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菊韻】那滄桑的歌聲(隨筆)
初春的晚上,我習慣性地坐在我的書桌前,泡上一杯茶,半仰著圈椅,在電腦前敲敲打打,當我覺得腦子有點沉沉時,忽然覺得熟悉的一切有了一絲不熟悉的味道。
往時,在這個時候,與我家隔著幾米路的斜對面的三樓,阿松那沙啞的歌喉總是伴著電腦投入地唱著滄桑味道的情歌。阿松四十多歲,個子不高,矮肥矮肥的,頭上光光的,嘴巴總是緊緊地抿著,一雙眼睛透著既不是善也不是惡的光,面容有一股孤寂的愁容。他家的房子和小區(qū)的所有房子一樣大,三層多,獨立的,有三百多平方的建筑面積,外飾也一樣,但是整個小區(qū)只有他一家只有一個人生活。
原來他是和父親一起生活的,他母親早走了,幾年前他父親也走了,他一直沒成家,也不知道是何故,在小城里他有這么一幢不小的房子,也算條件不錯的了,按理說要娶一個鄉(xiāng)下的姑娘也不難吧,可他就一直單著。從外人眼里看來,他就平平靜靜地過著那種無人與我立黃昏,無人問我粥可溫的獨居生活。我不知道阿松是干什么工作的,之前聽說是在一個工廠干的,他經(jīng)常開著一臺小小的電動車,背著一個小挎包,急匆匆地來來去去。
阿松是如此孤獨的一個人,他好像沒有兄弟姐妹,也沒有什么親戚朋友,這在人際關系盤根錯節(jié)般的小城是很少見的,我后來了解到阿松的父母是半路夫妻,兩人感情不好,母親早早過世,阿松和父親兩個鰥夫沉悶地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不知是不是因為父母感情不好的緣故有了心理的陰影,阿松所以害怕成家,總之,看著家里條件還過得去的阿松就是沒結(jié)婚。
后來,阿松的父親也撒手人寰了,阿松便孑然一身、形影相吊地過著生活了,我看他就像平靜地過著十級孤獨的日子,一個人逛超市,一個人去餐廳,一個人喝咖啡,一個人看電影,一個人吃火鍋,一個人去唱K,一個人去看海,一個人去游樂園,一個人搬家,一個人做手術。我晚上經(jīng)常坐在自己的書房,這時,阿松就在對面幽暗的房間對著電腦喑啞地放聲唱歌,我想他是不是在尋找自己的存在感呢,在安靜的環(huán)境中他放聲高歌,在平日人來人往中卻獨來獨往,與世隔絕。
阿松的日子好像是挺平靜的,也沒有什么煩惱,沒有那些有家有室有小孩的家庭的吵吵鬧鬧,沒有那些夫婦矛盾和養(yǎng)兒育女的一地雞毛,反而他一個人生活倒像是最逍遙和快活的。
但是,這一切被他自己證明只是個美麗的假象,去年臨近春節(jié)的時候,一個上午,許多帽子叔叔出現(xiàn)在阿松的樓房門前,還有一臺醫(yī)院的救護小車,幾個白褂的女護士,我心里知道肯定是出事了,但我不想圍上去,這些事總會有人傳說的。
果然下午就有人傳說出大事了,阿松走了,在自己的家中,有的人說是死因是心梗,有的人說是自縊身亡,但肯定的一點是阿松千真萬確的告別人間了。
所以,現(xiàn)在我在樓里坐的時候再也沒有聽到那滄桑的歌聲了,真的有一些不習慣,阿松在的時候像顆小石頭,我對他沒有多大的關注,他走了也像顆小石頭,在我的內(nèi)心蕩起了一絲波瀾。人,真的好脆弱,孤寂的痛苦真的是可以摧毀一個人的生存意志。
阿松短短的一生結(jié)束了,我覺得他還是一個好漢,雖然,他活得孤苦無依,但他沒有傷害周圍的任何一個人,只是他傷害了自己,阿松,下輩子的時候,記得無論如何給自己找個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