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光陰下的你我他(散文)
時光如河,靜靜流淌,無聲無息地載著我們向前。在這漫長的光陰之旅中,每一個瞬間都宛如一粒沙,堆積成了記憶的沙丘。此文獻給一直支持我事業(yè)的朋友,顧客,親人們?!}引
“吱——”隨著顧客將店門用力推開,刺耳的聲響在門框與門梁的劇烈摩擦中迸發(fā)而出。我下意識地抬頭朝門口望去,一位顧客也驚訝地抬眸看向門口。
在這十年間,自從我的快餐店開業(yè)以來,他一直是店里的???。菜單歷經(jīng)六次迭代,他皆是見證者之一。曾經(jīng),他是個二十幾歲初入職場的稚嫩小伙,如今已成長為成熟穩(wěn)重的行業(yè)精英。唯一不變的,是他對孜然牛肉飯的鐘愛始終未改。
“哥,你家的生意太好了,這門又壞了,我記得你剛修完沒多久???”他一邊說著,一邊流露出無奈的神情。
“可不是嘛!每年我都得拿出些錢來修它,可年年修卻每次都好景不長?!蔽乙彩且荒樀目嘈Α?br />
我們自然地交談著。我隨即拿起橡膠錘匆匆向門口走去……
“哥,你這店開有十多年了吧?”
“嗯,正好十年了?!?br />
“那時候我才二十多歲,你也正年輕呢,現(xiàn)在都老啦。”他的臉上掛滿了笑容,目光充滿柔和,跟我打趣道,“我都快奔四了,這時間過得太快了,我在你這里吃飯都十年了!我記得第一次來你家,你做的好多東西我都沒吃過、沒見過。所以那段時間我天天來你家,把你做的都嘗了個遍。你為啥有的不做了?有的我還挺想念那味道?!?br />
“產(chǎn)品太多我有些忙不過來,雇人太多的話,售出產(chǎn)品的價值,賺不出所雇人員的工資錢。所以每次菜單優(yōu)化,一是為了調整工作流程,二是為了讓菜單精簡,讓每一個產(chǎn)品都成為經(jīng)典。這樣能把經(jīng)營成本控制到最佳效果,目標人群也能更精準?!?br />
我十分誠懇地回答了他心中的疑惑。
隨著他“哦”的一聲,我也不再言語,將門框向下砸了砸,反復開關,那刺耳的聲音終于消失了。
食客們都在專心地吃著午飯,湯勺與碗的碰撞聲當當作響,有的急促,有的緩慢,仿佛在訴說著飽腹感帶來的歡暢——老板,再來一碗。
隨著一個接一個的付款聲響起,顧客陸陸續(xù)續(xù),一波又一波地重復著。
光陰下的你、我、他,在這個溫馨的小店里,又度過了一個尋常的晌午時光。
也不知是我蹉跎了歲月,還是歲月辜負了我。十年前的我仿若就在眼前,那年的我也是懷揣著夢想的青年,帶著創(chuàng)業(yè)的熱情,回到家鄉(xiāng),滿懷憧憬。如今我的目光更多地落在了母親、孩子和妻子身上。
在這里,我見過一屆又一屆的高考學子;在這里,我與他們擁有過一段共同的記憶;在這里,我與許多曾經(jīng)的陌生人,如今已變得相熟;在這里,我也見證了別人的青春、愛戀與別離。
很多顧客,從青蔥少年,轉眼即將步入人生的轉折點;很多顧客,當年那些懵懂的青春歲月也有了家的牽掛。不變的是那些為了新生代含辛茹苦的家長,容顏未改,卻已飽經(jīng)歲月滄桑。還有我和我的快餐店。每逢寒暑假,那些回家的大學生中,有很多都是曾經(jīng)的那個少年……
夏日午后的陽光愈發(fā)熾熱,室內的熱浪被空調的風吹散,陽光卻依舊斜射進餐廳的桌位上。光與影的交織,把本就溫馨的餐廳映射得璀璨絢爛。宛如一幅流動的畫卷,歲月的痕跡若隱若現(xiàn)。桌子上調料瓶的影子逐漸拉長,靜靜感受著時光的悄然流轉。
沒有顧客時,大家都很悠閑,我平素不喜多言,沒事時看看讀物,寫寫心得,偶爾會下一兩盤中國象棋。老婆喜歡看玄幻小說,員工不停地刷新著小視頻,時而可見大笑,時而一臉愁容。情緒全然被視頻的內容所左右。
我把目光投向門外,燥熱使得路上的行人愈發(fā)稀少。忽然一個身影出現(xiàn)在餐廳的門前,我習慣性地說了一聲:“來客人了?!贝丝棠莻€身影已然進店,“叔,還認識我不?”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記憶里響起。我定睛仔細瞧了瞧,陽光的反射讓人根本看不清,只見一個輪廓,滿臉的笑容。隨著我內心的遲疑,他走到了我的近前。
我驚訝道:“你這是大學畢業(yè)了?”
“是呀。”他歡快地說著,嘴角高高揚起,聲音清脆而富有朝氣,伴隨著他那爽朗的笑聲,讓人忍不住被他的快樂所感染。
他接著說道:“我這幾年老想著吃您做的飯,我這剛回家,就開車過來吃您做的飯?!?br />
我開心地笑著:“想吃啥我請你,慶祝你畢業(yè)了。”
“那怎么行!我就想吃招牌牛肉飯?!?br />
“我的菜單又更新了,現(xiàn)在的招牌不是你在這上學時的那個了,要不要嘗嘗。”
“好呀。”
我們愉快地聊著,他講述著他大學三年多的經(jīng)歷,說這次是回來實習,實習完就直接工作了。
他家并非本市的,而是在附近的一個縣城。家庭條件優(yōu)越,在這里上學時,有保姆和家教一同陪同他在這個城市生活起居。我問道:“回來后打算去哪里工作?”
他開心地回答:“我家那邊的檢察院?!?br />
我說:“工作不錯,好好干?!?br />
這時他的飯已經(jīng)做好,他大口地吃著。邊吃邊說:“嗯,這個,這個更好吃?!?br />
我看著這個曾經(jīng)的男孩,過去他胖胖的、高高的,如今已去掉了“胖胖”的標簽,俊朗的臉龐散發(fā)著成熟的男人氣息。
如果沒有這些孩子們的對比,我對于光陰或許不會有太多的感觸。包括我的孩子,不知不覺中被他們偷走了青春,不知不覺被他們追趕到歲月的洪流之中。
看著他心滿意足地吃完,一抹嘴,笑著說:“叔,以后我會常來的?!闭f完便起身離開。
隨著他離去的身影,那些曾經(jīng)熟悉的面孔在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他們的故事仿佛一部部電影,在我心間反復放映。
就在這些平凡而又溫暖的瞬間里,我不禁陷入了對時間的深深思索。時間,這個宇宙中神秘而又無情的存在,其本質究竟是什么?是如物理學所定義的,是物質運動的持續(xù)性和順序性的度量?還是一種超越物質世界的抽象概念,僅僅存在于人類的思維之中?就如同這店里的時光,快樂的相聚總是轉瞬即逝,而忙碌與疲憊卻仿佛被無限拉長。當我們全身心投入與顧客的交流,時間仿佛變得不再重要,然而當為生活的瑣碎而煩惱時,每一秒都變得如此難熬。
在童年,我們懷揣著無盡的夢想和對未來的憧憬,覺得時間是那樣的充裕??呻S著歲月的前行,經(jīng)歷的豐富,我們逐漸明白時間的有限,開始懂得珍惜與取舍。那些挫折讓我們學會堅韌,成功讓我們明白奮斗的意義。
我把手掌緩緩地張開,感受著時光在指縫間滑過的觸感。柔軟、絲滑,略帶一絲微涼。
身體的細胞,分裂,重生。漸漸地,死去的多于新生的,皺紋漸生,白發(fā)漸顯,皮膚的彈性漸失,眼中的清澈逐漸變得混濁。
光陰下我們被生活記錄點點滴滴,卻又被遺忘在浩瀚的時空里。無論是朋友還是親人,有時候一轉身就是一輩子,有時甚至說一聲再見都來不及。
光陰無情是一場宿命,怎樣也無法阻擋生命給予的痛感。逃避如何?面對了又如何?我心中何嘗不清楚,刻畫下生活中的感動只是為了彌補那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重復,帶給我的枯燥與焦慮。給生活多一個意義。
既然光陰的腳步無法阻擋,生命的痛感無法避免,那不如讓我們以一顆豁達的心去接納。在歲月的長河中,用感恩去銘記美好,用寬容去化解遺憾,用努力去書寫精彩。讓我們在光陰的旅途中,成為自己命運的主宰,綻放出獨一無二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