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曼陀羅,浪漫里的醉美摯愛(散文)
母親喜歡花,什么花都種,也栽植。
一般都是這樣的,花沒盛開時,我不怎么太在意。每次,都是花開了,紅黃藍綠的滿眼的姹紫嫣紅,我才突然看到,于是,大呼小叫,大加贊賞,趕緊,來到花前,去欣賞著,贊嘆不已。
這不,因為公司里一直很忙,幾乎整個春季就沒回家?guī)状?,轉(zhuǎn)眼就到了夏初了。每次通話,母親也說家里很好,不用惦記呢,忙就別回來了,閑了再說。我知道的,母親擔(dān)心影響我工作,故意說得云淡風(fēng)輕的,其實,母親一定是很想我的。巴不得我回家,多多地回家,天天住在家里才好呢。
記得,一次,母親說話速度很快,好似急著忙什么似的。我就問母親忙著干嘛呢?母親毫不猶豫地說:“還能干嘛,種花唄。”當(dāng)時,也沒問問母親在種什么花。因為,母親就是喜歡花,天天不是忙著種,就是忙著栽。
一天,總算是忙得差不多了,公司休班,我什么也不顧了,急急往家趕。
遠遠地看見了村莊,油門一踩,就來到莊前。清風(fēng)習(xí)習(xí),一只只燕子飛來飛去,鳥兒們也歡唱著,從村前村后的樹林里傳出來。當(dāng)我來到家門口時,被門兩旁的花兒驚艷到了,什么花呀?好似以前沒有見到過的,金黃金黃的,耀眼,璀璨。猛地那么一看,好似喇叭花一樣,從門口的門樓上的瓦楞上垂下來,風(fēng)兒一吹,搖曳著,好似大大的風(fēng)鈴兒,散發(fā)著縷縷清香。我有些貪婪地使著勁兒嗅著,眼睛也一直盯著看著,感覺這花雖然像喇叭花,但是,要比喇叭花要大,要舒展得多,很大氣的樣子。一朵朵盛開著,在一叢綠葉間開得金燦燦,火辣辣的,不管不顧的,好似非要驚掉誰的下巴,才可罷休似的。
車子還沒停穩(wěn),父親早已迎出門來,車一旁站著,等著我呢。
我趕緊喊著:“爸爸,爸爸——我回來也?!备赣H一臉的欣喜,對我說:“回來得正好呢,我中午,給你包餃子吃呢。黃瓜餡兒的,可好吃了,快進屋涼快著,等著哈。”
我聽著黃瓜餡餃子,早已心里樂開了花,因為我就是喜歡吃父親包的餃子了。趕緊點頭,稱贊父親包的香美,我要多吃一大碗。沒忘記,指著門邊的花問:“爸爸,這是什么花呀?”我的話音未落,母親也迎了出來,說:“曼陀羅唄,還能什么花,早和你說過的?!?br />
可是,咋一點也不記得呢,什么時候,母親種了這花?
曼陀羅,好似曾經(jīng)聽到過的一個花名,可是,見到它,還是第一次。從前在書上讀到過的,腦海極速尋找著記憶,雷石電光里,一陣辟哩啪啦碰撞后,尋出來了。原來,我是在一本書里讀到過它的。
哦,對了對了,那是《神雕俠侶》中讀到過的。記得剛剛工作時,同事小章不小心電焊時傷到了眼睛,雖然不算天嚴(yán)重,但是,暫時不能正常用眼,需要好好休息,住進了醫(yī)院,由我來照顧小章。當(dāng)時我和小章同一個師傅,都叫他梅子哥,梅哥哥的。好像不太習(xí)慣呢,人家都是梅子姐,他反而是梅子哥哥,我和小章每次說起,都要笑上半天呢。
住院,那是相當(dāng)無聊的事兒,梅子哥哥送來了幾本小說,我就讀給小章來聽。其中就有金庸的《神雕俠侶》,是小章最喜歡聽的,我讀到絕情谷時,立刻,我和小章對在金庸筆下的情花毒所吸引呢。說這種花,被刺傷一次并無大礙,刺傷多次就會中毒,并且無藥可解,中了情花之毒不能動情,一動情就心痛難忍。因此,戀愛中人,相愛越是深的,就越是被情花刺傷次數(shù)多的。當(dāng)時就與病房里病友討論,連醫(yī)生護士也參加進討論,一致認(rèn)為,情花有可能是曼陀羅。
梅子哥哥也說,那一定是曼陀羅的,因為以它的經(jīng)驗,越是美麗的花兒,越容易有毒,看看那罌粟,多漂亮呀,毒性最大。我們在漫無邊際地聊著,這花那花的,32床的櫻子姐姐就抽泣起來。
原來說起曼陀羅,觸動了她的那根情愛神經(jīng)末梢呢,她剛剛失戀不久,她的男友移情別戀了,她一時間很是想不開,因為陷得太深,一時走不出來。竟然選擇了輕生,于是,坐上火車,去了他與男友曾經(jīng)旅游過的一座山上,站在高高的山上,她毫不猶豫,一躍而起,從高高的懸崖上跳了下去,幸虧被濃密的樹枝掛住了她的衣褲,并沒有落到谷底,被采藥人救下。
櫻子姐平時就不愛說話,她的事,病友們知道,卻沒人提起。這是她自己主動說起,大家,就聽著。然后都悄悄說櫻子姐傻不傻呀?生命才是最重要的,為一薄情郎好不值得呢。
師傅梅子哥哥,知道了,更是為櫻子姐姐嘆息,同時,也越加關(guān)心起櫻子姐來了,每次老看我,都要給櫻子姐帶來一份櫻子姐姐喜歡吃的梅子,或是梅子湯。小章故意大呼小叫爭著去喝呢,其實,是想讓櫻子姐能懂得梅子哥哥的一份心呢。
炎炎夏日,一杯梅子湯真是又解暑氣又養(yǎng)心脾的,好極了。當(dāng)時梅子哥哥年齡已經(jīng)不小了,在我們廠子里可說算是大齡青年了,也不知為什么,總是沒有遇到合適的人兒,想不到,這一次還真是動心呢。師傅的事兒,熱情的小章給梅子哥哥介紹過好幾位呢,都沒成,小章又托自己的男友給介紹幾個,依然沒成。這下,好了我和小章倆徒弟哪有袖手旁觀的道理,趕緊的,幫忙撮合,而且,發(fā)動病友一起來撮合。
怎奈櫻子姐姐剛剛經(jīng)受了一場背棄失信的情戀,對愛情一是心灰意冷,再加上剛剛的懸崖余生,更是心有余悸,憂心忡忡的。記得,當(dāng)時師傅梅子哥哥說,要經(jīng)過幾次情花刺傷,愛情才會久遠的。
情花,原來就是曼陀羅呀,早知這樣,早早種下曼陀羅,早早去刺傷櫻子姐姐幾次,不就成全他們的美麗愛情了嗎?想到這里,我就趕緊找出通訊錄,想給師傅打個電話,說一說這妙方。其實,也是好久不見,十分想念了。善良的梅子哥哥,才舍不得刺傷櫻子姐姐呢。
記得,小章出院時,櫻子姐就先出院了,梅子哥哥與櫻子姐姐的故事,也就就此無奈終止了。更何況,不久也離開了那所城市,回到了故鄉(xiāng),回到父母所在的城市里,工作也就換了,離開了梅子哥哥和小章所在的工廠。開始,還有些聯(lián)系,以后,工作一忙,聯(lián)系很少了,天南地北,再相見也很難了。不知覺好幾年就那么忽悠一下子就過去了。今日看見了母親的曼陀羅,竟然,再次讓我想起了梅子哥哥,想起了櫻子姐姐,再看看曼陀羅,心想我可找到了情花了,不如告訴梅子哥哥我的師父喲。
接通了電話,接電話的不是梅子哥哥,卻是櫻子姐姐,聽到她幸??鞓返穆曇?。驚訝又激動,問了,才知道,他們已經(jīng)結(jié)婚快兩年了,孩子也幾個月大了,梅子哥哥在忙著煮酸梅湯呢,聽到櫻子姐姐喊我的名字,趕緊來接電話,說了一堆話,才問了有什么事?
我笑著說,本來想告訴師傅我找到了情花了,現(xiàn)在看來,師傅已經(jīng)不需要了。梅子哥哥連連說謝謝我這位徒弟,其實,情花已經(jīng)找到了。我說是不是曼陀羅,師傅卻說,是也不是,應(yīng)該是摯愛與執(zhí)著吧。
約好了,有時間回去與師傅和同事們聚聚,我才掛斷了電話。
母親早已站在曼陀羅花前,看了半天了,招手叫我出去一起看花呢。原來曼陀羅為茶花古名,許多典籍中均提到過它。大家所熟悉的金庸先生,在小說《天龍八部》中描寫的茶花,古時就稱曼陀羅,小說中王夫人的莊園命名為“曼陀羅山莊”。
我有些懷疑,這曼陀羅,是不是就是古代的茶花么?母親知道了我的想法,就說它是完全不同的古代茶花的,還說是它們是兩個獨立的物種呢。
說起曼陀羅的名字,翻譯出來的聲音,是來自梵語的音色的,帶著濃郁的宗教色彩。其實,人們用中文來叫,叫它叫曼陀羅,然而,它還有許多的名字,什么大喇叭花、醉心花、狗核桃、麻麻秧叫得都是曼陀羅呢。
母親說,曼陀羅可以藥用的,它的中藥名為洋金花、山茄子、醉人草、鬧陽花、透骨草、喇叭花、風(fēng)茄或野麻子。
說起用曼陀羅醫(yī)病來,那是從三國時就有了。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對曼陀羅有如下記載:“八月采此花,七月采火麻子花,陰干,等分為末,熱酒調(diào)服三錢,少頃昏昏如醉割瘡灸火,先宜服此不覺痛也。”再有宋代司馬光在《涑水記聞》中載:“五溪蠻反,杞以金帛、官爵誘出之,因為設(shè)宴,飲以曼陀羅酒,昏醉,盡殺之?!边@里強調(diào)的是麻醉,古時的蒙汗藥。
其實,這曼陀羅藥用價值還是相當(dāng)高的,可以平喘,祛風(fēng),止痛又可以治療喘咳,驚癇,風(fēng)寒濕痹,跌打損傷什么的呢。因為,這曼陀羅花主要成分是莨菪堿、東莨菪堿及其少量的阿托品,因此,曼陀羅,確實呢,可以用做麻醉藥。
“難怪呢,我看見這花,就醉醉得感覺,神魂顛倒的樣子,原來,是有麻醉作用呀。呵呵?!币痪湓?,驚嚇我一跳,一個大大的西瓜捧在面前,原來男友也來了。
男友笑著說著,就去壓井旁去壓水了,他就這樣,好似我家向來就是他家一員。剛剛認(rèn)識,第一次來,進門就直接喊我父母爸爸媽媽,而且,直接去廚房里擇菜做飯,倒是熟悉得很,絲毫就不陌生。他和父親一樣,喜歡用井水泡一下西瓜呀桃子呀黃瓜各種瓜果。父親很喜歡他,總是夸他,說我有福氣呢,這樣的好人又勤快又能干,脾氣又好,關(guān)鍵是對人好嘞,嫁他一點也錯不了的。
這才知道,原來這曼陀羅花就是他帶來的枝子,母親扦插下的,沒想到竟然,僅僅扦插下的三四個枝子,扦插活了兩棵呢,倚著門口一邊一棵。已經(jīng)很不錯了,當(dāng)年就開出了花兒來,且,花兒可好看了,美極了。
曼陀羅,一直都在我家門口盛放著。直到女兒也已經(jīng)三四歲了,曼陀羅依舊盛開的恣意爛漫,不僅母親喜歡,父親和已經(jīng)成為了我老公的他喜歡,周圍的鄰居也喜歡,我的小女兒,更是喜歡。梅子哥哥和櫻子姐姐帶著兒子來到我們這里,站在曼陀羅花前,也喜歡得不知咋好了,一遍遍拍著照片,笑得合不攏嘴。
曼陀羅,說不沉醉,又怎能呢?我已經(jīng)醉在花間,醉在幸福生活里,醉在人間最美情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