規(guī)律才能豐衣足食。他們才不管什么“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境,因為他們沒有賞景吟詩的心情,也沒有空余時間站在樓閣上體會什么“風滿樓”,他們得搶抓一切有利時間多除幾片雜草多施幾顆農(nóng)肥,只有這樣才能保證秋收時節(jié)多打幾把糧食。也可以這么說,農(nóng)民是最現(xiàn)實的,在對風雨的認知把握方面,也是最有發(fā)言權(quán)的群體。
說到這里,想起一個笑話,說是面對滿天飛雪,有四個人對雪作詩,第一個人看到滿天飛雪,吟出了“天上大雪紛飛”,第二個接上一句“這是皇家瑞氣”,第三個人接續(xù)“下他三年何妨”,第四個人破口罵出“放他娘的狗屁”。當時講這個故事的人考我,問這四個人各是啥身份?我說:第一個吟出“天上大雪紛飛”的人是個詩人,第二個接續(xù)“這是皇家瑞氣”的人是個官員,第三個懷著“下他三年何妨”心思的人肯定是個財主,第四個破口罵人的人當然是個農(nóng)民了。因為只有詩人才會感受“大雪紛飛”的詩境,而當官的總會把“瑞雪兆豐年”說成是皇家的福氣,那么財主兜里有錢倉中有糧,自然不會在乎雪下多久,反正也餓不著他。而農(nóng)民就不一樣了,雪下大了出不了門進不了山,燒柴都弄不回來,不說烤火休閑的話,連飯都煮不熟,因而他當然得罵娘了。
我這么說的意思只有一個,那就是我們無論是搞文學還是搞藝術(shù)的,都得貼近生活符合現(xiàn)實;雖說文學是高于生活的藝術(shù),但是它首先是來源于生活的。我們可不能為了追求所謂的藝術(shù)效果而違背生活常識,不去細致地觀察生活而是想當然的想象生活,鬧一些諸如“中午的太陽把人的影子拉的老長老長”“皓月當空、繁星滿天”這樣的笑話,令人貽笑大方。
我們還是回到之前關(guān)于大雨之前征兆的話題吧。說真的,大雨到來之前,天空真的會突然暗黑下來,因為那是烏云遮擋的原因,皆因烏云太厚太濃了,把日光天色全部遮的嚴嚴實實,平空給人一種黑夜即將來臨的感覺。如果不相信我的這個描述,你可以親身投入到大自然中,好好地體會一下大雨到來之前的景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