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承】荷塘小記(散文)
荷花,花中君子,純潔無邪,有豐富的象征意義。荷花又被稱作青蓮,和清廉諧音,象征著清正廉潔。自古以來,喜愛者眾。
一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季節(jié)不同,花語不同,最能代表夏季的花,被公認為荷花。隨著立夏到來,各處池塘里的荷花開始陸續(xù)開放,它花期較長,五月至八月間都可賞荷。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背跸牡某靥晾锖扇~碧綠,荷花大多含苞待放。有個別成熟較早的,迫不及待的露出笑臉,配著亭亭玉立的身段,一幅嬌羞可人的模樣,吸引著大家尋尋覓覓,追隨荷之倩影。
在蓉城市區(qū),有不少賞荷之處,如四川大學、文化公園、百花潭、望叢祠等,這幾處的荷花,今夏我都已經(jīng)去欣賞過了。但城內(nèi)寸土寸金,這幾處荷塘有些小巧玲瓏,規(guī)模都不算大。
在距離成都市區(qū)四十公里的新津,有一大片荷塘,號稱“千畝荷塘”,入夏以來,荷花陸續(xù)開放。新津安西鎮(zhèn)具有得天獨厚的有利條件,那里河流水系發(fā)達,水資源較為豐富,因此栽種蓮藕,早已成了此鎮(zhèn)的種植傳統(tǒng)。經(jīng)過幾年的大力發(fā)展,逐漸成為成都近郊規(guī)模最大的荷花主題景區(qū),每到夏天就吸引著大批游客前來觀賞,早就如雷貫耳,如今我們也慕名前來。
到了目的地,遠遠看見一座牌坊,那便是景區(qū)的入口處。高大的牌坊矗立在路中,木制結(jié)構(gòu),傳統(tǒng)古樸,是景區(qū)的標志性景觀。上方排列著褐色的木條,最頂上鋪著一層厚實的枯黃茅草作裝飾,如同牌坊的劉海一般,其實就是茅草屋頂?shù)脑煨?,反映了川西普遍的民居特色。正中位置懸掛著一塊匾額,寫著“千畝荷塘”這四個字。
走過牌坊便是全長約一公里的柳蔭大道,道路兩邊柳樹依依,柳葉青青,柳枝在風中搖曳,頗有一番浪漫之感,盡顯妖嬈之姿。不時還會有白鷺翻飛,恍惚之間,讓我仿佛回到了杭州西湖的柳浪聞鶯,那里的景致一直讓我留戀,是個去了還想去的好地方。從大牌坊至美食廣場這一段,沿路懸掛著一排排精巧別致的油紙傘,密密麻麻,五顏六色,紅紅火火,花花綠綠,漂亮醒目,被游客稱為“油紙傘大道”。獨特的裝飾和格調(diào),別有情趣,為景點又增添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吸人眼球。
大道起始處右側(cè)就有一處池塘,里面滿塘荷花爭艷,我們迫不及待的想就近先睹為快,咋一看之下,十分興奮,立即被這一大片碧綠的世界震撼,滿目的綠意,蔚為壯觀。
進口處立有一個公告欄,上面寫著“千畝荷塘?蓮境”(津治新風?尚廉廉潔文化教育基地)對荷塘進行介紹,此處具體位置,是成都新津區(qū)安西鎮(zhèn)方興社區(qū)。介紹說總面積有二千二百余畝,可供觀賞的核心區(qū)域達五百多畝,欣賞的荷花品種有三十余種,目前在成都近郊規(guī)模最大。
基地分為“植蓮”“愛蓮”“品蓮”“尚廉社區(qū)”四大主題,通過深挖傳統(tǒng)蓮文化的內(nèi)涵,借機宣揚清正廉潔的思想。此處景觀由中國天府農(nóng)業(yè)博覽園打造,“蓮風廉韻”,蓮代表的形象本就是“出污泥而不染”,其意深邃。
荷塘里高高低低,參差不齊,荷香陣陣,清香四溢。既有水中之荷,也有旱地之荷,其實這還不算大,更大的荷塘在對面。初來乍到的我們,在這片荷塘里穿來穿去,從水域橋上走到地下土埂間,跟荷葉荷花零距離親密接觸,打卡拍照,在荷的世界中淪陷,未見全貌,先就醉了。
二
更大的誘惑就在路對面,即油紙傘大道的左側(cè),那邊的荷塘區(qū)域更為廣闊。
穿過道路走到對面,一眼入目的是“荷塘印象”游船碼頭。游人可在此租船游“未艾湖”,有電動船、腳踏船、烏篷船等,還能提供古裝漢服,供人在烏篷船上拍照,因此吸引了不少年輕愛美的女孩子。隨處可見三三兩兩穿著白色漢服的女孩,衣裙飄飄,舉手投足之間如同古代的美女,像是穿越了時空,款款走來。她們坐在烏篷船頭,半掩半遮,面露嬌羞,與荷葉與荷花相偎相依,在荷叢中擺造型拍照,留下美麗的青春倩影。人與花都好美,給滿湖的自然荷景又增添了靈動的一筆,形成了新的一景。
未艾湖就在油紙傘大道“荷塘印象”左側(cè),中間有座木棧道,把湖分成了兩邊,湖內(nèi)荷花遍布。橋右側(cè)湖面較為狹窄,左側(cè)湖面寬廣,可以行船,不時有烏蓬船駛來,停駐在荷葉之中賞荷。此情此景,讓人仿佛來到了江南水鄉(xiāng),一時有些傻傻分不清身在何方。湖中觀賞木棧道蜿蜒曲折,還有古香古色的涼亭,供中途路過的行人過渡小憩。踏在暗紅色的木棧道上,發(fā)出篤篤篤的腳步聲,與遠處的游人同頻共振,聲音或急或緩,或重或輕,由遠及近,聲聲不停。
在木棧道中慢慢行走,邊走邊看,棧道狹窄,僅能容納兩個人擦肩而過。意想不到的是,兩邊橋下不時煙霧繚繞,自動噴射出密集的水汽,人為制造水霧彌漫、仙氣飄飄的意境。霧化的水汽細細密密,像平時往臉上噴的保濕水,噴在臉上胳膊上腿上,清清爽爽。水霧一起,涼意襲來,渾身清涼,降溫解暑,好不愜意。此時人們仿佛置身于仙霧繚繞的仙境之橋,如夢如幻,效果逼真。
兩邊的荷葉荷花美不勝收,看了這邊看那邊,左右顧盼,一時看不過來,眼花繚亂。荷葉和荷花隔著木橋欄桿就在眼前晃動,觸手可及,大家都在紛紛拍照,不想放過任何一朵嬌艷的荷花?;ㄉ偲饋硪约t色和白色為主,但若細分,又有粉紅色、淺紅色、淺玫瑰紅、深玫瑰紅、珍珠色、淺白色等。花瓣又大又厚,荷花呈漸進色,由紅漸變?yōu)榘?,從外往里,外層的大花瓣包著里層的小花瓣,層層緊緊裹著最里面的蓮心。有的全部綻放,有的半開半裹,有的微微張開,有的緊閉花苞。還有更早的已然結(jié)了蓮蓬,一枝獨立,像個小花灑,露著一些孔眼似乎在透氣。
看著這些零散長著蜂窩狀的蓮子,不由得自然聯(lián)想起辛棄疾詩中所提“最喜小兒無賴,溪頭臥剝蓮蓬”,這蓮蓬正是小兒所剝之物,里面的蓮子很好吃。不過我們可不會隨便采摘,哪怕近在咫尺,與古詩不一樣的是,此乃公共財物,禁止隨意采摘。
棧道護欄處還雕刻著荷花圖案,立的牌子上寫有不少古人的詩句,如“荷花宮樣美人妝,荷葉臨風翠作裳。”“竹色溪下綠,荷花鏡里香?!薄白谱坪苫ㄈ?,亭亭出水中?!本得嗣?,如著名詩人楊萬里、劉禹錫、李白等人的詩文。
這里顯然已經(jīng)不是一座普通的過路橋,同時又是一座文化棧道,充滿著古風古氣,文化氣息,詩意盎然,格調(diào)高雅。
三
在踏上一座拱橋前,發(fā)現(xiàn)了一組蓮藕造型景點,立在右手邊。那是兩節(jié)連接著的蓮藕,還有嫩藕芽,另有幾節(jié)切開的白藕,露出八九個孔眼。這組雪白的蓮藕塑形,形狀惟妙惟肖,生動逼真,能以假亂真,讓人恨不得想伸手拿走一塊。不過這蓮藕的造型比真藕大,拿是拿不動的,只能欣賞一番。
其實在眾多品種的蔬菜中,自己最愛吃藕,我喜歡一切看起來白色潔凈的食物,蓮藕的味道稱得上一絕。藕怎么吃都好吃,可涼拌藕片、脆炒酸藕、燉煮粉藕、油炸藕夾、藕丁包餃子、火鍋燙藕、速食藕粉等,吃法多樣,營養(yǎng)全面。
蓮藕作為蓮科植物根莖,既可食用又可入藥。藕一身是寶,其根葉、花須、果實都能入藥,既具有藥用價值,又具有營養(yǎng)價值。藕含有蛋白質(zhì)、維生素C等多種營養(yǎng)物質(zhì),生食可涼血散瘀,熟食補心益胃,滋陰養(yǎng)血,強筋壯骨。藕本性寒,能清熱除煩,清熱潤肺,健脾開胃。藕能利便,改善腸胃功能,促進蛋白質(zhì)消化,加快胃腸蠕動,減輕腸胃負擔,因此多吃藕,益處不少。
除了愛吃藕,每到夏天,我們家經(jīng)常會買荷葉用來煮稀飯,帶著一股清香味,去熱解煩。那荷葉一般賣兩元錢一張,即便眼下的荷葉如此之多,也無人監(jiān)管,我當然也不會隨意采摘。蓮子也是好東西,清熱去火,也常用它來煮粥。常說人們這樣說:“男不離韭,女不離藕”,說明吃藕對女性朋友非常友好,對身體極為有益。
在棧道上一呆許久,荷花怎么都看不厭。一邊回味著蓮藕的各種吃法,一邊繼續(xù)順著棧橋走到盡頭。下橋以后,就在未艾湖畔,有一座二層樓的觀光亭,赫然出現(xiàn)在眼前。這樓叫做望賢亭,位置極佳,可覽盡周圍風光,是采景拍照的絕佳之地。不過當時樓上人太多,我們也就不去再湊那個熱鬧,沒上去瞭望周邊的風景。
再往前走,眼前橫著一條蜿蜒的綠道,兩邊樹木繁多。左邊和前方都很廣闊,不過我們選擇先往右拐。順著這條綠道往前走了一段路后,在路的左側(cè)深處,靠近湖邊位置,驚喜的發(fā)現(xiàn)一個絕妙的場所。曲徑通幽,順著小路走過去,在一棵大柳樹的柳蔭覆蓋之下,有座暗紅色的小三角亭,被掩映在一片綠蔭之中。
我們一眼就相中了這個地方,喜歡的不得了,由此,這個隱秘的角落,便成了我們獨霸獨享的歇腳之地。
四
亭子旁邊就是近在咫尺的池塘,兩面環(huán)水,緊挨著碧綠的湖面。前方則較開闊,全是遍地花草,綠意盎然,是一處遠離喧囂的絕佳之地,完美。
旁邊的湖水中,也會偶有典雅精致的烏篷小船,在萬綠荷葉之間穿行,在水面上蕩起一道道漣漪。船上的人經(jīng)過亭子時,他們不斷朝這邊拍照,我們坐在岸邊的涼亭,便成了他們眼中的風景。殊不知,他們在水中乘舟漫游,也成了我們眼中移動的風景,涼亭和游船互為一景,彼此成就。
我們決定就在這里呆著,這會兒哪里都不想去了,實在不想舍去這個完美的僻靜之所。估計只要一走開,立刻就會被別人占據(jù),因此舍不得挪動腳步,一呆半天,一點都不覺得無聊。湖面上不時清風徐來,涼風習習,渾身清涼,根本不熱,反而很爽。長長的柳條低垂下來,就在我們眼前隨風搖擺,觸手可及。此時此刻,真的是舒暢至極,好不自在。
我們坐在長木椅子上,或者半靠著欄桿,雙腿還能伸直,姿勢自由隨意,反正無人打擾,沒人看見,不存在不雅觀的問題。從上午呆到中午,原本計劃的去茶館吃東西喝茶,全部被取消。
吃飯本就不是問題,我們來之前就自帶了涼面、涼粉、調(diào)料、配菜,一次性餐具,現(xiàn)拌現(xiàn)吃,味道麻辣鮮香,在野外吃東西似乎更有胃口,更有情調(diào)。何況眼前就是湖水綠荷環(huán)繞,柳樹青草為伴,在這樣優(yōu)美的風景里就餐,本就愜意無比。我們還帶有水果、紅腸、烤魚、牛肉干、礦泉水等方便零食飲料,在涼亭里野餐,端得能羨煞旁人。
偶爾從此經(jīng)過的個別游人,打著傘遠遠的朝這邊張望一下,然后只能默默地走開。亭子不大,剛好只能容納下我們,即便他們想過來,也沒多余的地,亦不好意思來打擠,只有羨慕的份。
實在太舒服,比在茶館、餐館舒服的多。任由身邊的池塘、荷葉、荷花、柳樹、青草陪伴,其樂無窮。坐在亭子里,空氣中全是荷的清香,以及青草樹木的自然氣味,沉醉在各種清新的氣息里,與自然融為一體,逍遙自在。
四
解決了午飯問題后,我們一直躲在涼亭里休閑,隨意發(fā)呆,依然不肯離去。人一靜下來,腦海里關(guān)于荷花的那些美好詩句,全部涌上心頭。
最著名的莫過于宋朝楊萬里在《曉出凈慈寺送林子方二首?其二》中的名句:“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眼下正是如此,無窮無盡,看不到荷之盡頭。當年我曾經(jīng)在西湖看見過這樣的美景,感嘆不已,沒想到如今就在蓉城郊區(qū),一樣能領(lǐng)略詩人的美文意境,豈不美哉。
不過,要說最讓我難忘和熟悉的,則是宋代周敦頤的《愛蓮說》一文:“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凈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边@篇美文通過贊美蓮花,表達了不慕名利、潔身自好的高尚情操,是世人眼里和心里真善美的體現(xiàn)。
猶記得當年上初中時,我作為班上的語文課代表,每天早晨早讀時,站在老師的講臺上,拿著課本帶領(lǐng)大家朗讀課文,還記得就有這一篇名作。我們朗誦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我示意大家合上課本,起了個頭,讓大家跟著我一起閉書背誦。語文老師要求我們必須背誦下來,現(xiàn)在想來,背誦是多么有必要啊,至今依然能記得,張口就來,可見那時候的基本功打得還算扎實。
多年以后,看著眼前這些美的不可方物的荷花,意境如此唯美,詩意和敬意油然而生,才明白以前老師讓背誦的苦心。致敬經(jīng)典,經(jīng)典的就是永恒的,前人的智慧要學習、繼承和發(fā)揚。在現(xiàn)實生活中,讀經(jīng)典可以涵養(yǎng)氣質(zhì),陶冶情操。就因為讀了這些美文,才讓我們的精神世界更加豐富,“腹有詩書氣自華”,物質(zhì)再豐富,精神不富足,人生似乎也不夠圓滿。感謝語文老師的執(zhí)著,讓我們領(lǐng)略古人名句的含義,多年以后還能受益,且永遠受益,精神生活如此豐盈美好,活著更有意義。
荷花之美,無以復加,其寓意豐富,如純潔高尚、堅貞不渝、吉祥如意、清廉正直、開悟成佛等。自古以來,荷花就深受世人喜愛,給予它各種不吝贊美。
說它純潔高尚,因其亭亭玉立的形象,象征著純潔美好,品格高尚。說它堅貞不渝,因其花期長,整個夏天頂著酷暑,保持風姿綽約,象征著堅貞不渝。說它吉祥如意,因“荷”與“和”系諧音,象征著和諧吉祥,意義美好。說它清廉正直,因荷花又叫蓮花,而“蓮”與“廉”系諧音,故象征著清正廉潔之意。說它開悟成佛,因在佛教中,荷花是圣潔之花,象征著超凡脫俗,開悟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