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可艮其人(微型小說) ——小說
可艮也算是跨世紀的人物了。如今滿臉褶皺,蓬頭垢面,縮頭別腦,弓腰駝背,步履蹣跚。每逢村里喜憂白事,酒席散后,他總是最后一個離去,手里拎著大包小包的塑料袋,里面裝滿了殘渣剩菜,好回家續(xù)食幾日。
變了,與往日一時的風光截然不同,唯一未變的是那一雙與眾不同的小眼睛和尖聲尖氣公鴨似的沙啞聲。他的眼睛頗有特色,眼圈微紅,淚眼欲滴,巴扎巴扎的眨個不停,大伙給他起了個外號,擠吧眼子,有的干脆叫他梆子,就像戲臺上的梆子一樣不停地在敲。
說起可艮,也算是風云一時的人物,他雖說小學沒畢業(yè),可文革時期卻當上了造反派的小頭目。一時間專橫跋扈,凌駕于基層領導之上,生產(chǎn)隊研究的事必須有他來審批。生產(chǎn)隊長成了傀儡,空有其名。
他出身貧農(nóng),根紅苗正。不知從哪里弄來一頂軍帽,戴在頭上,頭小帽大,只有推捂在后腦勺上,黑棉襖外面扎一條皮帶,戴著紅袖章好不神氣。
本來翻身農(nóng)民應該珍惜來之不易的好日子,勤儉持家,創(chuàng)造幸福生活??伤募揖巢⒉缓?。父親懶散,冬天無所事事,每天跑到生產(chǎn)隊院墻外的麥草堆邊曬太陽,和幾個老者嘮嗑。上身穿一件破棉襖,沒有內(nèi)衣,腳蹬一雙從破洞中裸露出大拇趾頭的破單鞋,沒有襪子。沒有圍巾御寒,就拿一件白褲腰的黑色褲子岔開褲腿圍在脖子上。磨蹭半天從腰里摸出一張揉皺了的兩角錢,嘿嘿!趕集買狗肉去!母親邋邋遢遢,不會理家。孩子又多。可艮老大。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求親拜友,勉強成家。女的五大三粗,磨盤黑臉,兇神惡煞,三天兩頭和公婆吵架。
由于家境不好,子女不好成家,二兒子無奈娶了個四川姑娘,趁著探親之際又給老三領來一個,美貌如花,結婚后幸福美滿,其樂融融。與可艮一家隔墻而居。老大夫婦眼看著弟弟生活蒸蒸日上,心懷嫉恨,整天找茬鬧事,甚至大打出手,認為弟媳山高路遠,無親無故,想干脆一鼓作氣,打跑了之??蓢@老三是個窩囊廢,不能保護妻子安危,女的不堪忍受屈辱,回了娘家,另嫁他人,還帶走了不滿周歲的兒子。至今,老三孤苦伶仃,孑身一人。老大夫婦居心險惡,賊眼瞄在了兄弟的宅基地上。
可好景不長,他的兒媳又是個強人,把老兩口三下五去二攆出了家門,無奈在村后自留地里搭了兩間破屋,苦度風燭殘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