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曉荷·過往】年終隨想(散文)
2024,永別了!
這是又一個終結,這世間唯一抓不住,攔不住也攬不回的就是時間。她在我們的眼睜睜中輕蔑地晃過我們,就那么飄然地漸行漸遠。對于時間,人類總是在擁有的時候毫不在意,在快要失去的時候幡然悔悟、捶胸頓足??墒?,你越是對她戀戀不舍,她便越是去得毅然決然。這時候,與其眼中含淚,企圖喚起她的兩分憐憫,倒不如放下過去,轉回頭,迎接下一個她的到來:無論或近或遠,我們能且只能去迎接。所以要在迎接中感悟美好,而不能在失去時追悔莫及。
在時間這個偉大的智者面前,我們都只如空屋子里的一粒浮塵,只有偶爾飄過陽光時,才會生出一線光亮,然而也轉瞬即逝。也或許,這就是存在的意義吧?腦海中猛然現出了“生如螻蟻,當立鴻鵠之志。命比紙薄,尚存不屈之心”的句子。從人的個體來講,生命固然渺小,但是,能因此而妄自菲薄嗎?
佛家也有一句話說得好:“生如介子,心藏須彌?!眰€體再渺小,也應有廣闊的精神世界,畢竟,比天空更廣闊的只有人心了。
我一直在跟自己的學生講:時間是永恒的,她不會因為某個人的存在和消失而存在和消失,她會一直存在。所以我們浪費掉的不是時間,而是我們自己的生命!因為生命是有限的,一個人的一生,充其量也不過三萬天,這在宇宙永恒的時間長河中是如何微乎其微的一小段??!
于是不禁折服于孔子,他有一次站在河邊說:“逝者如斯夫?!倍嗝搭V堑陌l(fā)現?他還說到人類的生命歷程:“……二十弱冠,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能把生命分成一個個清晰的階段,指引我們在不同的階段獲得不同的生命體驗,從而感知生命的短暫和偉大。
可我們又有幾人能真正去思考我們的每一個十年呢?我們又是在什么時候才開始有計劃地規(guī)劃自己的生命呢?
人生能有多少個十年?面對這些看似漫長其實卻同白駒過隙一樣的階段,我們每一個人都在體驗著它即將開始時的盼望與希冀,還有它必將過去時的留戀與失落。每一個開始都是那么令人憧憬,而每一個過去又令多少人發(fā)出虛度光陰的悲嘆呢?
不禁會回味我們會經過的每一個十年。
人這一輩子,最初的十年,是無意識的十年,就像任何動物一樣,能吃,能睡,能長,唯獨沒有思想;第二個十年,是懵懂的十年,就像懵頭的鴨子,到處亂撞不諳世事;第三個十年,是意氣風發(fā)的十年,一切都有美好的未來,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階段;第四個十年,是走向成熟的十年,但是卻渾然不知我們的生命已是最高峰;第五個十年,是自詡收獲的十年,是肯定自我的時候,這時候的人更顯成熟與穩(wěn)重。
然而,當第六個十年到來的時候,我們才忽然發(fā)現:往后的日子已不再是為自己活著的時間了,也不能再只是為自己拼搏奮斗了!
這時候他們會發(fā)現:原來精壯的父母已然垂垂暮老,到了需要人照顧的時候了,他們會有這樣那樣的病痛,人要騰出一部分精力,讓他們安度晚年;這個階段的人也會突然發(fā)現,只有愛人才是自己最可靠的后盾,曾經的八面玲瓏的應酬顯得那樣的可笑,才知道愛人要陪伴,他們需要愛,要做他們的精神支柱;我們還會發(fā)現原來我們一直認為“兒孫自有兒孫?!钡暮⒆映跞肷鐣?,在許多方面還是一張白紙,有很多事還不懂,要指導和引領……
哦!原來生命已不再只是自己的了!怪不得孔子曰:“五十而知天命”呢!或許這個時候的這樣想法才是通透了吧!
想到這里,我不禁打了一個寒噤:我還沒過50周歲!應該是已受過挫折和磨難,有了對人生的理解和感悟,也有了一定的閱歷和積累的人生最豐厚的時期吧?難道這就是一種對活著的意義的理解了?
我覺得自己遠遠沒有達到所謂的通透,生命的偉大與深邃遠不是我現在所能理解的。但我似乎又掉進了一個理解的黑洞里:在面對生命時,無論你想如何讓生命的每一階段價值最大化,最終我們似乎都會發(fā)現我們所想所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
你會發(fā)現,每一樣不以我們的意志為轉夠的事物都在左右著我們的生活。
比如說,人的生老病死。
一恍惚間,已經在這個世界上陪著時間這個偉大的智者行走了近50年。曾經在每一個十年之初的滿懷希望和信心以及每一個十年之末的淡淡的失望和落寞,都在告訴著我:你只管想和做,你卻管不了結果。
所以,我們不在意結果。
體驗,才是人生最重要的事情!
即便如此,彎下去的背,隱隱作痛的膝蓋,不斷冒出的各式各樣的病痛,還有歲月像一位不輟勞作的農夫在臉上耕出的一道道皺紋……這些都告訴我們:生命自誕生之初便是倒計時。
如果把我們擁有的生命長度視為一筆財富的話,那我們可不是這筆財富的擁有者,我們,我們只是暫時的保管者:我們無法擴充這筆財富,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不斷地流失。
所以,又何必糾結于生命短暫呢?我們能做的,只是在浩如煙海的無垠空間和永恒時間里努力把自己飄浮于陽光下罷了。即便是沒有誰會在意那轉瞬即逝的不起眼兒的光亮。
退一萬步講,縱然無法飄向陽光,那,在黑暗中不也是一種存在嗎?我們無法知道誰會在意我們的存在,但我們應該知道:我們的存在即宇宙的存在。我們是它的一部分。這便是存在的價值。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種價值!所以,為自己而存在!
一切都會漸行漸遠。我們留住一切的唯一方法,是銘記。深深地刻印在骨子里,是永恒的時間留下的腳印。
用有限的生命陪伴永恒的時間一路前行。
目光,會堅毅!
內心,會固守!
2025!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