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見證】【心靈】我收藏的字畫天花板(散文)
在我收藏的名人字畫中,有些堪稱天花板級的存在,一方面是因為這些作品出自聲名顯赫的大師之手;另一方面是因為墨韻箋香里承載著我的情感。
◎米南陽的手書
我家居室的玄關處,端端正正鑲嵌著一幅名人字畫,在聚光燈的投射下非常醒目。這是我絞盡腦汁、精心打造的“得意之作”。
那是2013年,我在郊區(qū)購置了一套復式樓,裝修前這里原本是一條過道,正對大門非常扎眼。在與設計師溝通中,他提出將這里改造成玄關,并強調(diào)玄關是居室的亮點,代表了主人的品味,非常重要。盡管他給我提供了幾個設計方案,其中有當時非常時尚的文化墻,但都被我一一否決了。原因很簡單,這套居室有一個功能,那就是展示我收藏多年的書畫和酒瓶子。既如此,玄關必須能夠體現(xiàn)濃厚的文化氛圍,營造一種儒雅風格。
為此,我足足苦思冥想了半月之久,也征求了周圍許多人的意見,但總覺得不是我所思、所想、所要的那種模式。在臨近搬遷清理書畫時,突然眼前一亮,一幅米南陽先生幾年前饋贈給我的字畫豁然入目。仿佛是心靈的召喚,這不正是我所思、所想、所要的嗎?當時真有一種“崆峒訪道至湘湖,萬卷詩書看轉(zhuǎn)愚。踏破鐵鞋無覓處,得師全不費功夫”的感覺。
剎那間,仿佛電影的回放鏡頭一般,我腦海里閃現(xiàn)出一幀幀過往的畫面……
1995年冬季某日,北京市公安交通管理局舉辦一場大型交通安全宣傳教育活動,特地邀請了米南陽等一批文化界大腕前來站臺造勢。由于我負責開車接送米老,自然有機會與其交談,婉轉(zhuǎn)地表達了自己喜歡收藏名人字畫的心曲。對米老我仰慕已久,他是宋代米芾第二十七代世孫,啟蒙于耳濡目染,獲益于家教嫡傳。其書學嚴謹,法古今圣手,采眾家之妙,師造化之靈,追求清雋的格調(diào),雄渾豪放形成了自己獨特的藝術風格。當時,他擔任中國人民書畫院藝術委員會副主席、入選世界書畫名人殿堂、在文化界絕對堪稱重量級人物。
在人流攢動的活動現(xiàn)場,各位嘉賓揮毫題詞,米老特地把我叫到他的身邊。他像女人繡花般攤開宣紙,兩手各持一支毛筆,突然左右開弓筆尖在宣紙上輕盈地飛舞。于是,黑色的墨跡在白色的紙面上留下一道道優(yōu)雅的線條,宛如金絲線在錦緞上刺繡出一朵朵綻放的花卉。其動作是那么嫻熟,那么瀟灑,如行云流水般順暢。站在一旁的我看得目瞪口呆,雖此前接觸過眾多字畫大師,但從來沒有見過這等陣勢。這需要何等的敏捷思維和藝術功底呀!真是“手握銀筆蛟龍降,飽蘸金墨斗室香。揮毫滿紙鳳飛舞,潑墨頃刻皆文章?!?br />
米老書寫了“開宗明義、思穎功成”八個大字,并分別在右上角和左下角留下了我倆的姓名。寫畢,米老雙手托起書畫遞給我,我誠惶誠恐、畢恭畢敬地接了過來。字畫最能意,自言勝平生。這幅書畫簡直就是為我量身定做的,勉勵我做人、做事要直白坦誠,簡單明了;要勤于多思,唯有如此才能出類拔萃、脫穎而出,取得成功。
當我將這幅字畫置于玄關處后,感覺整個居室文化氣息爆棚,蓬蓽生輝。后來,凡有親朋好友來我家,總喜歡在玄關前佇立欣賞,反復玩味,儼然成為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彭華競的畫作
我家客廳墻壁正中有一幅畫,長兩米、寬一米,裝裱非常精美、顯眼。這幅畫不僅記載著我與夫人相識、相戀,以及結(jié)婚30周年紀念日的大量信息,也承載著我與書畫大師彭華競先生20多年的友情。
合巹誓盟雙比翼,施翮同翔愿百年。這是當年我們進入新婚殿堂的誓言,也是如今期盼相攜到老的浪漫。30周年婚姻被稱作珍珠婚,是因為沙粒進入貝殼后,經(jīng)過多年的包裹和磨礪,才最終形成光滑圓潤的表象。
1981年結(jié)婚時,我與夫人都是軍人,因此前兩人相距兩地,所以結(jié)婚時既沒有照一張合影,也沒有舉辦一場婚禮。如今走過了30年,在這個節(jié)點上應該為我倆留點什么紀念呢?補辦一次婚禮?補拍一次婚紗照?顯然太俗氣。經(jīng)過苦思冥想,我終于有了一個創(chuàng)意,想到了朋友彭華競,相信他一定能夠圓滿完成我的心愿!
與彭華競先生相識,是在一次朋友聚會上,他是上海人,性格豪爽,一見面就遞給我一張名片。我仔細一瞧,頭銜還真不少:首都師范大學,中國人民大學,美國大西洋學院客座教授,碩士生導師。中國人民大學彭華競工作室導師,中國名人名家畫院常務副院長。
彭華競知道我喜歡收藏字畫,經(jīng)常邀請我去他的工作室參觀,并贈與了我多幅他的作品。他擅長人物水墨畫,作品畫面非常完整,筆墨的節(jié)奏、構(gòu)成,將傳統(tǒng)的技法運用到現(xiàn)代人物畫里面。因而,他的繪畫在色調(diào)的運用、畫面的構(gòu)成,黑白灰的處理上很有時代感,極具自己的風格,在收藏界小有名氣。
為了準確表達我的心愿,使彭華競能夠完整構(gòu)思他的畫作,我對他講述了與夫人相識、相戀的經(jīng)過。
當年我的駐地在葫蘆島,她的駐地在秦皇島,一個關里一個關外,相距200多公里。此前我倆天各一方,毫無瓜葛,只是通過我在秦皇島工作的大學同學牽線搭橋,讓我倆先見上一面再說。這類關系的男女見面同學自然不愿在場當電燈泡,讓我倆自己決定見面的時間和地點。
通過電話聯(lián)系,我倆約定在山海關火車站見面,因為這里正好是關里關外的結(jié)合部,也處于“兩島”之間。受樣板戲《紅燈記》的影響,我身著軍裝,手持報紙從車站走出來,她在出口處等我。這是事先布置的橋段,以準確認定從未謀面的陌生人。
接頭見面毫無懸念,兩人一起步入附近的山海關長城,開啟了第一次見面后的試探性接觸。那時的山海關長城還不是旅游景點,城墻殘磚斷壁,周邊雜草叢生,游人寥寥無幾。當然,這樣的環(huán)境絲毫不會影響兩個初次見面青年男女的心情,因為賞景在其次,賞心正當時。
正值秋高氣爽,天藍云白,艷陽普照,和風習習,好不愜意!兩個年輕的軍官,邁著齊步走的節(jié)奏,沿著古老的長城緩行。隨著時間的推移,行程的加長,兩個身影也漸漸靠近了,兩顆心跳也慢慢合拍了。軍人的戀愛是簡單的,軍人的決定是直率的,沒有任何附加條件,有真愛就行。
半年后,我從葫蘆島來到秦皇島,“兩島”共同走進了民政局,履行了法律手續(xù),可以共同經(jīng)營婚姻了。此后,我倆攜手走過了30年。
彭華競聽完我講述的故事后,長長噓了一口氣,點點頭說,我保證完成任務。
隨后,我補充了兩點,一是我與夫人的生肖,二是我寫了一首題款。
一個月后,當彭華競的畫作完成時,我大喜過望,我要表達的意思通過具體的畫面,形象地展現(xiàn)出來。這幅畫的標題為《相伴》,正面是兩匹馬,這是我與夫人的生肖,一匹白色的是我,一匹棕色的是夫人,兩馬四目相對,含情脈脈。遠方的背景是山海關長城,寓意初戀的地方;足下是綠色的原野,表示生活的美滿幸福;近景是古老的松樹,期盼延年益壽、相攜到老!題款為:萬里長城源海關,三尺畫卷終相伴。
◎范曾的墨寶
我收藏壓箱底的墨寶是范曾的字與畫,如今的收藏界普遍認為,范曾的作品絕對是當今的天花板。
十多年前的某日傍晚,我一人邊看電視邊喝酒,魯哥興沖沖跑過來,自己從廚房拿出酒杯和碗筷,說:“何不對酌乎?”說完,他坐下與我碰杯。
魯哥是名牌大學教授,也是我多年的鄰居和好友。瞧他今天這興奮勁,一定有什么喜事,便問道:“魯哥,你今天不是專門來喝酒的吧?”
他說:“兄弟,說對了。你喜歡收藏名人字畫,我今天帶來一幅,你猜三遍,猜對了我喝三杯,猜錯了你喝三杯。怎么樣?”
我說:“你這范圍太廣了,能否給點提示?”
他說:“可以,首先這人是男的,然后這人是國內(nèi)頂尖的國畫大師?!?br />
我想了一會兒,一連說了三個人名,被他一一否決了。
他說:“你先喝三杯,我再告訴你?!?br />
我一口氣喝了三杯,他站起來,從隨身帶的挎包里拿出一幅畫,非常得意地說:“范曾?!?br />
“什么?什么?”我以為聽錯了,脫口而出。
他見我有點懷疑,更加得意地說:“你自己看看?!闭f完,他脖子一揚,喝了一杯。
我打開一看,果然是范曾的畫,標題為《花味亦多情》。以前,我雖然沒有收藏過范曾的畫,但對其畫風特點還是有點了解的。他的畫畫面簡潔、利索,行筆瀟灑飄逸,線條節(jié)奏感強,呈現(xiàn)出清閑雅典而又韻至活潑的特色。人物動態(tài)感強烈,活靈活現(xiàn),栩栩如生。
我高興得幾乎跳了起來,稍懂一點字畫的人都知道,范曾是鼎鼎有名的國畫大師、國學大師,是我國現(xiàn)階段字畫界的泰斗級人物,其任何一幅字畫都是國內(nèi)外的圭臬之作。要想收藏他的字畫,對我來說,那絕對是不敢想象的。怪不得剛才我猜錯了,即便再猜上10個人名,我都想不到他老人家。
我趕緊關了電視,跑進臥室,從床底下箱子里掏出一瓶茅臺,邊開瓶蓋邊大笑著說:“換酒,喝茅臺?!?br />
魯哥顯得十分神秘,壓低聲音說:“你知道嗎?范曾與我老婆是什么關系?!?br />
我趕緊給他倒了一杯酒,疑惑地說:“沒聽說你老婆與范曾有什么關系呀?!?br />
他接過酒杯,一口喝下,說:“還是茅臺酒好喝。其實之前我也不知道,昨天我老婆去看她姨媽,開車陪她去了范老爺子家,才知道姨媽是范曾叔伯的姐姐。”
原來如此,那日我倆興奮得一瓶茅臺酒見底了。
大約又過去了半年,魯哥異常激動地告訴我:“我老婆已經(jīng)跟范曾說好了,打算給你寫一幅字,趕緊想想寫什么?”
我早就聽說過,范曾的正楷字相當棒,號稱當今“中華第一楷”,形成了獨特的“范曾體”。難道我能夢想成真嗎?真是喜從天降!看著眼前的魯哥,想到了我倆之間幾十的友情,我突然想起了8個字。于是我說:“魯哥,我?guī)闳ミ^我的老家武漢,參觀過古琴臺,你一定記得俞伯牙與鐘子期的故事吧。”
他說:“兄弟,我明白了,是8個字,對嗎?”
我說:“是的,這次如果兌現(xiàn)了,我送你兩瓶茅臺。”
他說:“咱倆一人一瓶,盛大慶賀!”
果然,兩個月后,魯哥拿著條幅送上門了。令我大喜過望,8個字寫了兩個條幅,一個寫著“高山流水”,另一個寫著“知音難覓”。那字體非常漂亮,書法風格獨特,筆法靈活多變,既有古樸的韻味,又不失現(xiàn)代的灑脫,有著強烈地韻律感和節(jié)奏感。而且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宣紙上竟然還專門印著“范曾”二字。
當即,我抱著范曾的墨寶,高興得一個勁地跳!邊跳邊喘著粗氣,大聲對魯哥說:“走,帶著我們的老婆去飯店喝茅臺,盛大慶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