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內(nèi)蒙的土地，難見河流湖泊，空氣顯得格外的干燥。一路暑氣生煙。車過呼和浩特，直達(dá)敕勒川陰山下，進(jìn)入土默特左旗境內(nèi)，聽說這里還有個海，叫哈素海。沿途塵土飛揚，我不敢相信滿目干裂的土地，草木懨然瞌睡的地方還有海。有那藍(lán)汪汪，碧波蕩漾的大海？有海的地方，水汽蒸騰，濕度大，能夠滋潤草木花卉。楊柳依依，野草葳蕤，生活在江南水鄉(xiāng)的人，深諳植物對水的依賴。這里的海，為何不能調(diào)節(jié)氣候？催生雨露，把愛灑向山川大地呢？
　　
　　 ◎哈素海不是海
　　 旅客們來了興致，纏著導(dǎo)游講講哈素海。熱情的導(dǎo)游，拉開了話匣子，侃侃而談。
　　 哈素海其實不是海，是一個天然湖泊，這里難得有這樣的大湖，難得見到大水域的土默特人就把它稱之為海。它是黃河變遷而遺留下來的一個湖，時稱“牛軛湖”，是嵌在土默特草原上一顆璀璨的明珠，是大黑河水系的一袂外流淡水湖，有著“塞外西湖”的美稱。
　　 導(dǎo)游神采奕奕，眉飛色舞，講起了哈素海的美麗傳說。
　　 很久以前，在土默特中部微微凸起的草原上，有一個水潭，潭水清澈，如草間藏著的一塊碧玉。譚邊住著勤勞的土默特人，潭水滋潤著他們，人們對潭水有著深厚的感情。他們當(dāng)中有兩個英俊的小伙，一個叫哈力圖，一個叫素克，他們兩情同手足，親如兄弟。一天，一個外來人，不慎將一只碗掉到潭中，請求哈力圖和素克兩人幫忙撈碗。兩人同意幫忙。于是撈出一只盛有半碗清水的碧玉大碗。外人端著半碗水，飲了一口，謝過之后走了。突然發(fā)現(xiàn)，潭水漸漸枯竭，原來，潭水是神碗所賜，兩兄弟知道上當(dāng)，立即牽出草原上最好最快的雪蹄追風(fēng)馬，一路狂奔，終于追上了外來人，要他交出碗，外來人嘿嘿冷笑一聲，說：“這碗是聚寶盆，盛什么有什么，盛水有水，盛金有金，而且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碗里還有水，你們?nèi)舸蛩樗?，這里將變成江河湖海，我們都活不成了?！毙值軆赡穆牭眠M(jìn)外來人的胡扯，拔劍就射，一劍射中，外來人口吐鮮血，臨死時，舉起碗“當(dāng)啷”一聲，碗摔碎了，即刻，地面開始下陷，水珠直冒，瞬間汪洋一片，變成一個偌大的湖，兄弟兩被湖水吞噬，后人為紀(jì)念兩位英雄，在湖邊豎起雕像，用英雄的名字的第一個字將湖取名曰：哈素海。哈素，意為清水湖，
　　 旅客情緒完全沉浸在故事的情境之中。車在陰山腳下疾駛，旅客無暇顧及窗外的世界，車廂里出奇地安靜，人們兩眼緊盯著導(dǎo)游。導(dǎo)游呷一口茶，見旅客興致未了，又侃侃聊起來。
　　 哈素海周圍蘆葦蕩漾。湖面，荷葉婷婷，荷花綻放，蜻蜓飛舞，百鳥齊鳴。湖底，雜草叢生，魚蝦競游。真可謂荷影婆娑、魚躍鳥飛、蘆葦搖曳、亭臺水榭，如夢似幻，哈素海成了遠(yuǎn)近聞名的濕地旅游景區(qū)。
　　 口若懸河的導(dǎo)游，把我們的胃口全吊起來，有人急切地問：“哈素海遠(yuǎn)嗎？我們何時能到？”
　　
　　 ◎哈素海不再是海
　　 在敕勒川打過卡，在成吉思汗廣場拍過照，稍做停留，就匆匆上車，趕往哈素海。通往哈素海的草原深處，用水泥鋪就的窄窄旅行路道，像病房電腦里脈搏跳動的弧線一樣高高低低，又像蛇一樣在草叢間蜿蜒爬行。車在不停地?fù)u晃，速度也明顯降低。望著窗外，遠(yuǎn)眺，滿眼綠色，近觀，小草稀疏，株株小草之間，凸顯干白的土地。明顯缺水呀，小草棵棵低垂著腦袋，有氣無力的樣子，就像懨懨病弱的孩子，讓人心生憐憫。想起家鄉(xiāng)，盡管炎炎夏季，雨后天晴，野草葳蕤，樹木蔥蘢，滿眼綠得逼人的眼，一種生機(jī)勃勃詩意景象，讓人亢奮，讓人心花怒放。來內(nèi)蒙，我才深深地感受到水對生物的作用。據(jù)科學(xué)考證，人三至七天不喝水瀕臨死亡，狗五天不喝水活活被喝死，炎炎夏日不少花兒一天不澆水，葉子全癟了，三天不澆水必將枯死。而呼和浩特的年降雨量只在300多毫米，靠近西南地區(qū)更少，而江南的年平均降雨量在1600毫米以上，差距懸殊，為何老天如此不公？望著一樣的藍(lán)天，一樣的白云，一樣的風(fēng)吹，卻無法找到答案。
　　 旅客雙眼緊盯窗外，希望看到一片湛藍(lán)、一頃碧波、一湖荷花。就在人們滿懷期待中，導(dǎo)游告訴我們，哈素海到了。水呢？湖呢？海呢？下了車，什么也沒有，我們感到茫然，導(dǎo)游帶著我們往前走，遠(yuǎn)處，一片灰色的蘆葦，大片倒伏，根根蘆葦桿直指蒼穹，在風(fēng)中搖晃，好像在訴說著什么。鳥呢？蜻蜓呢？荷花呢？灰色的蘆葦，圍成一個偌大的圈，那圈就是曾經(jīng)的湖？亭榭還在，在枯死的蘆葦叢中顯得凋零毫無生機(jī)。英雄的雕像還在，佇立湖邊，注目遠(yuǎn)方，仿佛在思考著什么。我們疾步來到蘆葦邊，陷下去的果然是湖，是曾經(jīng)的“牛軛湖”？是曾經(jīng)的哈素海？湖底烏黑的泥土上落滿“秋霜”，夏日哪有霜？或許是鹽霜吧。黑土龜裂，寫滿滄桑。英雄不是在守湖嗎？水呢？難道又有外鄉(xiāng)人來造次？
　　
　　 ◎再造哈素海
　　 哈素海是湖不是海，湖也沒了，哈素海不再是湖，也不再是海。望著導(dǎo)游，有種受騙上當(dāng)?shù)母杏X。干嘛帶我們到這兒來，看大自然最疼的傷痕，看土默特最丑陋的一面。導(dǎo)游卻不這么認(rèn)為，他說，這里最能代表內(nèi)蒙的處境。既然來到這里，就應(yīng)當(dāng)了解哈素海的前世今生。深究湖水失去的原因，不是惹怒神靈，而是生態(tài)遭到破壞。牛羊生畜密度過大，黃河上游支流增多，改革開放以來工業(yè)用水過大。土默特左旗，出臺退牧還草政策，關(guān)上一扇門，又打開一扇窗，政府極力推動旅游業(yè)的發(fā)展。治理黃河引水入川（敕勒川），“十三五”規(guī)劃，巨額投資，將哈素海打造成國家4A級濕地公園，建設(shè)天鵝堡溫泉、水上樂園、敕勒歌大酒店等項目，集康養(yǎng)、娛樂、休閑于一體，讓旅游者開心而來。高興而歸。讓哈素海，重返昔日容光。讓哈素海成為真正的海。春天，碧波蕩漾，蛙聲歡、魚兒躍；夏天，“映日荷花別樣紅”，蘆葦蕩里蝴蝶舞，鳥飛翔；秋天，蒹葭蒼蒼，碧水長空；冬日，湖水藍(lán)藍(lán)如天空之鏡，寂靜安詳。
　　 哈素海，將打造成旅游者的人間天堂。
　　 未見一個海，但海在我的心中裝著。哈素海的前世是傳說，今生是巨變。我相信，哈素海會成為一個修飾打扮無比漂亮的出閣女子，一定會光彩奪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