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歲月】向冬而行(散文)
秋盡冬始之際,似是一道門檻。跨過這道檻,便是冬季,也就離春不遠了。
怪不?每到這個檻時,我就要咳嗽一次。真的,不是瞎說,五六年了,年年如此。弄得我都有些害怕了,難道真的是一道檻嗎?
去年的那場咳嗽,記憶猶新呢。
我們的生活,還是蠻有規(guī)律的。早晨散步,中午小憩,下午工作,晚上繼續(xù)著早晨走過的路。晚上睡覺前還做一個小時的艾草熏蒸,再泡上半小時的腳,如同士兵出操與熄燈似的,按部就班,有條不紊。艾熏、泡腳,使得身上熱乎了,讓腳也熱乎了,這才睡覺,怎么就……
咳嗽開始時,根本就不是咳嗽,也不知道就要咳嗽了。
入夜,頭挨上枕頭。忽然,感覺嗓子里有些異樣,喉嚨堵堵的,似有什么東西,要出來卻又出不來。不由自主地抬起頭來,張開嘴咳嗽了一聲??人粤艘宦?,沒有多大用,又咳嗽了一聲,還是沒有什么作用。別的呢?倒也沒有什么不正常,只是干干地咳嗽了幾聲而已。
接下來的幾天里,依舊重復著發(fā)生過的那個情況。照樣睡覺,打呼嚕也還是絲毫不減半分。
“怎么了?”她問:“受涼了嗎?又要咳嗽了吧?!北任疫€關心我。
我躺下了,回道:“沒有,我是鋼筋混凝土鑄就的,結實著呢!”
真的結實嗎?又過了一天,情況有些不對了。喉嚨里感覺癢癢的有些難受,有東西要一吐為快。怎么才能一吐為快呢?依舊是咳嗽。
真的咳嗽了。睡覺前,總要咳嗽幾聲,即便沒能咳出什么東西,也得咳嗽,咳得肚子胸口都有些隱隱地疼痛了,才能歇息下來,迷迷糊糊地睡去。
就這樣,不秦不楚地咳嗽了兩三天之后,開始了加重型地咳嗽,晚上都不讓我睡覺了。頭一落枕頭就咳嗽,還是一聲接著一聲,連續(xù)不斷地咳嗽。每一聲咳嗽之間,只有短暫的停頓,極少給予換氣的空間??瘸鰜淼纳僭S異物,還黏黏地貼在喉嚨壁上,出不得嘴來。
她說道:“得去醫(yī)院看看,不能老是這樣咳嗽。長時間地咳嗽,容易將肺咳壞了。一旦,肺出現(xiàn)問題,那就是大事情?!?br />
我不為所動,沒去醫(yī)院看醫(yī)生,也沒有買藥來吃。不就是咳嗽嗎,有什么大不了的。
對自己有信心,當然是好事。太過自信,就是盲目,沒有任何意義。果不其然,咳嗽越來越厲害了。白天咳,咳到不能站直了身體,不可以抵擋直面撲過來的一陣風。晚上咳嗽,咳到不能睡覺。漫漫長夜,只能坐在床上,穿著衣服,身體倚著床頭。眼睛看著什么也看不見的夜色,耳朵聽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各種聲音,尤其是那些叫不出名字,從來也沒有聽到過的各種蟲子小咬們的嘶鳴聲、叫喊聲。三更時分,有人打麻將歸來,一路走一路打電話,不知道是跟誰在討論“戰(zhàn)爭”得失的原因與不甘。時不時地還冒出幾聲狂笑,好似點燃了一束鞭炮,聲音有些驚爆。正在熟睡之中的人們是否聽到了?我不知道,倒是解了我一時的艱難,可以靜下心來,聽上一大會兒。
光咳嗽也就罷了,咳出痰來了!先是白色的痰,隨后就是帶有一絲絲黃色的痰。每一聲咳嗽,感覺就是為痰而咳嗽的。痰咳不出來,咳嗽便不會停止,只有咳出了一口痰、兩口痰、三口痰,甚至是更多口的痰,才可以告一段落。人被咳得筋疲力盡不說,咳出來的痰又怎么辦呢?總不能隨意地吐得一床、一家都是吧。這咳出來的痰,既惡心,又很臟,還有很多病菌,是不能隨意亂吐的。起先,每有一口痰,都會迅速地跑到衛(wèi)生間,吐到抽水馬桶里,立刻沖掉,不留后患。任何事情都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簡單,吐在抽水馬桶里的痰,很多時候居然吐不準,吐偏了,要刷要沖,麻煩得令人生氣!她拿給我一個塑料袋,附帶一個夾子,將痰吐入塑料袋,再擰上幾道,用夾子夾緊了,暫時放在一隅。即便有傷雅觀,卻可以有效使用,還真的是個好主意。那幾天里,我就像是個拾荒者,人瘦毛長,衣衫不整,只要咳嗽了,就去角落里找塑料袋,解開袋口,為袋子里增加著無人愿看的“營養(yǎng)”。夜里,將塑料袋放在床邊的地上,便于使用。為了保持家里的衛(wèi)生,每隔兩三個小時就換掉一個塑料袋子。換掉的塑料袋,立馬扔到樓下的垃圾桶里去,不讓病菌留在家里。
老是咳嗽,說不擔心是假的。擔心什么呢?擔心會咳出肺病來。還有,天天咳嗽,夜夜咳嗽,什么時候是個頭呀?最終,自信抵不過折騰,還是跑到藥房去了。跟藥房的人一說咳嗽,那位穿著白大褂的人便問道:“有痰嗎?”
我說:“先是無痰,現(xiàn)在有痰?!?br />
又問:“什么顏色?”
我說:“先是白色,現(xiàn)在有些黃了?!?br />
那位點點頭,像醫(yī)生似的,說:“有炎癥呢。光吃咳嗽藥不行,還得吃消炎的藥,才能好得快些?!?br />
我看著她的臉,一臉真誠,一臉認真,就點了點頭,答道:“那就消炎、咳嗽藥各來一盒吧?!?br />
回到家,拆開藥盒,就準備吃藥了。所謂的病急亂投醫(yī),就是說我吧。
“等等!”她叫道:“不去醫(yī)院看醫(yī)生,藥房隨便買的藥,也敢吃?要看一下說明書,看這藥是否對癥,有什么副作用。不搞明白了,不能隨便吃!”
她的一席話,真的把我給鎮(zhèn)住了,沒敢吃。她伸手拿過藥盒,掏出說明書,戴上老花眼鏡,仔細地閱讀了起來。問題是這說明書,好似一張字條,字比螞蟻還小,根本看不明白,看得她直流眼水。看了半天,這才說道:“副作用不小。不吃又怎么辦呢?吃吧?!?br />
吃藥了。連續(xù)吃了三天藥,一點也沒見好轉。我有些沉不住氣,抱怨道:“不會是假藥吧!”
她一反常態(tài),倒勸起我來了,說:“哪有那么快呀,總得有個過程嘛!”
我說:“那,就去醫(yī)院看看?”
她笑了,說:“叫你去醫(yī)院,你不干。藥都吃上了,還去醫(yī)院干嗎?去醫(yī)院也是這么治的!”
我無話可說了。她繼續(xù)說道:“咳嗽,有痰,很正常,就是受涼了。一直不發(fā)燒,說明沒有傷到肺。只要肺沒有問題,咳幾天也不是什么大事?!?br />
還說什么呢?就再咳嗽幾天吧!
她這一番話,還真不是瞎說。三十多年前,我的岳父,因為生活困難,常常抽煙、喝酒,導致肺部出了故障,又延誤了最佳的治療期,最終不治。我的老父親,都九十多歲了,無“三高”,體檢報告上的各種指標,連上下箭頭都沒有。卻因為秋冬季的一場降溫,疏忽了保暖,受涼了,導致肺部感染,直至形成連鎖反應,遺憾得讓人傷心欲絕。
敘說往年,自然是想到了今年。眼下,又是秋冬交替的門檻了。我是什么感覺呢?什么感覺都沒有。起碼,沒有咳嗽,更是沒有發(fā)覺有咳嗽的跡象。
面對寒冷的挑戰(zhàn),不能大意,倒也不可太過于急功近利。中國古代的思想家老子不是提倡“無為而治”嗎?也就是說,不要刻意地做些沒有必要,超過了現(xiàn)實需要的事情。
這么一想,倒有些淡定了。我也要學會“無為”,在“無為”中考量“有為”。只要心理上有準備,踏實地踐行著必須的活動,力求身體不受病毒的侵襲,保持身心的愉悅與健康,隨遇而安,不就是了。
冬季,我來了。我以踏實的腳步,迎接著又一個新春的到來!
????????????
2024年11月19日寫于合肥巢湖北岸
(原創(chuàng)首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