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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云水】雨一直下(散文)


作者:微波 秀才,1588.25 游戲積分:0 防御:破壞: 閱讀:310發(fā)表時間:2024-09-22 13:07:14


   今年是個特別的年份,雨水,仿佛狗皮膏藥似的趕都趕不走,從夏至秋,一場場,一陣陣,真是開了掛,讓人苦不堪言。沒有張元干喜聽瓦屋溝雨的興致和豪情,只能在清夜盆傾一雨的情景中期盼老天爺開眼,放晴幾日,讓莊稼人把花生收上來。
   外面大雨轉(zhuǎn)成小雨,雨簾中模模糊糊的房屋變得清晰凝重,一條條雨線順著灰瓦的線溝流下來,猶如一道景觀映入你的眼底。身體魁梧的劉打開門闖了出來,還有他的媳婦,緊接著又是對門的侄媳婦和東邊的鄰居。論起年齡我不算很大,可輩分著實不小,除了二姐,他們大都管我叫叔叔爺爺。
   雨小了,憋在家里的村里人忍耐不住性子,非要把心心念念的地里莊稼收成和前景講出來,就像一般人說的,只要把憋在心里的話說出來,心情也就暢快了。
   六十三歲的老劉就像鐵打的漢子,干起活來連二十歲的小伙子也望塵莫及,人們眼中的苦力活,像扛麻袋,進(jìn)磚廠,打葦子等,他全不在話下??呻S著社會的發(fā)展,機(jī)械化程度的提高,那些活計都成了老黃歷。現(xiàn)在,老劉跟隨村上的班子鋪油,掙錢,只要負(fù)責(zé)人招呼他,他就立馬跟著走,可這惱人的雨呀把他困在家里,把出完的花生困在地里。他天生一幅黢黑的臉,臉上總是帶著憨笑,即使老婆數(shù)落他,那笑容也不會消失。我家大門口是水泥地面,門內(nèi)鋪著瓷磚,大家走進(jìn)來,老是加著小心,生怕把泥帶到里邊。我們倒不在意,因為常年與泥土打交道,都是雨水里滾爬過來的農(nóng)家人。
   對門的侄媳婦與老劉的年齡差不多,看著那健碩的身形,開玩笑說,這雨天,又耽誤了你一百七八的收入,多可惜。他咂咂嘴,惋惜之情流露出來,仿佛這場雨成了他最大的絆腳石。這一百六七的票子,真正是我們不可忽視的財富。我們看著他的表情想發(fā)笑。
   二姐上來給他解圍,一年從頭到尾,老是忙個不停。下雨干不了啥事,就當(dāng)給自己放假,好好在家休息幾天。二姐停頓了一下,嘆了口氣:只是地里的花生可就遭罪了,出完的,抖落不了,上面的土被這雨一攪合,就更下不來了。大家隨聲附和,想象著田地的低洼處、龍溝里,一汪清水在松軟的泥土上恣意暢游的情形,想想黃色的花生葉片橫斜在水中就唏噓不已。二姐音量不高,說話慢聲細(xì)語,就像屋外滴滴答答的雨演奏著低沉的音樂。對于這場雨的到來,大家滿懷心事,五味雜陳。
   我們仿佛進(jìn)入了原野,與玉米、樹木共同感受這場雨帶來的點點滴滴。正值收獲和播種的季節(jié),大家的心思都集中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香菜在八月底就種上了,雨的飛揚(yáng),對其來說,就是一場甘霖,給田地里尚未發(fā)芽的香菜寶寶灑下清涼,也讓焉頭耷腦的玉米苗變得精神抖擻。然而,香菜不是我們的全部,玉米也不是我們的全部,就像我們自己以及我們所面對的環(huán)境只是這個世界的一小部分一樣。
   雨,把我們鎖定在家里這個小小的世界里,讓整齊的忙碌按下了暫停鍵。臨窗聽雨,聽它的清靈、它的雅致,還是像李煜,辛棄疾那樣掩卷而傷,像姜夔那樣提筆而感?我們心中有惆悵有愁云,可是,我們沒有那樣的才情,眼里的世界被隔斷在萬里江山之外。它被限定在幾里田地之內(nèi)。雖然天地狹小,但細(xì)細(xì)品味一下,這也是社會生活中一個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
   不必以大的格局來限定一場雨,只用我們自己的目光來限定一場雨,它浸潤干涸的玉米地,給人帶來豐收的喜悅,又侵入將要收獲的花生地,使即將收獲的果實發(fā)芽,讓收獲轉(zhuǎn)瞬變成東流水的煩惱。不用去翻閱歲月之書,更不需要去回憶,只要看到快手上發(fā)的觸目驚心的雨景就讓人夜不能寐。
   我們說雨,說它的驟,說它的狂,菜苗被撲打在地,嫩綠色的葉片,像一個孱弱的孩子,任雨瘋狂鞭打。那暴虐和瘋狂,讓人不忍直視,風(fēng)雨過后,葉片恢復(fù)了從容,撲倒在地面上的綠,竟然奇跡般地支愣起來。那場風(fēng)雨,好像是對其進(jìn)行按摩推拿的。
   看著不遠(yuǎn)處田野里蔥綠鮮活長勢喜人的白菜秧,那個面皮粗糙的侄媳婦一下子來了興致,說她想栽白菜。她的目光清澈得就像沉淀下來的積水,大家順著她的話題轉(zhuǎn)到了白菜。其實她在家里的院子里栽了點,又想在香菜地地頭栽幾壟。她語氣沉穩(wěn),像一個歷經(jīng)滄桑的老人。過往,經(jīng)歷了一場又一場風(fēng)風(fēng)雨雨,書寫了一個又一個故事,最后留下的只有她和生病的老伴。走進(jìn)社會的大熔爐里,她不算老,但經(jīng)歷豐富。老板也不老,可生活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病痛的折磨似乎又讓他提前感知了衰老的滋味。
   一路走來,也讓他們的艱辛的生活平添了些許悵然,還好有鄰居,有村里伙伴,還有地里的莊稼和蔬菜,以及菜地里蠕動著肥碩身體的小蛤蟆。我看看口若懸河的鄰居們,再看看外面被雨沖刷的世界,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話題的內(nèi)容在有限的空間跳躍,彌漫,空氣中蕩漾。沉重或輕松,每一縷情緒的流淌都能激起朵朵落花,引發(fā)共情。
   花生地里水多,太過泥濘,機(jī)器不敢靠近,幾乎每家每戶都有沒有收的地塊。被水泡過的花生秧倒伏,出芽,伴生的災(zāi)難像貓爪一樣抓撓著所有人的心,可大家只能干瞪眼,無能為力,著急上火解決不了問題。等,又是無奈之舉。外面的云籠罩著天空,也困擾著人心。只要言語觸碰到這個話題,大家臉上的笑被一種肅穆所替代,即使性情開朗的老劉臉上,也愁云密布?!皶^去的,雨一定會過去,天一定會放晴的?!彼哉Z。二姐說他傻樣,侄媳婦在偷笑,其他人似乎也被老劉的話所感染,暫時忘卻了煩惱。
   打開手機(jī),無意中看到了本村一個與我年齡相仿的女人發(fā)的視頻,視頻中的她盡管五十多歲了,但美顏后就像個三十多歲的小媳婦,身后窗外的雨也被納入其中。偷得浮生半日閑,我被她幽默風(fēng)趣樂觀豁達(dá)的視頻畫面所吸引。雨,可能影響人的心情,但它只是生活中的一部分,為啥我們總在負(fù)面的情緒中不能自拔呢?如果想到它帶給我們玉米的清香和香菜的美味,其它的陰云就讓它隨風(fēng)飄向遠(yuǎn)方吧!
   用欣賞高山流水的心境去面對大自然的風(fēng)雨,用東坡先生的豁達(dá)在荊棘叢生的征程中,劈開一條通向光明的道路吧!
   屋子內(nèi)的氛圍變得活躍起來,人們的話題又轉(zhuǎn)移到村里幾個愛唱歌的老頭老太太,想必他們在這個時段一定圍著樂器、手機(jī)和音響,把自己最積極的情緒調(diào)動起來,快樂享受著當(dāng)下生活的美好。
   我看看屋內(nèi)興高采烈的街坊鄰居,再看看紛紛揚(yáng)揚(yáng)飛舞的雨絲,自己的魂兒好似飛了出去,與它們一起同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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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這是一篇以綿綿不斷的秋雨為話題的精彩散文。文章以又將到來的一場秋雨為線索,以多種人物的神態(tài)、語言和心態(tài),如老劉、二姐和侄媳婦等。以此來表達(dá)農(nóng)人對老天一直下雨的郁悶,對秋收的憂心忡忡。地里的花生抖不出來,也耽誤了憨厚勤勞的老劉外出掙錢。盡管白菜、香菜經(jīng)過一場雨,長勢喜人,但在百姓眼中,這連雨不晴就是一個大問題,它給莊稼造成的損失,讓人難以釋懷。大家七嘴八舌,暢談當(dāng)下農(nóng)民所面臨的困境。作者心生無助,但沒有氣餒,卻能從另外一個視角來看待,讓人深度思考。既然不能改變天意,那就改變自己的心境。正如作者所言:這雨仿佛讓人進(jìn)了原野,把大家鎖在一個小小世界,那就傾聽詩意的雨聲。不管白菜,還是花生也,不如忙中偷閑,坦然面對,開心每一天,這也是一種別樣人生。文章中心明確,觸景生情中,感受深切,喻意深遠(yuǎn),引人共鳴。好文章,推薦共賞,感謝微波老師帶來的精彩佳作,祝老師秋安筆豐,佳作不斷,期許無限!【編輯:華為】【江山編輯部?精品推薦202409230014】

大家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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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樓        文友:華為        2024-09-22 13:09:22
  品雨的人生,雖不是苦中做樂,卻別有一番詩意!
文章是心靈的窗戶,以文發(fā)聲,以文生情,以文為友,相伴終生!
2 樓        文友:華為        2024-09-22 13:11:37
  品佳作,悟當(dāng)下農(nóng)民之憂樂,彰顯其責(zé)任和擔(dān)當(dāng)!
文章是心靈的窗戶,以文發(fā)聲,以文生情,以文為友,相伴終生!
3 樓        文友:鄉(xiāng)笛        2024-09-22 18:46:18
  文章立意深刻,構(gòu)思巧妙,描寫細(xì)膩,生動樸實。祝老師秋安筆豐。好文章,學(xué)習(xí)了。
4 樓        文友:微波        2024-09-24 08:46:07
  謝謝華為老師的點評,謝謝鄉(xiāng)笛老師!祝老師秋日快樂
5 樓        文友:淡淡的云彩        2024-09-24 21:33:30
  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也讓人心煩,尤其是秋收季節(jié)不需要太多的雨,因為要收花生,曬花生,而老天爺似乎要和人們過不去,但日子還得繼續(xù),生活需要往前看,不如換一種心情和方式讓自己快樂起來。文章情感真摯豐沛,筆觸沉穩(wěn)自然,觸景生情,讓人感同身受,唏噓感慨。好文章拜讀學(xué)習(xí),感謝微波老師帶來的精彩美文,祝老師文豐筆健,秋日愉快。
淡淡的云彩
6 樓        文友:淡淡的云彩        2024-09-24 21:34:56
  恭賀微波老師佳作獲得精品!好文章接地氣,生活氣息撲面而來,讓人身臨其境。好文章再次欣賞學(xué)習(xí)了。
淡淡的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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