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東籬】閑暇時光里的驚喜(散文)
有人說,生活就像死水微瀾,激起一個浪花,也會悄然消失;我卻愿在風平浪靜的日子里,過著每一天,但也希望在平靜的水面激起浪花朵朵,這樣的狀態(tài),可遇不可求,需要我向水中投去一粒石子。
一
向來喜歡安靜,卻偏偏去了個熱鬧的地方。
上了樓梯,走進大廳,向左一拐就到了包廂區(qū)域,包廂對排兩行,中間是一個寬約兩米的走廊,廊頂安裝了格式燈飾,一盞盞燈都開了開關,萬縷光芒明燦燦地搖曳在廊域里,使整個走廊顯得溫暖舒適,人們從各自的雅間進進出出,他們一個個喜笑顏開,于是一副紅紅火火的煙火氣息彌漫而來,這是最精致的煙火,是被加工的生活。我也湊熱鬧選個臨街的雅間坐下,向服務員要了一壺白開水,另外加了一份玫瑰花苞和一份蜂蜜。用開水燙過杯子,這是我固有的習慣,等壺中的開水微微涼了些,才將花苞放進杯中倒上水。杯子選了透明的玻璃杯,我喜歡透過玻璃看茶葉在水里起起伏伏的樣子。花瓣在水的浸泡下慢慢鋪展,清靈靈一片粉色紅,上下浮動著,就像要馬上急于討好味蕾,好看極了,我用小勺子盛了一點蜂蜜放進去,然后不停攪動,等蜂蜜完全融如水中。端起杯子輕輕抿一口,絲絲縷縷的香甜浸滿心田,瞬間一股飄逸灑脫紛至沓來,輕輕飛揚,慢慢流淌,恰似我的日子,清清淺淺地過,沒有任何波瀾壯闊。
我用自己的狀態(tài),去尋找生活的樣子。我一種堅持這樣的方式,不去攀比名流大咖,只找自己喜歡的“物我相融”的狀態(tài)。
一邊品茶,一邊欣賞窗外的景色,其實對于茶水,我真不會品,我只是喝,為了潤口亦或者為了解渴而喝,“品”這個字看似簡單,但很多時候它包含著奧深的學問和燦爛的文化元素,一杯茶如果能品出別樣的味道來,那就是學問的一種了,我不會品,也就不能上升到文化層面。國人的茶文化深邃久遠,如此這般源遠流長,一個整天奔波于市井之中的小女子豈能一下子學通和弄懂的。所以對于茶水,我要的也就是一種簡單的口感,蜜一樣的甘甜,花一樣的醇香,這樣才是最符合我的口味,對于甜品自幼喜愛,尤其喜歡玫瑰和蜂蜜潤和在一起的甘醇,這種甜不只是純純的甜,它的甜里面摻雜了玫瑰花苞的香氣,若隱若現(xiàn)的香味只有喜愛的人才能感觸得到,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文化,要是能算那我可以自豪地顯擺一番了,畢竟這是我獨特的感觸。想想,也算文化,因為我有了符合審美的特點。
二
午后的窗外剛剛灑過一陣細雨,空氣清新微涼,烏云散去,太陽就像一團棉球溫潤地普照著小城的角角落落,路兩旁的商鋪門都敞開著,偶爾有打扮時髦的老板娘走出店門東瞅瞅西望望,她隨意地伸一個舒暢的懶腰,然后和隔壁鄰舍閑聊上幾句,聊到興奮處便毫無顧忌地大聲笑起來,笑聲清脆爽朗,這明明是日子的本質,此刻卻成了我羨慕的對象。想不起來自己有多久沒有這樣笑過了。街道上行人不是太多,或一對對一雙雙,又或者只身獨影,不過他們都是慢條斯理地款步而行,行走,可以把心事藏住,有時候不急不躁也是生活的需要,繞過車水馬龍,收起匆匆腳步,悠然自得的狀態(tài)更像是一種“品”,當然這樣的“品”是展現(xiàn)在品味閑散愜意的心境上,那么“品”出的味道也就有別于那些依附于舌尖上的青睞。它給人以簡單與松弛,因為它沒有匿藏文化修飾后的那種延綿和悠遠,它只是純粹的舒服。
雨露花香,藍天白云,暖陽下的小城寂靜安然,我忍不住東施效顰大膽地蹩腳了一回:爛漫不過世間花,慢煮光陰一盞茶。
看夠了街景,收回目光,我問服務員有沒有甜點?服務員笑盈盈地回答:不好意思,我們這里沒有甜點,只有炒菜,小吃有蔥油餅、韭菜盒子、麻腐包子等。我接道:那好吧,來一份青椒肉絲,一份清炒苦瓜,量不要大,一個人能吃完就好,服務員頻頻點頭。想要的,沒有,還失望嗎?人是需要“客隨主便”的安排的,工分挑剔了,總是找不到自己的另一種喜歡。
雅間門配置了簾子,是那種海藍色絲綢面料,摸上去光滑柔軟手感超好,簾子用一個精致的塑料環(huán)挽起掛在兩旁的門框上,簾子薄薄的,風一吹,便會簌簌抖動起來,就像少女的裙擺在風中衣袂飄飄。要是需要的話可以把簾子取下來拉上,嚴實地遮住里面的一切,也擋住外界的一切,拉上簾子就有了一種與世隔絕的感覺,一個人的環(huán)境沒有人作陪,倒是清凈,可不知道為什么,今天的我破例就想圖個紅火。于是辭去寂靜,任憑我追尋一份濃烈的熱鬧,那就不需要遮擋什么,所以我沒有動簾子,就讓它原封不動地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貟熘?。透過窗戶,我可以心無旁騖地欣賞小城街道上的形形色色,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心情呢。門敞著還能看看茶樓里來來往往的食客們,也可以觀看服務員丫頭忙碌的身影?;蛟S這只是個借口而已,相比我定是想在時光的縫隙里,邂逅一場極致的美,那就讓安靜的性格放肆一會吧。
一個轉頭和坐在斜對面吧臺翻看電腦的老板對視了一眼,此處有一些尷尬,但我還是禮貌地向老板點點頭,估計是為了回避這一抹尷尬氛圍,老板微笑著問:就你一個人嗎?我輕聲說:是的,就我一個人。菜點了沒?已經(jīng)點了過,本來想要一份甜點,可惜你這兒沒有。哎喲,你喜歡吃甜食。嗯嗯,是啊,我點頭示意。老板爽口答道:那我送你一只蛋糕,是別人今早送給我的,我這兒沒有人愛吃甜點。對于老板而言,我真的只是一個陌生人,當然對我而言,老板也是個陌生人,我們互不相識。對面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這詩句描寫的應該就是此番場景吧。生活用不著多么波瀾壯闊,一個小小的細節(jié)和情境,就可以讓人感到舒服。我也知道,我接過老板的蛋糕,他也舒服。
三
有時候生活真的很奇妙啊,內心的渴望就被這么莫名其妙地實現(xiàn)了,對于老板突來的熱情,我一點兒沒有客氣,居然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老板正要起身準備去拿蛋糕。我又莫名地冒出個要求來,我對老板說:我提個要求行嗎?行呀,你說啥要求?只要我能做到一定滿足你,老板一邊笑一邊回答;我有點不好意思道:你能不能把蛋糕送得浪漫一些?不要直接把帶包裝的拿過來,其實我對自己的行為早已忍俊不禁,怎么會有這樣的要求呢?莫非真把自己當成上帝了。又或許,我今天就想用一杯蜂蜜玫瑰水,煮沸平凡日子里的詩情畫意。老板一臉愕然,不過很快鎮(zhèn)定自如道:那你想要什么樣子的溫馨和浪漫?我微紅著臉頰答:這就隨你吧。好好好,知道了,老板似乎很懂我的意思。
一會兒一個長相甜美的服務員端著盤子朝我走來,到了跟前,服務員將手中的盤子輕輕放在茶幾上,我目不轉睛欣賞著這一切,一只蛋糕仔細的切成六瓣小小的三角形,在盤子中央擺成一顆“心”的形狀,“心”的中間放了一朵用胡蘿卜雕刻的玫瑰,周圍的空隙間鑲嵌一些細細碎碎的黃瓜片,黃瓜片切成柳樹葉狀,看上去郁郁蔥蔥,像極了一朵盛開的花朵??粗@一幅充滿靈動的畫面,我完全舍不得吃了,生怕一動筷子,花朵凋零,綠葉枯萎,如果可以,我真想把它定格成永恒。
我感激地望了一眼服務員,然后柔聲說:你們老板真是個有心人,服務員笑而不語。此景此情此意,我有什么能耐才能理解透徹,這樣的驚喜余生也就這一回了,激動得我差點流下眼淚,多么意外的收獲啊,想不到一個人的午后閑茶,竟享受了一場從未有過的生活儀式感,溫馨浪漫,實而不華;我在心底感謝并不熟悉的老板,謝謝你,陌生人!
蛋糕甜不甜不知道,可我的心早就被甜蜜溢滿!
我喜歡用詩一樣的短句寫出每一次感動,為了這份甜美的相送儀式,我忍不住詩情了——
清風似的旋律
落葉般的音符
在生與熟之間邂逅
蜂蜜融水的甘醇
玫瑰花苞的艷麗
在我與他之間綻放
花無語,芬芳于心
心無言,珍藏有聲!
我主動索取了一份難得的儀式,有誰還說索取都不如送與更快樂?或許,是一樣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