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月】伏天伏天(散文)
也許是機緣巧合。吃過午飯,我鋪上宣紙,備好筆墨,正在家中畫虎?;ヂ牬巴鈧鱽怼胺旆臁钡亟新?。我想起今天是2024年7月15日,農(nóng)歷六月初十,初伏。今天是數(shù)伏的第一天。無巧不成書,樹上的伏天就叫了起來。
聽著“伏天伏天”熟悉的叫聲。把我的記憶又拉回到我童年時度過的夏天,拉回到盛夏酷暑,四脖子汗流的三伏天里,發(fā)生在老北京胡同四合院里的故事中。
一、古槐樹下好乘涼
我的童年是在北京市崇文區(qū)(現(xiàn)已改為東城區(qū))關(guān)帝廟街8號度過的。我家院門的南面正對著關(guān)帝廟街10號院的北墻。北墻里有一棵百年古槐樹,樹枝伸出院墻。雖然是百年古槐,可仍然枝繁葉茂。盛夏三伏,伸出的樹枝上長滿了茂密的樹葉和槐花,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大涼棚。胡同里和四合院里的街坊鄰居都在樹蔭下消暑納涼,打撲克。打升級、敲三家、拱豬。拱豬帶有懲罰性質(zhì)的,誰輸了就往誰臉上貼紙條。拱豬技術(shù)差的牌友,幾把牌下來,臉上貼滿了紙條。琳瑯滿目。即使這樣,還玩兒得熱火朝天。還為出錯一張牌,要反悔重新出牌,對方牌友不讓,爭得臉紅脖子粗??梢娺@個牌友牌癮有多大?
小伙伴兒們在古槐樹的蔭涼下,邊玩兒冰棍棍,邊消暑納涼。每個小伙伴兒手里都有一大把的冰棍棍。這些冰棍棍,有他們吃完冰棍留下的,但大多數(shù)是他們滿大街撿來的。我就曾經(jīng)在大街上撿過冰棍棍。撿回來后用自來水沖洗幾遍,再坐壺開水把冰棍棍燙燙,消消毒。然后和小伙伴兒們一起玩兒冰棍棍。玩冰棍棍有兩種玩兒法,一種是手里拿著一根冰棍棍。另外一只手握著一大把冰棍棍一撒。然后拿一根冰棍棍去挑一大把冰棍棍中的一根,把這一根冰棍棍挑出來,其他冰棍棍不能動,否則就算輸。還有一種玩法,欻冰棍棍。一大把冰棍棍放在手心,手掌往上一顛,然后迅速翻過手背接住冰棍棍。然后再顛起來,迅速去抓,恰到好處地掉落一根冰棍棍。這支冰棍棍,就歸勝者了,這叫“掉一拿一”。如果掉落一根冰棍棍,手中的冰棍棍全歸勝者,這叫“掉一都拿”。
二、黑燈月夜侃大山
盛夏三伏,暑熱難耐。老北京平房四合院里夏天的晚上特別悶熱。那時候家家戶戶還沒有空調(diào),就有放在桌子上的臺式電扇。經(jīng)濟條件好一點的家庭,有名牌電扇,比如上海華生牌的。我記得我家有一臺菊花牌的小臺扇。人們熱得難以入睡。吃完晚飯就搬個小馬扎,坐在院子里聊天、侃大山。且不進屋呢,進屋也熱得睡不著。一直坐到深夜,等氣溫降低一點,才不情愿的回屋睡覺。怕招蚊子,也怕浪費電,在屋外坐著聊天侃大山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把屋里的電燈關(guān)了,在屋門口掛一個竹簾子。
院子里一片漆黑。我們的院子小,東屋西屋距離很近,門對門也就兩三米。坐在家門口小馬扎上,黑燈瞎火的誰也看不見誰。離的很近,街坊鄰居,黑著燈聊天說話,只聽聲音不見人。用“瞎說”來比喻,那是恰如其分。侃大山也是名符其實地瞎侃。
晚上趕上有月亮,院里還有點光亮。我坐在母親身旁,抬頭望著天上的月亮,聽母親給我講嫦娥奔月的故事。在母親的提示下,我看到了月亮上有棵樹,樹底下有個人抱著一只小兔子。那時候空氣還沒有被污染,月亮上的景象清晰可見。桂樹,嫦娥,小白兔。這些都深深地留在在我童年的記憶里,揮之不去。
有一次,我坐在小馬扎上正聽著街坊鄰居們侃侃而談。忽然覺得身后有撲棱的聲響,接著感覺有一個東西先是落在我頭上,瞬間又從我肩膀滑到后背。因為我光著膀子,只穿了條小三角褲衩,所以感覺后背癢癢的。我回手一模,借著月光一看,原來是一個巨大的蟑螂,我們叫飛土鱉。我趕緊一甩手,把大蟑螂扔在地下,瞬間嚇的我魂飛魄散,大叫一聲:“飛土鱉”。從此我落下病根兒,懼怕蟑螂,見著蟑螂不知所措,恨不得有個地縫兒鉆進去。
三、門道里面擠狗屎
我們家院子通往大街處有一個門道,門道不到2米寬,有七八米長,四五米高。門道正對著關(guān)帝廟的古槐樹。一刮風(fēng),門道里形成了過堂風(fēng),是院子里街坊鄰居們?nèi)煨蓍e避暑納涼的好地方。我們院子里街坊年逾古稀的馬大爺,每天吃完中午飯,拿著一個小馬扎來到門道,光著膀子穿著一條大褲衩子,往涼酥酥的門道墻上一靠,不大工夫,低頭彎腰,鼾聲如雷,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有一天中午,吃完午飯的馬大爺,正在門道完成他每日雷打不動地午睡。我和幾個小伙伴兒,來到了門道,靠在墻上,玩兒起了擠狗屎的游戲。你擠我、我擠你,擠過來、擠過去。大熱天,擠得渾身冒汗,仿佛做了一個免費的桑拿。一邊擠還一邊喊:“擠狗屎呦!擠狗屎!”喊聲驚醒了夢中的馬大爺。馬大爺睜開眼睛,滿臉不悅地大聲斥責(zé)我們:“你們還不嫌熱呀,大熱天也不怕擠出痱子來。讓我踏踏實實地睡會兒行不行呀?”小伙伴兒們一看馬大爺真動了氣,一哄而散,跑得無影無蹤了。
時光荏苒,白駒過隙,昔日擠狗屎的孩童,如今已成了年逾花甲的老人??恐T道墻擠狗屎,變成了靠著大街墻曬太陽。時光不饒人呀。我們要珍惜時光、珍惜健康、珍惜生命。按照老祖宗留下的關(guān)于三伏天保健養(yǎng)生的經(jīng)驗習(xí)慣,遵醫(yī)囑做好三伏天科學(xué)養(yǎng)生,保持一個良好的心態(tài),安度晚年,過好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