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曉荷·過往】去海邊(散文)
六月十四日。周六。晴。氣溫:18-28℃。早在幾天前,女兒和小外孫就約好了這一天去海邊。
呵!去海邊,這是我夢寐以求卻一直未能實現(xiàn)的愿望,這次終于能夙愿成真了!
吃過早飯,我們帶上水和中午吃的糧食就出發(fā)了。對了,還有帳篷。到海邊不是很遠(yuǎn),坐火車二十幾分鐘的車程。這距離不能用我們的火車時速來算。二十多分鐘里,經(jīng)過了三四個站,每個站會停留一小會兒,最主要的是車速慢,有坐觀光車的感覺。
上車閉目養(yǎng)神,是我一直以來的習(xí)慣。這一次,我沒有。我想探索這個新的世界,想了解這個新世界的風(fēng)土人情。隨著火車前進,映入眼簾的依然是鋪天蓋地的綠,紅色的房子掩映在綠色的海洋里,像大家閨秀一樣恬靜安穩(wěn)。偶爾會有米白色或淺灰色的房子全部展現(xiàn)在我們眼前,這些房子沒有很尖的屋頂,屋頂是平整的。屋檐上面ABCD寫著不少字。可惜,咱一個也拼不成單詞。我想,這些應(yīng)該都是什么寫字樓或公司吧。
火車穿過城區(qū),來到了郊外的田野。嘿!我看到了大片大片的麥子和玉米苗!這里的麥子,不是一壟一壟的,而是整片整片流向大地的盡頭。麥子快要成熟了,呈現(xiàn)出飽滿的青灰色,還有一小部分已經(jīng)顯現(xiàn)出淡黃色。是我們暮春時節(jié)的樣子!玉米苗不大,三四寸的身形,著滿身新綠鋪展在我們眼前。年輕的生命,正蓬勃旺盛著!
火車慢慢減速,到站了。人們禮貌有序地走向車門等待下車。等待下車的:有推著自行車的,有推著兒童推車的,但推車?yán)锊灰欢ㄊ切『?,女兒說這里很多人用兒童推車推小動物,有牽著自己愛犬的,有背上背著很大行李包的,我手里也拖著一個小拖車。這里的火車包容性很強,很多東西都能帶上車。這讓我想起了小時候坐過的渡船,過河的人們不是背著很大的包袱,就是肩上挑著一擔(dān)什么東西,又或者推著一輛二八大杠匆匆趕上船。一聲坐穩(wěn)了,船便載著我們走向人生的各種渡口。它們是如此相似,像兩個跨越時空的雙生姐妹,默默無聞地擺渡我們這些泅渡者。
下了火車,順著一條小巷走才能到海邊。小巷兩邊是乳白色的房子,這些房子和我之前看到的不同,這里不是獨門獨戶,而是整棟連在一起,兩邊分了單雙號,每家門前都養(yǎng)了幾盆絢麗多彩嬌艷欲滴的花花,有月季,有牡丹,有鐵線蓮,有繡球花,有蘭花,還有各種我叫不出名字的花兒??粗@些花兒,我在想,它們的主人該是多么優(yōu)雅浪漫?。∮幸恢暝录净?,開得特別絢麗耀眼。我對女兒說,要是能搬回家里就好了。女兒笑著批評我,不要有這樣的想法,好的東西大家一起欣賞多好啊,干嘛要據(jù)為己有。哈哈哈,感覺我是小孩,她是家長了。
來到海邊,眼前變得遼闊起來。那一刻,什么是海天一色,在我眼前具象化。
女兒說,她先帶著小外孫去選扎帳篷的地方,等地方選好了我再過去。因為,小拖車在沙灘上拖不動。等她們選好位置,我丟下小拖車,不顧一切奔向大海。我心心念念的大海!我們終于見面了!大海不說話,它用一波又一波海浪親吻我的腳踝,以示對我的接納和歡迎。我曾無數(shù)次設(shè)想,大海的深邃,大海的壯闊,大海的神秘,大海的威力以及和大海有關(guān)的一切!從今天開始,我不用再去設(shè)想。
站在大海面前,我們是初識,也是重逢!
頃刻間,我所有的想念,都化作滿眼柔情流淌。海面上白帆點點,如星河燦爛。近處,幾個小孩在海邊用鏟子堆沙灌水,堆得什么造型,我想象不出來,但我知道,這是小朋友們心里的城堡??拷缆返纳碁┥?,有小孩玩的滑滑梯,秋千和一些兒童玩具,一群小朋友在滑滑上爬上爬下嬉笑玩鬧。沙灘中間,有游客三五好友在一起曬太陽聊天,有一個人趴著在曬背的,有兩個人相擁在一起低語呢喃的,有父親抱著孩子在舉高高,還有躺在沙灘上看書學(xué)習(xí)……唯一沒有看見拍照刷手機的。
外婆,我們到沙灘上一起打球吧。小外孫在喊我。
來啦。我小跑著回到沙灘上。
沙灘上,沙子松松軟軟,帶著一點溫?zé)?,腳踩在上面,一股暖流從腳底蔓延開來。在沙灘上打球,不是很好施展。松軟的沙子讓腳下使不上力,看著球就在眼前,跑過去接時,腳下一軟,跪在了沙灘上。哈哈哈,看我失手,小外孫銀鈴般的笑聲,隨著海浪擴散開去。
女兒說:我們玩堆沙吧,看誰先把自己的腿埋進沙子里。我和女兒各自往自己的腿上堆沙,眼看我堆得比女兒快,小家伙馬上跑過去幫媽媽堆。
正堆著,小外孫喊我,外婆,快看,我在媽媽腿上堆了兩座山呢,一座大的,一座小的。
呀,你好厲害哦!外婆還沒有堆好呢。
小外孫得意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線,嘴巴像一彎小月牙。
我們扎帳篷的地方,接近海岸轉(zhuǎn)角處。很多海草和水母,被海浪帶到了海灘上。女兒提出換一個地方,她擔(dān)心水母有毒,海草踩在腳上也不舒服。我收拾好帳篷里的東西,女兒折疊起帳篷牽著小外孫離開了轉(zhuǎn)角處。
在一片海水透亮的地方,我們重新安營扎寨。海邊,風(fēng)有些大。女兒剛剛彈開帳篷,就被風(fēng)吹跑了。女兒去追,帳篷一個跟斗又翻了出去。我一聲驚呼,丟下手里的小拖車也追了上去,我擔(dān)心帳篷翻出去傷了沙灘上的小朋友。帳篷又連著翻滾了兩下,女兒跑在前面也沒有抓住帳篷。這時,一位男士跑過來抓住了還在翻滾的帳篷,滿面笑容遞給了女兒。來這里幾天,印象最深刻的,是這里的人都很有素養(yǎng),很熱心,很禮貌。不管是騎車,還是走路,他們都會笑著禮讓,并且問好。
接近中午,氣溫慢慢升高,海灘上的人也越來越多。女兒說,這里的小孩從小就被家長在海邊鍛煉,他們不怕水,也不怕冷。我下去都感覺海水有點涼,那些才幾歲的小孩子卻穿著泳衣在里面奔跑嬉鬧。有三個少年,開始拿著球在沙灘上奔跑搶奪,最后卻追逐到海水里去了。他們在海水里輕松彈跳,奮力射球,自由翻滾,像極一匹匹脫韁的野馬。他們身上濕漉漉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時候拋到了沙灘上。
這里的女性,精神上都很松弛自信,她們沒有身材焦慮,也沒有容貌焦慮。胖的,瘦的,黑的,白的,都穿著比基尼,有的干脆脫了上面的束縛光著上半身曬太陽。她們不擔(dān)心曬黑,也不擔(dān)心臉上長斑。這讓我很是汗顏。出門的時候,我不但涂了防曬霜,還對女兒說,我們帶一把傘吧。女兒笑死,她說別人都光著身子曬太陽,你還打傘,那還不如躲在家里。
女兒和小外孫見慣了大海,他們沒有我的興奮勁,玩累了就躺在帳篷里休息,只有我像打了興奮劑,在海邊跑來跑去撿貝殼。眼看著和海浪一起涌上來的小貝殼,等我伸手撈時,它們卻調(diào)皮地跟著海浪溜回了海里。如此往復(fù)幾次,我也不氣餒。能撿到,說明我和它們有緣。撿不到,說明它們在等應(yīng)該等的那個人。和我有緣的貝殼也不少,大大小小,撿了一大捧。正看著我的戰(zhàn)利品傻笑,女兒和小外孫也來到了海邊。小家伙用腳尖試探了一下水溫,下來和我一起打水仗。
那一刻,我也是一個回到童年的孩子!
下午兩點,我也玩累了。女兒和小外孫去買冰激凌,我則跑到帳篷里小睡。閉上眼睛,聆聽海浪嘩嘩作響的聲音,我的困意全消。這聲音,不是水碰撞水的聲音,而是愛與被愛相互角逐的聲音,是世間最美妙最悅耳的天籟之音!
海浪一浪接一浪,讓我想起了執(zhí)著這個詞語。這多像我對遠(yuǎn)方親人朋友的思念啊,永不靜止,永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