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東籬】難忘小人書(散文)
小人書,現在幾乎絕跡了,但可是曾經一代人成長的營養(yǎng)之物。別看它小,卻發(fā)揮著啟蒙人生的作用。
現代學生讀書,我感覺是痛苦的,有一種被逼迫感。網絡、手機的沖擊和誘惑,使得很多孩子不喜歡讀書了,讀書的快樂趕不上網絡給與的多,即便認真讀書了,也往往是帶著功利性的,或者是被家長強迫的,不得已而為之。我想起自己小時候的讀書,與今天孩子的讀書真不一樣,那是一段令人難忘的回憶。
我小的時候跟許多同齡的孩子一樣,最早的啟蒙書籍就是小人書。小人書巴掌大小,以圖片為主,下面配上文字,有時候人物說話還出現氣泡,說的話在圖片里。那時候電視劇《霍元甲》和《陳真》熱播以后,小人書就隨之出來了,一張張電影圖片印在小人書上,圖片下面是文字說明,簡潔有趣,毫不拖泥帶水。我們小孩子認識的字不多,純粹看圖片,模仿里面的一招一式。看《西游記》也是如此,當然,圖片都是黑白的。故事就帶著情感色彩,黑白不要緊,也沒覺得低級。
正兒八經讀書之后,非常佩服創(chuàng)作小人書的作者,能夠將宏大的敘事提煉成連貫的精品,還不失故事性。于是,面對每一篇課文,有時候就試著縮寫,提升自己的概括能力。
那時候,一聽到撥浪鼓“波楞楞”的聲響,孩子們知道是走街串巷的貨郎來了。貨郎通常是老頭子,他們推著獨輪車,一邊一個箱子,箱子是玻璃蓋,能看見里面的針頭線腦、小糖丸、小玩具,還有小人書,可以拿錢買,也可以拿舊貨換,也有些調皮的孩子偷家里的雞蛋來換玩具,被媽媽發(fā)現了,拿著笤帚滿村子追著打,雞嚇得飛,狗嚇得逃,留下一群大人和小孩跟在后面看笑話。
老頭看著,滿臉是笑,也不言語,或許他在慶幸自己的誘惑力,說不定。
貨郎丁老頭戴著斗篷,大長臉,喜歡碎碎叨叨,無論跟誰聊天,都急于表達,話說得快,像機關槍,吐字不清楚,含糊,嗓門還很大。他的這個特點,倒是找來不少的顧客。丁老頭算是抓住了各年齡層次的顧客的心,真會做生意。
他賣的東西比他的相貌好,誰也不計較。我們小孩子的眼睛都緊盯著他貨擔子里的小人書,眼睛都直了,恨不得趁著他轉身時伸手拿一本。
小人書大都是兩毛錢或者兩毛五,我們往往一分一分地攢錢,等到攢夠了錢,整天盼望著貨郎趕緊來,一聽到那撥浪鼓的聲響,興奮地不能自已。買來的小人書,那就是個寶貝,不知道要翻上多少遍,真可以用倒背如流來形容。你有一本新的小人書,小伙伴們眼饞得要死,爭相把自己的書拿來換著看。這可能是那個時代的農村孩子們的相似經歷,小人書的啟蒙意義不能忽視。
秋收過后,顆粒歸倉了,大人們已經把糞肥拉進田間地頭,犁地的五零拖拉機拖著鐵犁開始忙活了,“轟隆隆”的聲響響徹整個田野。我們小孩子們還坐在田埂上,幾個小腦袋湊在一起看一本少頭無尾的小人書,還不時比劃幾下,甚至爭論里面的故事情節(jié)。
地頭地埂看小人書,成了我們難忘的讀書經歷,有時候互相爭論,面紅耳赤,誰也說服不了誰,免不了回家再讀,希望找到一些辯論的理由。
讀書在地頭,這是現在所沒有的景象。所謂的“耕讀傳家”,這是最直接的畫面。
我讀四年級的時候,劉廷轉到其他學校讀書了,我是副班長,跟幾個同學一起給他寫信,有時候他周末回來,我們去找他玩。買點什么給他呢?那時候殺人魔頭“二王”的事情震驚全國,我們湊錢給他買了一套小人書《追捕二王》,幾個人聚在一塊,爭分奪秒把那套書看了一遍。
這么多年過去了,我跟劉廷之間的友誼一直保存著,經常聯(lián)系,前段時間他母親病逝了,我雖然沒能回去,委托班長老柳寄托了我的哀思。
老家的房子幾經翻建,當年的那些小人書都不見了蹤跡,應該是當做舊貨賣掉了,可是我知道,我的關于小人書、關于童年的那些回憶將永遠保存在內心底。
現在,如果誰手中有一本小人書,一定是古董,雖沒有留住小人書的本本,但它穿透了歲月,依然在心底響著嘩啦啦翻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