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曉荷·煙火】小友俊雨(散文)
“俊雨,最近忙什么呢?”
“讀書,跟老師寫作業(yè),寫點東西,主要想怎么修改,修改是我最應(yīng)該學(xué)習(xí)的?!?br />
“你讀的書太多了,佩服你!”
“老師修改文章,您有什么心得?”
“我沒真正修改過,只是挑挑錯別字?!?br />
“以后我要常常請教老師,我的錯別字很嚴重?!?br />
“沒問題?!?br />
這段簡單的對話,是今天上午我跟俊雨的交流,俊雨在廊坊福利院生活。在簡單聊天中,我得知他近段時間一直在堅持跟著一位老師寫武俠史作業(yè)。這個消息,于我而言,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情理之中,是因為我早知道他有武俠情結(jié)。早在2012年,他便以“天下有雨”的筆名,成為搜狐的簽約網(wǎng)絡(luò)作家,創(chuàng)作了23萬字的武俠小說《大風(fēng)行》,由此開始他的創(chuàng)作之旅。2015年,他的第一本自傳體小說《愛之花》由華夏出版社出版。2020年12月,25萬字的《夢的烏托邦》問世,他還給我寄了一本。接到書后,第一時間一口氣讀完,印象中還給俊雨回了一封手寫書信,只是記性被一點點溶進歲月之河,書信的具體內(nèi)容目前已記不太清楚了。
回想與俊雨的相識,其實從認識他到現(xiàn)在,我只見過他兩次。第一次在北京魯迅文學(xué)院,那次我與他擦肩而過,嚴格來說這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見面。而另一次,是在當年的廊坊三巨頭組織的“大家文學(xué)苑”年會上。這兩次見面,面對面說話不過五句。
擦肩而過的那一次,他那燦爛的笑容和獨特的步伐,讓我忍不住多留意了一眼,還向約我前來的中作協(xié)盲人作家張驥良老師打聽:“走路特別的那個男孩子是誰?”張老師僅憑我描述的“走路特別”,就猜出我說的是張俊雨。他告訴我:“他是一位腦癱作家,可能寫了?!痹谀莻€滿是殘疾人作家的結(jié)業(yè)儀式上,“腦癱”這個詞沒有絲毫貶義,反而讓我對這個特別的男孩多了幾分好奇!我不由自主地從心的里默念了兩遍:“張俊雨,俊雨!”而此時,冥冥之中一個聲音告訴我:這次的擦肩而過,不是結(jié)束,而是開始,真正認識的開始。
沒想到,當天回家后,就收到一條申請加微信好友的消息:小勤勤,備注:張俊雨。天啊,真不敢思意,那天冥冥之音,竟然不到半天時間就兌現(xiàn)了,命運的安排竟得到了驗證。我興奮地通過,從此,開始了我們斷斷續(xù)續(xù)的聯(lián)系。
上面提到的廊坊三巨頭,是我私自對三位老師的稱呼,他們分別是盲人作家李東輝老師,和他的兩個同樣寫文章的好哥們李宏志和畢樹志老師。在微信上,與李宏志老師聊得較多,他特別關(guān)心俊雨,并約好一起到廊坊福利院看俊雨去??上У氖?,李宏志老師突發(fā)疾病離世,讓那個約定永遠成為了約定,再也沒有兌現(xiàn)的機會。我從心里暗暗發(fā)誓,獨自前去,看望俊雨,誰知疫情又突然襲擊,讓看望俊雨之行再次擱淺,直今也未成行,才有了開頭的那些對話。
那一年元旦,新宏志老師力邀我去參加三巨頭舉辦的年會——訂閱號“大家文學(xué)苑”年終年會。我卻一直在婉拒。我習(xí)慣了獨處,已不適應(yīng)多人參加的活動。
“姐姐……好,我想媽媽了,你……也來年會,好不……好?”聽到俊雨結(jié)結(jié)巴巴又含混不清、聽著都讓人倍感吃力的話語,我的眼淚刷地流了下來。
“好,好,我去,俊雨,我一定去!”我使勁兒保證,使勁兒地點頭,仿佛隔著屏幕,他也能看到似的。
我一早驅(qū)車前往,趕到指定地點。因為到的早,便與同樣早到的李宏志老師一起張羅,掛標語,擺桌盤,貼桌簽,放瓜果,在做這些的時候,大家紛紛而至,沒愁到,壓軸到場的,竟是我渴望見到的俊雨,只見他在眾人的簇擁下,又張著那張笑臉,邁著那特別的腳步,艱難地進門來了。他的到來,受到大家一致的鼓掌歡迎。大家簇擁著他,慢慢走到貼有“張俊雨”標簽的座位上,那張桌子,是主桌,坐著的都是“大家文學(xué)苑”的元老們。我與俊雨不超5次的說話,就是在那次年會上。
“俊雨好!”
“姐姐好!我又晚到了,不好意思,我又要賠禮道歉了。”之前聊天,我說過他要簡單做人,不要總因為太在意別人的話而去賠禮道歉的話。
“……”我剛想說什么,李宏志老師宣布年會正式開始了,想說的活我只好咽下去。
因為人多,我和俊雨面談的機會再沒有出現(xiàn)。通過朋友介紹,我認識了陪伴俊雨一起來的廊坊福利院的張寶旺院長,幸運的是我與張院長有了一段聊天,當然,內(nèi)容全是圍繞著俊雨,這讓我對俊雨有了更多的了解。
張俊雨,生于1983年,河北省廊坊市人,廊坊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先天腦癱,肢體三級殘疾,語言功能障礙。“他患有腦癱,是一降生就有的?!崩确皇猩鐣@涸洪L張寶旺說道。當年,張俊雨的母親在懷孕的時候遭遇了煤氣中毒,父親在那次事故中離世,母親的身體也受到影響,他一出生就被醫(yī)院確診為腦癱。1997年的寒冬,張俊雨的母親不堪生活重負而離世,14歲的他成了孤兒,15歲開始到福利院生活。
沒有了母親,張俊雨就沒有了他唯可以依靠的那座山??墒牵谶M入福利院后,張院長又跟那座山一樣的存在,張院長知道俊雨喜歡讀書,便想方設(shè)法為他搜集各種書籍,紙版、電子版都有。至此,我才明白俊雨為何能讀那么多書,他的知識源泉來自何處。
俊雨不膽愛讀書,愛寫作,還很熱心。有一次,他從朋友圈看我膝關(guān)節(jié)疼,專門為我從網(wǎng)上搜集中醫(yī)的養(yǎng)骨法,還告訴我拿保鮮膜包姜汁,包一會膝蓋,拔一拔寒氣。他的健康狀況如此不佳,卻還想著我,這份心意,怎能不讓人感動?
如今,春天來了,我心里一直惦記著俊雨。今年,我一定要去看望他,和他交流、學(xué)習(xí)。我期待著與他面對面暢談,聽他分享讀書寫作的心得,我相信那一定是一次有趣、溫暖的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