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獎】暖(散文)
休息日恰逢生日,想想都偷著樂。說來奇怪,上班時起不來,一到休息日卻早早醒來了。天剛蒙蒙亮就毫無睡意,伸手在桌上摸到眼鏡和手機,靠在床頭愜意地開啟了批閱朋友圈模式。在靜謐的松弛感中天越來越亮,穿著鐘愛的淺綠色綢緞睡衣起床洗漱,發(fā)現(xiàn)一點都不冷,一摸暖氣片才知道來暖氣了。室內溫暖如春,更覺身輕如燕。洗漱完之后忙疊被子,剛加蓋了幾天毛毯,暖氣一來就用不著了。北京的冬天就是這樣富有人性化的貼心,一雙絲滑如油的蠶絲被可以適用一年四季。
打開iPad,站在陽臺望著安靜的街景,跟隨動感的音樂和視頻,做了一會兒健美操,幸福值爆表。也巨喜歡此時遠眺著晨曦一點點升起來,把光芒灑向世界的角角落落。深秋中的樹葉紅黃綠相間,大多數(shù)樹木依然茂盛如初。前幾天降了溫,隨風落下了不少樹葉,陽臺上為數(shù)不多的幾盆花,不知何時葉子都已變黃,開始倦縮起皺。然而,我看到三盆矮小的太陽花兒卻還在支愣著,那個精氣神,令人心中一陣驚喜,同時也有一股暖流涌上心頭。
那幾盆太陽花的由來,我還寫過一篇短文發(fā)在簡書。那是在八月份那一段陰雨連綿的日子,北京很少出現(xiàn)這樣的連陰天。所以估計花兒們也不太適應,幾天以后陽臺上的幾盆花陸續(xù)都黃了葉,然后脫落,十天之內幾乎全軍覆沒。等太陽終于出現(xiàn)以后,沒過兩天,我發(fā)現(xiàn)花盆兒里出現(xiàn)了一顆像草一樣的小芽兒。我也沒把它當回事兒,再過兩三天一看,一眼就能認出是一株太陽花。雖說有幾分驚喜,我依然沒有在意,然后它卻以驚人的速度成長起來。十天以后它的葉蔓就鋪滿了花盆,我才開始給它澆水,侍弄它。
養(yǎng)花的人都知道,太陽花就是大花馬齒莧。它的花季會貫穿整個夏季,而且日頭越毒,開的越旺盛,所以也叫“午時花”。傳說中的“后弈射日”,剩下的唯一一個太陽就是在它的葉子下避過了災難。所以它被許了一個盛夏的花季,不僅不會被曬死,還能去開花,并能延續(xù)千萬年種子。所以它還有兩個名字叫“太陽草”和“報恩草”。這小小的花兒、細細的根莖,卻有著不可想象的適應能力。即便是在我這小小的方寸之地,別人的屋檐下,也照樣能展現(xiàn)出自己的燦爛。
這盆小花兒,每天默默給予了我許多安慰和力量。我在晨曦中為它澆水,與它沐浴和風。也常常會有麻雀光顧我的小窗,落在欄桿,歪著小腦袋偷窺,那時心就無比寧靜,松弛。整個九月和十月,太陽花都瘋狂生長,我又分了兩盆,三盆比賽似的盛放,給我?guī)砹藷o限歡樂。但不曾想,此時它還在不畏寒冷地開放,每朵六片粉色花瓣依然淡雅,聚攏的金黃色花心恰如一個小太陽。由纖細修長的綠葉托舉著,一叢一叢綿延成片狀葡伏著延伸,但卻把開花的頭昂起來,依然如故地在向我召示著蓬勃的生命與希望。就算在這個百花凋殘的十一月,氣溫不到十度的早晨,也在以飽滿的期待,恭候著太陽穿透云層。像極了永遠保持樂觀,努力向上提升的人們。
悠然自在地吃罷早飯,剛想看會兒書,手機卻一聲聲地招惹我的注意。打開一看不禁樂開了花,一條接一條生日祝福短信接踵而來,讀著讀著讓我有些心潮澎湃。短信祝福有來自銀行的,保險公司的,存檔過的家政公司,還有往來過的培訓機構,別看只是十來行美好祝福的串聯(lián),卻給足了我情緒價值。每一條不經(jīng)意的短信,有可能只是例行公事的隨意編纂,然而此時,對于異鄉(xiāng)孤零零的我來說,是傳遞出了來自人世間最和諧、最貼心的偉大強音!
正在感慨著,我最鐵的摯友加閨蜜,也是我們的鄰家嫂子,和往年的今天一樣祝福微信又如期而至。一時間,滿屏的紅心、擁抱、鮮花和祝福語,以及紛紛揚揚而下的禮花和精致的小蛋糕,讓我眩暈得飄起來了,又忍不住熱淚奪眶而出。我與嫂子,從小相識,她比我大三歲,那時在學校的黑板報上總是能看到她的芳名。她學習優(yōu)秀,作文每次上榜,字體工整娟秀,讓我心生欽佩。由于我們都是班干部,班與班之間會常交接任務,很快就認識并成為學友。可巧的是后來她又嫁給了鄰家大哥,所以我們的友誼一直持續(xù)到現(xiàn)在。那些年,有農(nóng)活兩家人互相幫忙,我有心事就給她訴說。在我心里她從來都不僅是鄰居,而是我的大姐、我的親人。這些年她跟隨大哥跑長途貨運,我們雖不能常見面,但也常打視頻、微信聊天,一直息息相通,遙遙相望。
我抑制不住興奮與感激,接上嫂子的話,就聊了起來。這種聊天是最開心、最輕松的,絲毫不擔心哪句話會說錯,有什么影響,不用心存戒備,總是滔滔不絕,意猶未盡的。在漫長人生,有這樣知心的相伴,可能是上世有未了的情緣,或是我拯救了銀河系,真正值得我萬分珍惜!我常覺得自己非常幸運,擁有幾個像嫂子這樣真誠、善良、正直、可以大膽把心交付的知已,此生足矣!
按照嫂子的交代,十點多了我出去買菜,準備給自己做頓好吃的。下了樓看見好多老人和孩子在小區(qū)遛彎曬太陽。小公園里,一片柿子樹吸引了多人在仰天觀看。每年深秋,萬物似乎都沉浸在一種深沉的思索中,由火紅碩果占搶眼地位的柿子樹應該位居首席。那些曾經(jīng)掩映在綠葉中的小青果,在人們不知不覺間也已蛻變成了一串串飽滿而誘人的精靈。陽光透過枝條與果實的縫隙,斑駁地照在柿子上,給它們鍍上了一層詩意而柔和的金邊。每一顆柿子看上去都外皮光滑圓潤,色澤鮮艷地低垂著頭,仿佛在訴說著曲折的成長故事。
“那棵柿子樹正好與我們家的陽臺持平,改天我弄個竹竿綁個鉤子,輕松就能夠很多?!币粋€小伙子得意地說。人們都看著他,看得出有表示羨慕的,也有表示反感的。
一位老先生忍不住說道:“你干嘛呀?現(xiàn)在又不是買不起柿子吃。給小鳥留著,讓它們慢慢吃?!毙』镒蛹t了臉,低下了頭,悻悻走開。在場的人也都贊同,我沖老先生抿著嘴微笑,他也回以慈祥的笑容。
午飯我奢侈了一把,買了一條鱸魚,清蒸了。又買了長長的烏冬面,給自己煮了一碗長壽面,西紅柿雞蛋打鹵,一個花生木耳拌芹菜。做好了先拍照,連同陽臺的太陽花,以及一大片的祝福短信和嫂子的生日問候截屏,還有火紅柿子樹的照片,帶上北京送暖的消息,發(fā)了一條朋友圈。說:今天是一個暖暖的日子,謝謝有那么多人愛著我,我也愛著這個五彩繽紛的世界。
傾刻間,朋友圈兒里的親友都紛紛點贊、送上問候和祝賀。沒想到的是,還有幾個文學社的文友和三個客戶。湯圓文學社群里,有幾位老師也陸續(xù)送上了熱情洋溢的祝福,熠熠牧歌姐姐還發(fā)了紅包。這些來自于素未謀面朋友的祝福,讓我一下子破防了,顫抖著手一一回復。那一瞬間,這些年在文學路上的躊躇,仿佛都化為努力提升的動力。大家雖然遍及五湖四海,但都有著共同的追求,還有一樣的人品,更有一顆熾熱的博愛之心,以及為文學獻身的寬闊胸襟,能有這樣一群良師益友,實乃萬幸之至!
心情正無比激動著,妹妹發(fā)來了紅包。她還不好意思地說,早就在想著呢,結果上午太忙又給忙忘了,并催我趕快收下紅包。我執(zhí)意沒有收,我知道這不是幾塊錢,這二百塊錢是沉甸甸的。妹妹的工作非常辛苦,每天早起晚睡,時不時就累得腰疼。但是她從來舍不得請假,她說這兩年妹夫到處找活兒干,卻都干不長久,錢難掙了!前幾年全款買了房子,接著又供女兒上大學,花銷比較大,手里就沒攢住錢。妹妹雖小我三歲但比我會操心,為人處事也比我考慮得周到,屬于雙商在線。作為姐姐的我,從小也總是被她保護著、提醒著。在我沒有關心到妹妹的情況下,怎么能再去接受她的錢財呢?有這份無微不至的關愛,已經(jīng)讓我又一次感覺到同胞手足之情的厚重了!
這一份份暖暖的情誼,讓我心情無比激動。按捺不住內心這份情愫,靈感洶涌迭蕩,正要坐下開始構思寫文。手機屏幕又亮起,見兒子又轉賬來了個521,并用他富有磁性的男中音溫溫柔柔地說了句:“媽,今兒個你過生日了,用這錢去給自己買點喜歡的東西?!?br />
“買啥呀?我啥也不缺,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蔽倚χf,“我誰的錢也不收,有你們這份心我就感覺特別幸福啦?!?br />
兒子卻說:“媽,你不收別人的行,但是得收你兒子我的。我要手里沒錢的時候,你就算給我要我也給不了你。我給你這個錢就是讓你對我放心。你收下這個錢,還能給我?guī)砀玫呢斶\。孝敬父母,自己得福報,你為了我有更廣闊的前途,一定得收下?!?br />
“好,好,大寶貝,媽收下?!蔽倚老驳厥障洛X,心情也隨之更輕松舒爽。人活一輩子,有什么能比看到孩子成熟和知恩更讓人開心呢?從十月懷胎到呱呱墜地,從蹣跚學步到志在四方,他的每一步成長都牽動著一個做母親的心!不求升官,不求暴富,這段話已是最好的生日禮物!
由孩子的話,我也想起了爸媽。兒女的生日是母親的受難日,千里之外無法相擁,無一為報,我至少要給母親大人打一個電話。雖然每天會給爸媽打個電話,聊上十幾分鐘,但今天一定要鄭重的說一聲:“媽媽,您辛苦啦,我愛您?!边@樣煽情的話說著肉麻,但是我們在電話里,媽媽看不見我臉紅。我會發(fā)自肺腑地說出來,話雖短卻值千金,這樣的儀式感是要在特殊的日子里要得的!
華燈初上,暖意在身邊圍繞,愛意在心中回旋,我在暖色燈光下寫下了今天暖暖的故事。我們的人生很平凡,卻可以把日子過得很美好。一日三餐,四季更迭中,歲月里都蘊藏著生活的詩意與溫柔。四時之景,深情而溫暖,也是大自然最慷慨的饋贈;真誠待人必有回應,付出與幸福總是環(huán)環(huán)相扣,心中有光身邊就有光環(huán)。讓我們在平凡中不斷提高幸福的感知力,于細微處品味生活的甘甜與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