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獎】包餃子(散文)
前幾天,我包了有300多個餃子,是酸菜油滋啦餡和豬肉大蘿卜餡的。老伴把冰箱、冰柜都折騰一遍,騰出地兒凍餃子。除去給兩個女兒一些,剩下的就是我們老兩口的日常餐桌上的美味了。既當飯又有菜,食用方便,香鮮可口。
東北有個不成文的民俗,酸菜腌好了,要慶祝一下,也叫開缸儀式吧。到了秋季,家家都要腌點兒酸菜,大約一個月左右就可以吃了。在打開酸菜缸的第一天,必定得包酸菜餡的餃子,親朋好友聚一聚,這就意味著貓冬開始了。
說起包餃子,就會想起小時候的一些事兒。我的父母和弟弟妹妹都喜歡吃餃子,即使在生活拮據(jù)的時期,我家隔三差五地總要包頓餃子吃。沒有肉的時候,母親會把大白菜剁得細細的,然后放點兒豆油,花椒、大料粉,吃起來也是香噴噴的。一到我家包餃子時,我們都想伸一把手,父母一般不需要我們動手,擔心包不好,煮成片湯了。
我最喜歡吃餃子,也喜歡看包餃子。不讓我們動手,我就認認真真地看大人咋樣包餃子。我知道,包餃子得先把面和好,面不能太硬了,也不能太軟了,比搟面條的面稍微軟一點兒。然后是拌餡,素餡餃子比較簡單,把菜切碎,放入調(diào)料,醬油、豆油、鹽、蔥花,攪拌均勻就可以了。如果趕上過年、過節(jié)包餃子,餡里就放點兒肉。豬肉餡的拌餡時先放入少量熱水把肉餡攪開,然后放上豆油、醬油、調(diào)料、鹽,最后放蔥花。牛肉餡或羊肉餡,先用適量的涼水把肉餡攪開,然后按照豬肉餡的拌法攪拌就可以了。這樣拌出來的肉餡滿屋子都是香味。
母親揉面、揪劑子、搟餅(餃子皮),父親專門包餃子。父親包餃子特別認真,餃子的邊捏的特別整齊。我發(fā)現(xiàn)父親包餃子有一個特別逗人的動作,在捏餃子邊的時候,父親的嘴唇也跟著一張一合的,給我的感覺就是太投入了。我忍不住想笑又不敢笑,后來我盡量不去看父親包餃子的動作了。
隨著我們年紀逐漸大了,母親也讓我們動手參與了。我和弟弟妹妹們都非常高興,也特別認真,生怕包不好,下次就不讓我們包餃子了。后來,我們姐弟都是包餃子的好手。
餃子是我們一家人的最愛,吃了多少年了也吃不夠。一想起吃餃子就會想起那些快樂的日子。即使在生活比較困難的時候,吃餃子是我們最美好的時刻。記得那年我下鄉(xiāng)插隊,春耕時得了一種地方病,叫克山病,又拉又吐,頭暈得厲害,整個人動彈不了,幸運的是老知青姐姐明白這個病,馬上找到當?shù)氐囊晃挥薪?jīng)驗的老太太給我診治,很快就控制住病情了,我被折騰得太虛弱了,就請假回縣城休息幾天。母親知道了我的病情特別后怕,這種病如果處理不當會有生命危險的。母親給我包了一蓋簾素餡餃子,大約有四十多個,我竟然一口氣全吃掉了。現(xiàn)在想一想,我一天也吃不了這么多餃子?。】梢娔菚r候年輕,肚子空,加上得病剛剛恢復,竟然吃了那么多。這頓餃子我記憶猶新,難以忘懷。那個時候,這餃子就是神丹妙藥??!既解饞又解餓,還有滿滿的母愛。
我們成家以后,我也喜歡包餃子,不僅年節(jié)包餃子,平時有空了,也想包點兒餃子解解饞。我喜歡吃酸菜餡的餃子,還喜歡吃芹菜、韭菜餡的餃子。記得一年春節(jié),大伯哥和小叔子兩家都來我家過年,我包了豬肉芹菜餡的餃子,小叔子家的老閨女感冒剛好,沒有什么胃口,但是吃了餃子以后,特別開心。后來,她一感冒就說“我想吃二娘包的芹菜餡餃子”,當?shù)苊酶嬖V我這句話的時候,心里美滋滋的。
我包餃子喜歡用醬油拌餡。那時候沒有生抽、老抽的,只有一種散裝的醬油,小鋪里用大缸裝醬油,一次買個半斤一斤的,平時炒菜用一點兒,包餃子就得多買一些。記得那年的臘月二十七,我讓老伴買回一大瓶子(五斤裝)醬油,留著過年包餃子、炒菜用。他騎一輛自行車,把醬油瓶子放到了自行車的后座上,當騎到我家胡同入口時,他想下車子推車走,因為都是大冰包,特別滑,不小心一邁腿,把醬油瓶子給碰掉地上了,瓶子碎了,醬油灑落一地?;氐郊依镆徽f,真是又可氣又好笑,我說:“明天再買一次吧!”只是我非常心疼那個大玻璃瓶子,當年那也是一件很可心的物件啊。
大年三十包餃子、煮餃子還有許多說道呢。一般的往餃子里放點兒糖塊、硬幣,誰吃到了有糖的餃子象征著新的一年甜甜蜜蜜;誰吃到有錢的餃子,象征著新的一年發(fā)大財。三十晚上吃餃子,孩子們都想吃到有糖的或者有錢的餃子,吃到了高興,吃不到就不撂筷子,一個一個地扒拉尋找可能有糖或錢的餃子。煮餃子的時候也有說道,餃子破了,就說“掙了、掙了!”餃子如果沒煮熟,就說“升了、升了!”不允許說不吉利的話,就是為了圖個吉利。
早些年過年,婆家的人都到我家過年,我沒有機會回娘家過年,但是我年年都能吃到母親大年三十包的餃子。大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我們帶著兩個女兒和外孫女回來拜年,母親和父親為我們做了一大桌子美味,然后拿出大年三十晚上的餃子給我們吃,年年如此。每當我吃著餃子的時候,心里總有一種溫暖和感動的情愫涌動著,這就是愛??!
隨著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包餃子也成了家常便飯,有空就包一些,隨時都可以吃上餃子。即使這樣,過年必須吃餃子。記得一年我們一大家都回到我母親家過年,當時考慮父母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和父母一起過個年。母親家喜歡包豬肉韭菜餡的餃子,老妹兒喜歡包素餡餃子。我吃了肉餡的餃子,又吃素餡的餃子,沒想到竟然特別好吃。老妹用白菜、木耳、胡蘿卜、粉絲等放到一起,包出的餃子特別清淡、解膩、十分可口,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真是回味無窮啊。老妹兒說,她年年大年三十都包素餡餃子,特別養(yǎng)胃。
話又說回來,我還是最喜歡吃酸菜餡的餃子。這酸菜餡餃子也是東北的一道非常受歡迎的主食。酸菜是東北一特色菜。早年是因為冬季儲存大白菜容易腐爛或者干癟,便有了腌酸菜的習慣。我家住平房時年年腌酸菜,后來住了樓房,就不腌酸菜了,吃酸菜到母親家取。后來搬到市里,買了一樓,有地下室,我家又開始腌酸菜。我們特意買了一個腌酸菜的厚塑料桶,腌的酸菜還不錯的,今年老伴在網(wǎng)上看到了腌酸菜的袋子,就買了一條,用上之后也挺好的,今年腌的酸菜色澤淡黃,味道純正,包出的餃子也特別可口。
酸菜開缸那一天,我和了一大盆白面。老伴負責弄餡,我負責和面、揪劑子、搟餅、包餃子,一口氣包了200多個酸菜油滋啦餡的餃子。還剩下了一大塊面。我把這塊面放到冰箱里冷藏。第二天,我買了一些新鮮的豬肉,老伴又拌了豬肉大蘿卜餡,我自己又包了100多個餃子。老伴負責分期分批地把餃子凍起來。過些日子,我準備買一些豬五花肉和豬前槽肉,再包一些豬肉酸菜餡餃子。我們一直到春節(jié)都有餃子吃了。
包餃子,生活中的日常,回憶起來卻有那么多美好的回憶和難忘的故事。餃子,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美食,承載著先輩的智慧,傳承著民族的美德,寄托著人們最美好的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