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東籬】冬日一縷陽光的溫暖(散文)
北風收走五彩秋色,冬日迎來素雪開花。午后,陽光從兩幢高樓的縫隙里找到了我,沖我微笑。我坐在陽光里,用雙手捧起一縷溫暖,這暖又從指縫間流淌到我心里,也讓我想起一些溫暖的往事。
十年前,也是冬日,婆婆做了乳腺癌手術(shù)后,我去給她辦理大病醫(yī)保證明。那天氣溫驟然下降,感覺特別寒冷。我冒著寒風早早出了家門。先到醫(yī)院找主治醫(yī)師出具大病證明,再到婆婆單位蓋章,之后又到省社會保障局蓋章,然后再返回到醫(yī)院的醫(yī)保辦蓋章。來來回回,樓上樓下不知跑了多少趟。雖然覺得辛苦,但內(nèi)心卻有一種暖慰籍著我。在辦理大病醫(yī)保過程中,遇到幾位素不相識的熱心人幫忙,有的給我指路,有的領(lǐng)我去找辦事員,使得我在一天之內(nèi)就辦完了相關(guān)的手續(xù)。
記得那天我從省社保局出來,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多鐘,跑了一整天,就想打輛出租車,早點回家好做晚飯。可是陸續(xù)過來兩輛出租車,都說要交接班,不去我居住的道外區(qū),沒載我。我站在路旁繼續(xù)等,一會兒工夫,寒風就把羊絨大衣吹透了,后背哇涼哇涼的,身體不自覺地往一起縮。終于又來了一輛出租車,我急忙招手。師傅停車搖下車窗問我去哪里,我告訴他地址。他猶豫了一下,但看我凍得嘚嘚瑟瑟的樣子對我說,其實我也要去交接班,不路過你去的地方,但我可以把你拉到公交車站,你看行不行?我立馬說,行。那快上車吧!我急忙鉆進車里。
不知是凍的,還是覺得傷感,我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司機從鏡子里面看到我的樣子,就把空調(diào)打開了,頓時我身上暖和了許多。開過兩趟街,公交車站就到了,可我要是步行,起碼得二十分鐘。我急忙問多少錢?出租車師傅說,這么近,不要錢了。那怎么行,都不容易。我急忙掏出10元錢遞給他,他又塞給我,然后發(fā)動車。我關(guān)車門時,他還大聲對我說,以后出來多穿點,凍得怪可憐的!我的眼睛頓時濕潤了。多好的師傅啊!把我拉到車站,我已非常感激了,結(jié)果師傅還不要錢,怎能不讓我感動呢!事兒雖然不大,但這份情義,這份愛心,讓我永遠記在了心里,至今不能忘懷。
婆婆的大病醫(yī)保證明辦完后,我需要每個月到醫(yī)院去給她開一盒叫“佛隆”的藥品。一天上午,我準備去醫(yī)院給婆婆開藥去。早晨我把老人和孫子安頓好后,又囑咐得過腦梗的丈夫在家注意安全,別摔著。這才走出家門,此時已經(jīng)是上午10點多鐘,來到醫(yī)院已近中午,排隊掛上號,差七八分鐘就到十一點半,我急匆匆地上了電梯,在電梯上我還不停地邁步往上走,因為十一點半,大夫就午休了,下午一點才能上班。要是下午再開藥取藥,我就來不及回家,老人孩子都吃不上中午飯。
電梯轉(zhuǎn)到了三樓,我急匆匆地往腫瘤科走,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已經(jīng)是十一點三十分,我想完了,來不及了,遠遠看去,腫瘤科的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但我還是走過去,用肩頭使勁地撞門?!斑选钡囊宦暎T被我撞開了,我跌了進去。抬頭一看,一位四十多歲,戴著眼鏡的女大夫看著我微笑。我不好意思地笑著說:“對不起,我以為你們午休了,呵呵!”女大夫說:“是應(yīng)該午休了,但看到電腦里你已經(jīng)掛上號了,我就在這等你來,否則你就得等到下午。”我瞬間就被感動,一股暖流涌到我心里,驅(qū)散了身上的涼意。
我急忙把婆婆的特種病專用看病本放到大夫桌上。女大夫一邊給我開藥,一邊還主動告訴我開這種藥的程序:“你先到二樓的醫(yī)??粕w章,之后,再去收款處交款,然后再到三樓藥房取藥。”“哦,知道了,謝謝您大夫!”我又被感動。一般大夫到了中午都不愿意再說話,和患者說了一上午也說累了,你就是想問大夫到哪里交款取藥,人家也會說,出去問導(dǎo)診,何況到了吃飯時間。等女大夫開完處方,我趕緊起身告辭,向門外走去。只聽女大夫又在身后叮囑我:“吃抗癌藥容易骨質(zhì)疏松,需要多補鈣,老年人更要注意,千萬別摔倒造成骨折?!蔽以僖淮伪桓袆?,回過頭望著她動情地說:“大夫,您真是個好大夫!您要不告訴我這些常識,我真不知道還需要補鈣。謝謝您,耽誤您吃飯了!”女大夫說:“吃飯晚點這都是常有的事,沒關(guān)系!”說完微笑著目送我??粗蠓虬l(fā)干的嘴唇,略顯疲憊的樣子,我真想過去擁抱她一下,但還是急忙走出來,關(guān)上了門。心想,這位女大夫,真有仁愛之心啊,真心地為患者著想,她的叮嚀囑咐讓我格外熨帖,暖我身心,焦躁的心情不覺開朗了許多。
好多年過去了,那位不收車費的好心出租車師傅,那位熱心為患者著想的好大夫,我依然沒有忘記,他們都是那么善良,那么有愛心,每每想起來依然被感動,被溫暖著。
那幾年,是我最艱難的時候。丈夫是一名刑警,在執(zhí)行任務(wù)時突發(fā)腦梗,落下殘疾。后來婆婆又得了乳腺癌,孫子還嗷嗷待哺,所有的負擔都落在我一個人身上,讓我身心俱疲。作為一個女人,我也是需要關(guān)愛,需要照顧。有時感到特別的無助,孤立無援。那時我常有一個念頭在腦海里閃現(xiàn):要不我先死了算了,我實在挺不下去了。情緒低落到極點。有一次我在醫(yī)院照看生病的婆婆,竟然在一個衛(wèi)生員面前淚流滿面。只因為她說了一句話:“這些年你吃苦了,要照顧好自己,需要幫忙你吱聲!”我的淚瞬間像決堤的河水,怎么也控制不住。傷痛的淚,感動的淚,噴涌而出。
我常想,這人世間,為什么讓我留戀,讓我能挺過來?那是親朋好友的陪伴和支持。姐姐常來我家?guī)臀腋杉覄?wù)活,減輕我的負擔;朋友也常開導(dǎo)我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走過去前面是晴天;我的老師也打電話勸導(dǎo)我說,一定要讓自己堅強起來,樂觀起來,你情緒好了,才能更好地照顧家人,他們好了,才能減輕你的負擔,這都是相輔相成的。是啊,他們都是我摯愛的親人,我怎么能扔下她們不管呢。我要堅強起來,我必須堅強。經(jīng)過三年的治療和康復(fù),婆婆病好了,丈夫的后遺癥也減輕了,孫子也上幼兒園了。生活恢復(fù)了常態(tài),我也終于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感恩親朋好友給我的幫助,是他們減輕了我的負擔,是他們的勸解開導(dǎo),讓我從困境和抑郁中走出來,讓我看到生活的美好,看到自然界的美麗。
我感恩這一路上那些互不相識給我溫暖的人。一個微笑,一句問候,遞一杯水,捎回一個盒飯,都如寒冷冬天的一縷陽光,溫暖我心。
我感恩這一路上伸手相扶的暖,這是擦肩而過的緣。這溫暖,讓我感到世間的美好,讓我留戀這個世界。
十年過去了,一想起這段往事依然動情,一滴淚珠灑落在陽光里。此時陽光灑滿房間,灑滿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