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春分(散文)
“年年歲歲春分,約來燕子撩人。愜意馨香入塵。誰家才俊,遠方詩酒同臻?!睍r間過得真快,這首《天凈沙》還是去年填的,轉(zhuǎn)眼又是一年。
望著窗外,積雪漸漸消融殆盡,路上的行人衣著也變得輕薄,腳步輕快了許多。在沈陽打工的外甥女早晨打來電話,說小區(qū)里的桃花已經(jīng)開了,柳樹也泛出了嫩黃。通話結(jié)束后,她還特意發(fā)來了早上在樓下拍的照片,果然,那里的春色已經(jīng)盎然。
其實,我和春分的感情說深不深,說淺也不淺,早已不似年輕時那般熱烈。只是如今身體狀況不如從前,我一向有些怕冷,因此更加盼望溫暖,而春分正是我所盼望的光明。地理學(xué)上講,春分這天,太陽直射赤道,從此結(jié)束了漫長的冬季,天氣一天天變暖。春天的到來不再是可期,而是切實可觸。從這一天開始,無論是南方還是北方,如果還是感覺不到春天的溫暖,那就真得好好商量商量了。
我生長在北方,春分給予我的期盼其實要勝于從前幾個節(jié)氣。立春雖然顧盼美妙,什么梅花盛開,什么柳樹發(fā)芽,但遠不如春分那么實在。冰雪消融,西南風(fēng)緊,氣溫一天暖似一天,春分就像是一個等高線,一步就是幾千個臺階。“竹外桃花三兩只,春江水暖鴨先知。蔞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痹娙斯P下的春天,雖然描繪的是南方的景象,但北方也與之相去不遠了。
“春分新雨后,壟上遍耕犁。牧笛從牛囀,黃椏日可期?!?br />
前天,我和單位幾個同事到菜園子田家村走訪包保戶,看看她家的種肥是否備齊。老太太去農(nóng)安女兒家了,小兒媳婦在家,領(lǐng)著我們進倉房看了看備好的化肥,足有30多袋。我問:“怎么這么多,你家種多少地呀?”她說:“今年老太太的地和兒子的都放在一起種了,總共30多畝,前天玉米賣了后,就到鎮(zhèn)里把種子化肥都買回來了?!蔽矣謫柪咸哪_好了沒有,去年冬天,她上凳子摔了一跤,傷了踝骨。她說好差不多了,不礙事兒了。老太太家窗前的大棚里,扣了幾壟小蔥,我看長出半尺多高了。我感到非常欣慰,雖然我包保的這戶人家日子還不算富裕,但總算是吃穿住都不用愁了,尤其是兒女們都孝順,生活上有人照顧。
從田家村回來的路上,我們路過一片苗圃,那里種滿了秋天結(jié)小紅果子的樹。冬季里,一些小鳥常來這里啄食,春節(jié)前我來過幾次,每次都能看到許多又肥又大的頭上戴著漂亮羽毛的太平鳥。太平鳥喜歡群居,但一次見到幾十上百只已屬難得。而此刻,這片苗圃里竟然聚集了成千上萬只,密密麻麻,嘰嘰喳喳,場面甚是壯觀。鳥類的突然大規(guī)模聚集,往往預(yù)示著它們即將開始遷徙。太平鳥生活在針葉林帶,此時氣溫回升,它們也該啟程北飛了。
我常去附近的植物園晨跑,那里也是觀賞太平鳥的好去處。懷著些許僥幸心理,我特意去了一趟,想看看是否還有尚未離去的太平鳥。然而,園中卻一只也不見了。我不禁停下腳步,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這些太平鳥,曾是我晨跑時的一道亮麗風(fēng)景,它們的存在讓我感受到一種寧靜與美好。而此刻,它們卻悄無聲息地飛走了,仿佛從未存在過。
但轉(zhuǎn)念一想,太平鳥北飛,燕子不也正從南方歸來嗎?春天的腳步,總是悄然而至,帶給我們新的希望和期待。我突然意識到,生命的輪回是如此奇妙,萬物都在按照自己的節(jié)奏生長、遷徙、繁衍。而我們?nèi)祟悾苍谶@大自然的懷抱中,感受著四季的更替,經(jīng)歷著人生的起伏。
我站在植物園的小徑上,望著空蕩蕩的樹枝,心中漸漸釋然。太平鳥的離去,雖然讓我感到不舍,但它們的遷徙,也讓我對未來的春天充滿了期待?;蛟S,這就是生活的真諦吧:離別與重逢,失落與希望,總是交織在一起,構(gòu)成了我們豐富多彩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