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過去的電影情懷(散文)
兒時看露天電影,讓我記憶猶新,猶如昨日的事情,讓我歷歷在目。那時,在我們鄉(xiāng)村廣場,有一處空地,是村民用于開會和活動的場所,每次的露天電影,都有兩名放映員,在晚飯前,他倆會把銀幕樹立在兩根竹桿之間,并掛上一只大音響。放映機就放在廣場中央,等到天黑,銀幕下早已坐滿了村民,一排排的,如同事先安排好的一樣,那些跟我們一樣大的孩子,在人群里追逐打鬧著,電影還沒正式放映之前,最興奮的就是我們這群孩子了。
我們看到大人都翹首企盼,希望電影早些放映,但孩子們卻并不安穩(wěn),在人群中玩起了捉迷藏,或在銀幕下,玩起了老鷹捉小雞等等各種游戲,歡笑聲、哭鬧聲、叫喊聲構(gòu)成了一幅生動的生活畫面。父母們都叫喊著我們的名字,讓我們別玩瘋了心,別亂跑摔傷了腿。父母們的一聲聲關(guān)心和疼愛,并沒讓我們銘記在心,也沒有讓我們有所收斂和安靜下來,依然追逐打鬧,開懷大笑。但只要電影一開始,我們都猶如被點中了靜脈穴似的,都立刻安靜下來,各自找到自己的小凳子,沒有凳子的,就在草垛上抽下一把稻草,墊在屁股底下當(dāng)?shù)首?。我們這些孩子,由于個子小,都坐在銀幕前,便于觀看和找地方小便。
當(dāng)露天電影開始的時候,我都睜大了眼睛,生怕錯過一個景點或錯過一段情節(jié)。因為,電影里有我們羨慕的人或喜歡的景點。要說那時的我們,特別注意電影中的主角,還對于主角所說的經(jīng)典臺詞,以及經(jīng)典的動作,我都會記在腦海。日后,跟同學(xué)和小朋友討論情節(jié)時,都很精準(zhǔn)說出那些臺詞,并把完美的動作演示一遍,都會引得大伙的一聲贊揚和夸獎。在我們孩子的興趣中,對于電影里的人物,我們不但知道主角的名字,還記住了演員的名字——當(dāng)一部電影結(jié)束的時候,都會有演員表顯現(xiàn)在銀幕上,從中,我們得知了演員的真實大名,并以此為炫耀,仿佛自己也有了一種榮譽,成了演員的宣傳員,這大概就是我們那個年代追星的方式吧。
記得我開始記事的時候,對于記下電影情節(jié)和電影演員,特別深刻,尤其在記事后,看的第一部電影,便是彩色故事片《劉三姐》。在電影還沒放映前,就已聽過了村民的介紹,《劉三姐》是個敢愛敢唱,敢與黑暗勢力斗爭的偉大女性,劉三姐從小愛唱山歌,而且歌聲悠揚動聽,宛如天籟,聽完劉三姐的歌聲,讓人心曠神怡,震撼人心。而且,劉三姐只給村民唱,只給貧民大眾唱,聽完村民對于劉三姐的介紹,我一下子就喜歡上了劉三姐,覺得劉三姐就是貧苦大眾的代表,她有著一副天籟般的金嗓子,始終不忘百姓的疾苦,唱出了窮苦百姓對黑暗勢力的痛恨,以及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在我心中,對劉三姐有了一個初次的印象,盡管是模糊和朦朧的,但是懷著無比崇敬的心去看電影《劉三姐》的。那天,我扛著一張小凳子,放在了最前排,為了認真看完《劉三姐》,我那一晚,沒有和孩子們嬉戲打鬧,生怕玩瘋了心,會在銀幕下睡著了。我仰起脖子,靜靜等待著天色黑暗下來,大概半小時后,天色終于降下夜幕,放映員也打開了機器,銀幕上便看到了劉三姐的真容。
劉三姐清純靚麗,天生一副好嗓子,始終站在貧苦大眾這邊,對于黑暗勢力的壓迫和剝削,劉三姐用歌聲揭示出地主惡霸的丑惡,并堅決予以抵抗,電影從開始到結(jié)束,始終讓劉三姐的山歌飄揚在山川河流中,飄揚在百姓大眾中,最后為村民百姓樹立了正義的榜樣。劉三姐的歌聲也一直飄揚在人們心中,我從電影開始到結(jié)束,都屏住了呼吸,把《劉三姐》的故事情節(jié)一口氣看完了,最后為劉三姐的機智和勇敢而贊嘆不已,影片歌頌了劉三姐和百姓們的正氣凜然,噴擊了黑暗勢力的陰險和狡詐,對主角劉三姐的塑造是成功而富有生活氣息的。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我也愛唱劉三姐的山歌了,也愛上了演員黃婉秋,尤其是《山歌好比春江水》特別有韻味,直到今天,閑暇之余,我都會哼唱幾句《山歌好比春江水》。對于兒時看電影的狀態(tài),恍如在昨日,歌聲時常響徹在耳邊。
當(dāng)我大了一點后,記得電影《少林寺》開始放映了。看過《少林寺》的群眾,都被少林寺的那幫和尚震驚了,他們個個身懷絕技,武功超群,以一身正氣,解救出李世民,為他脫了圍。奸臣王仁則就誣陷少林寺內(nèi)有人通敵謀反,準(zhǔn)備滅掉少林寺,眾僧浴血奮戰(zhàn),覺遠手刃了王仁則,為唐太宗李世民立下大功。從此,少林寺習(xí)武風(fēng)盛,名傳四海,威震四方。在我兒時的記憶中,覺遠在一年四季的練武中,都練就了一身高超的武功,為手刃奸臣王仁則打下了堅實的基礎(chǔ),讓影片展現(xiàn)了一場正義和邪惡的較量,最終,讓正義戰(zhàn)勝了邪惡勢力,讓人不但為影片的情節(jié)大快人心,還為一個個少林武僧的武功贊嘆不已。一時間,反響熱烈,讓看完少林寺的大人小孩都有了一個武林夢,都想學(xué)得一身絕世武功,去行俠仗義。有了這種夢想的人,其中就有我一個,為了過癮,我前前后后看了五六遍電影《少林寺》,連每天做夢都想自己去了嵩山少林寺,拜少林武僧為師,學(xué)得一身少林功夫,像李連杰一樣,將來做一名武打影星,或去社會江湖,匡扶正義,揚善懲惡。為了達成這目標(biāo),我把平時的零花錢都積攢起來,等湊夠了路費,便踏上去少林寺學(xué)武之路。有時候,看著自己的零花錢存起來太慢了,就大膽向父母說出了我的想法,父母聽完我的想法,頓時哭笑不得,都笑話我說:“學(xué)武功可是吃一輩子苦的活,你能受得了這般苦嗎?再說,你這么小,誰去照顧你呀?做做夢可以,千萬別當(dāng)真啊?!笨粗改冈趷u笑我的天真,我也無話可說了。再問問其他同學(xué),想不想去嵩山少林寺學(xué)武?他們跟我一樣,都被父母恥笑一番,并嚴(yán)厲拒絕道:“現(xiàn)在啥也別想,好好讀書,比啥都重要?!庇谑?,少年時想去少林寺學(xué)武功的事,真得成了一場夢而已。
當(dāng)我們到了青少年時期,一部愛情故事片《廬山戀》放映了。這部電影,正是我們經(jīng)歷青春和少年的懵懂期,那種性格上的叛逆,以及對愛情的渴望和期待之心時刻寫在臉上。于是,我們正經(jīng)歷著情緒上的波動和變化,把兒女情長之事時常表現(xiàn)在行動上,在表達上,又難以啟齒,甚至有些害羞與膽怯,生怕大人會拒絕或嘲笑。當(dāng)有一天,我被同學(xué)誤解是一名“叛徒”時,我真是有口難辯,同學(xué)非說是我舉報了他抄襲同學(xué)作業(yè)。我不斷跟他解釋,我不是這種人,也沒有必要去舉報誰,但同學(xué)就是認定了我是一名叛徒,說我是一個無恥小人,令人惡心。我的天啊,我怎能受得了這種冤枉呀,這時,英語課代表芹芹站了出來,向那位同學(xué)提問道:“你咋知道是他告密的?是你親眼看到的?還是親耳聽到的?”那位同學(xué)頓時傻了眼,仿佛再也找不出疑問似的,但依然不死心地疑問道:“我聽同學(xué)告訴我的?!鼻矍蹏@了口氣,又反駁道:“你只是聽從別人一句話而已,就認定是他告密的,也不想想這句話的真?zhèn)?,我還聽說你殺了人呢,我為啥沒去告密呀,他都已經(jīng)否定了,你卻一二再,再二三強迫他承認,你也太不講理了吧?!蹦俏煌瑢W(xué)見自己確實沒有直接的證據(jù),只好無話可說,轉(zhuǎn)身離開了。我的心情一下子變得舒暢愉快了,看著芹芹嚴(yán)肅的臉色,也變得隨和開朗了,俊俏的臉蛋還深嵌兩個小酒窩,在春風(fēng)里更顯得楚楚動人,惹人喜愛。我卻沒放過這次機會,大膽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電影票說道:“芹芹,明天是星期六,不上學(xué),我邀請你看場電影吧,也是表示我對你的謝意呀。”我雖然大膽表達出來,但一顆激動的心,不停亂跳著,仿佛芹芹會給我一個白眼,或給我一陣嘲笑。但芹芹并沒這樣做,而是收下了那張電影票,對我落落大方地笑道:“好的,晚上八點,不見不散哦?!蔽覜]想到芹芹答復(fù)得這么快,沒有任何猶豫,對我的邀請作出了最真誠最爽快的回答。我心里頓時感覺到芹芹不但給了我面子,還給了我信心和勇氣。晚上,電影院門口的人,都排成了長長的隊伍,都是買票觀看電影《廬山戀》的,其實,我已看過《廬山戀》了,知道電影的內(nèi)容了,但為了感謝芹芹對我的信任和幫助,我正好那天手上有兩張電影票,就自然想約芹芹看場電影。再說,芹芹是我們班上的?;?,長得天生麗質(zhì),亭亭玉立,我的內(nèi)心不免產(chǎn)生了心動的漣漪,覺得芹芹這么美麗大方,是我喜歡的模樣,我就應(yīng)該主動接近她,愛護她,起碼像初戀一樣對待她。當(dāng)影片中周筠和耿樺在廬山上一段熱戀時,周筠竟然主動拉起了耿樺的手,在山谷間充滿了他們的笑聲,當(dāng)周筠閉上雙眼,想讓耿樺親吻她的時候,倆人的情感也進入到高潮,讓銀幕下的姑娘小伙們都如癡如醉,仿佛在電影中,都已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用余光偷看了芹芹一眼,看她正在影片的故事中不能自拔,完全走進了電影人物的角色中,讓她的情緒在戀愛中時而憂傷,時而歡樂,我不能驚動她的思緒,也不忍心打斷她美好的想象,我情不自禁伸出右手,輕輕握住了她柔軟的手背,芹芹沒有拒絕,而是用手心接住了我的手心,并緊緊握在一起。從這次接觸后,我每隔一段時間,就邀請芹芹看一場電影。芹芹從不嬌情,每次都答應(yīng)了我的邀請。我們都選擇觀看愛情故事片,什么《阿詩瑪》《天云山傳奇》《喜鵲嶺茶歌》等等,很多熱映的愛情故事片,我們不但從影片中吸取了正確的愛情觀,還學(xué)到了人生的價值觀。
不久之后,我們村上又熱映了一部戲曲片,名叫《紅樓夢》。是一部越劇電影,那時候,大人們都喜歡戲曲片,聽著影片中抑揚頓挫的唱腔,讓他們興奮的同時,也一邊看著字幕跟著啍唱。那種愉快而動情的演唱,讓大人們的心情都投入到戲曲中,而我們這些小孩,都喜歡看武打片和戰(zhàn)爭片,對戲曲片有點抵觸,但不是絕對的,還有一部分喜歡戲曲的孩子,比如我和姐姐,就屬于戲曲中的小戲迷,當(dāng)越劇電影《紅樓夢》熱映后,我和姐姐都迷戀上了越劇。我們看著銀幕上的字幕,跟著越劇的節(jié)奏和唱腔,用不太標(biāo)準(zhǔn)的方言學(xué)起了越劇。影片中,我們不但為林妹妹的忠貞愛情所折服,還為影片中的宛轉(zhuǎn)唱腔而癡迷。為了學(xué)會整段整段的唱腔,我們前前后后看了十幾次電影,都把紅樓夢中的字幕背誦了下來,然后,在家里一遍遍跟著腔調(diào)嘗試演唱著,在大腦中,通過記憶和模仿,把電影中的唱段,盡最大可能接近電影中的演唱。也是從那時起,我們知道了《紅樓夢》中的主角王文娟,王文娟正是林黛玉的扮演者,為了了解王文娟的演藝事業(yè),我們通過閱讀雜志和報紙,對于王文娟的從藝經(jīng)歷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為了學(xué)像王文娟的演唱,我把業(yè)余時間都花在了唱功上。使得自己的越劇唱腔越來越精彩了,并把這種戲曲發(fā)揚光大。后來,村上的大伯大媽都知道我和姐姐是個小戲迷,每當(dāng)在外乘涼或閑聊的時候,都紛紛要求我們唱一段《紅樓夢》,于是,我和姐姐拿出了底氣,也是想證明一下,我和姐姐的功夫沒有白費。我倆模仿著《紅樓夢》中人物的各種手勢,用字正腔圓的曲調(diào),把越劇《紅樓夢》演唱得淋漓盡致。大叔大媽們聽完我倆的演唱,仿佛把我們都推寵為戲曲名星了,都為我倆精彩的演唱和身手拍手叫絕。
不知不覺,我們已步入了青年時代,學(xué)校里每學(xué)期都會定期讓我們觀看電影,記得那年正熱映著人民的好公仆《焦裕祿》。影片從頭到尾,展現(xiàn)出焦裕祿一心為民,甘作牛馬的精神,而對于自己的家庭,焦裕祿卻很少顧及。把畢生精力都奉獻給了人民大眾。尤其是女兒和焦裕祿在火車站離別的情景,焦裕祿謊稱去醫(yī)院看病,當(dāng)列車遠去后,軌道上只剩下父女倆,焦裕祿用手頂住疼痛的肚子,回頭看見女兒的時候,焦裕祿依然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而知道內(nèi)情的女兒,眼淚一下子噴涌而出,這次感人的畫面,看哭了無數(shù)的黎明百姓。我看完了焦裕祿光輝而短暫的一生,深深為他盡職盡忠的氣概而折服。由此,我也想成為焦裕祿這樣的人,如果我是一方父母官,我也要像焦裕祿那樣,做一位人民的好公卜。
如今,我們都有了家庭,并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們在為生活而奔波忙碌的時候,在閑暇之余,也沒忘記我們兒時看電影的情結(jié)。尤其在看露天電影,在銀幕下那種打鬧的哭喊聲,以及玩游戲勝利的歡笑聲,都響徹在耳邊,如今這個時代,一部手機就能解決各種問題,包括看電影和演唱,足不出戶,就能看到兒時喜歡的電影。當(dāng)我看到每一部泛黃的影片,《劉三姐》《廬山戀》《孫悟空三打白骨精》《紅樓夢》《閃閃的紅星》等等老電影,我仿佛回到了兒時在銀幕下歡笑和奔跑的情景。在夜色中,我們始終在等待電影放映的時刻,就在放映的剎那間,我想到了吃著零食看電影,我想到了為主演的逼真而潸然淚下,我也想到了那回不去的童年,仿佛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