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猛王震成仁廿家鎮(zhèn) 馬蘭亭斃命耷拉腰

馬蘭亭正在與偽軍官們分析形勢，商討對策，忽然探子又來報告：“救國軍數(shù)百余人沖破北門，正和保安隊激戰(zhàn)！”
相繼有探子來報：“東門發(fā)現(xiàn)大隊救國軍！”
“南門發(fā)現(xiàn)大隊救國軍！”
“西門發(fā)現(xiàn)大隊救國軍！”
馬蘭亭聽了，嚇出一身冷汗，心想：“劉振東一天到晚東躲西藏，短時間怎么集中這么多兵力！”驚恐中馬蘭亭命令部下：“堵?lián)舯遍T、東門、南門、西門，死守待援，必須守住，違者軍法論處！”
馬蘭亭派走守門部隊后，又拿起電話請求小野出兵援救北門，小野嚷叫說：“我的部隊永隆泉堅守大大有利。”馬蘭亭心想，“永隆泉燒鍋四面高墻，是個堅守的好地方，但如果救國軍占領(lǐng)全城，永隆泉墻再高也是白搭”。
馬蘭亭無可奈何，帶著警衛(wèi)，提著槍，要親自去見小野。不想剛出門就碰上公安中隊長蔡振山。他大喊大叫：“我的中隊，全——全完了！”馬蘭亭見這個蔡振山，拖著槍正向后逃跑，勃然大怒：“站住！你的隊伍完了，你是干啥吃的！”
蔡振山正在氣頭上，反駁道：“你是干啥的？為何不早作部防，等救國軍進了城，才招呼我部署！你馬蘭亭貽誤戰(zhàn)機，該怎么說？”馬蘭亭氣急敗壞，抬手“叭叭”兩槍，蔡振山應(yīng)聲倒地氣絕身亡，兩眼卻還憤怒的瞪著。
王震率部沖進北門，勢如破竹，一舉殲滅公安中隊之后，沿著北門，直向永隆泉燒鍋沖鋒，與日軍小野接戰(zhàn)。由于鬼子的機槍、小炮火力兇猛，嚴(yán)密封鎖圍墻，王震士兵傷亡二十余人仍然沖不進去。
王震急了，親自帶領(lǐng)警衛(wèi)隊，在兩挺機槍掩護下，扔進五六顆手榴彈，煙霧起處，王震大聲呼喊：“有種的跟我沖??！”順著倒塌院墻沖進大院，一陣猛攻。
在王震指揮弟兄們正向前擴展戰(zhàn)果時，突然對面屋子里發(fā)出一陣猛烈的射擊，王震連中數(shù)彈倒地。營長王廷見狀，搶上前去，抱起王震大呼“團長，團長！”王震聞聲睜開眼睛，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別管我……”之后就閉上眼睛。
王廷一手抱著王震，一手舉槍還擊。同時命令：“各連集中火力掩護?！蓖跬傄畔峦跽饹_鋒，又一陣密集的子彈射過來，王廷負傷倒在王震身上。
二營營長盧奎臣，連忙組織弟兄，向鬼子反擊，同時命令九連長王九齡：“快把團長、營長抬下去！”
盧奎臣大聲宣布：“各營各連聽我指揮！暫時退回北山就地構(gòu)筑掩體，不得盲目攻擊?！?br /> 王震被抬回北山以后不久，因流血過多，離開了人世，離開了他朝夕相處生死與共的戰(zhàn)友。死前他沒有絲毫痛苦，仿佛睡著了一樣。有道是：
國難當(dāng)中一猛男，舍命成仁氣自閑。
兄弟袍澤淚如雨，從此何處覓君顏。
就在王震攻打北門不久，負責(zé)攻打南門的李海峰也開始了攻城的戰(zhàn)斗。在早晨大霧的掩護下，李海峰指揮救國軍戰(zhàn)士把成車的炸藥送到東城門下。整車炸藥威力非凡，只聽一聲震天巨響，東城炮樓連同偽軍一同被炸飛，隨后戰(zhàn)士們高舉“抗日救國軍”大旗一擁而入。
在李海峰隊伍的迅猛打擊下，守門的營長率殘部繳械投降。李海峰順利攻進了南門后，迅速搶占南門并向西門突進，與劉振東隊伍形成內(nèi)外夾擊之勢。西門的守軍見大勢已去，紛紛四散逃跑。李海峰與劉振東兩軍匯合后，聲勢更加強大，直向北門壓了過來。苑久占率領(lǐng)騎兵分赴各路追擊潰逃的敵人。
再說日軍上尉小野，控制了永隆泉燒鍋大院，心里高興。正在這時，南門、西門的士紳、老財、商賈，紛紛攜帶老婆孩子和細軟之物，向永隆泉大燒鍋逃來。與此同時把守南門、西門的偽軍軍官也拖著戰(zhàn)刀涌進燒鍋大院，見了小野撲通跪地，連連哀叫：“太君，不——不好了，劉振東進城了！”
小野一聽劉振東進城！大罵：“巴格亞魯，你們什么的干活！”
上尉小野一見形勢危機，想了想，揮動戰(zhàn)刀，對退下來的團總嚎叫：“八嘎！統(tǒng)統(tǒng)沖上去，敗退的死啦！”小野把敗下來的三十多個團勇當(dāng)成人肉盾牌。“你的前鋒，我的后跟，從東門統(tǒng)統(tǒng)沖出去，沖出去！”
團總被逼無奈仗恃鬼子的后臺，咋呼著：“沖出去是生路，皇軍大大掩護，沖啊！”他這里嚷叫沖殺，那邊小野卻借機拉起全隊日軍，悄悄出了永隆泉大燒鍋，沿著墻邊向東門摸去，不想迎面遇到苑九占的騎兵，被一頓砍殺后，丟下幾具尸體，又折回了永隆泉南大門，剛剛走到門外的影壁墻前，忽聽苑九占大喝一聲：“站??！立即投降！”小野一見，立即向左逃跑，只聽苑九占“嗒嗒嗒”一梭子機槍，小野應(yīng)聲倒地，變成了他鄉(xiāng)野鬼。
再說馬蘭亭提著槍剛要出門去找小野，忽然一聲塌天巨響，嚇得他跳起老高，緊接著偽軍進來報告：“東門被炸開，救國軍沖進來了！”馬蘭亭見大勢已去，急忙脫掉日本軍服要化裝逃走。衣服脫完卻找不到化裝的衣服，只得上身穿著背心，下身穿著褲衩跑了出來?；艁y中他找到一個糞筐，急忙背上后背，離開警察署。
馬蘭亭心里著急，恨不得一步邁出城去。然而這拙劣的化裝加上他肥胖的身子十分可疑。幾個打掃戰(zhàn)場的救國軍見到他，喝道：“什么人？”
回答說：“拾糞的。”
戰(zhàn)士說：“穿背心褲衩拾糞，又在這個時候，準(zhǔn)不是好東西！站??！跟我們走！”
救國軍戰(zhàn)士用槍逼上了，馬蘭亭無可奈何，乖乖地走進永隆泉燒鍋大院。此刻燒鍋大院已樹起抗日救國軍的大旗。劉振東、李海峰正在這指揮戰(zhàn)士們搜查馬蘭亭。
幾個救國軍戰(zhàn)士推推搡搡將馬蘭亭拉到劉振東、李海峰面前。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劉振東、李海峰坐在椅子上怒目逼視著馬蘭亭。馬蘭亭耷拉著腦袋，偷眼看了兩次，也許是讀懂了劉振東、李海峰臉上的表情含意，他雙腿開始哆嗦起來。
馬蘭亭哀求道：“振東！咱們是把兄弟，只要饒我性命，要啥條件都可答復(fù)！”劉振東冷冷一笑：“不錯，是把兄弟，可走的是兩股道！”
“這也是無可奈何，是為為?！?br /> “夠了！燒我房屋，捕殺救國軍，扒我祖墳……這些都是為了保全身家性命？不干不中嗎？過去一直以為你是秀才，道尹、知縣，難道不知有國有民？不知廉恥人格？等你思過，讓你回頭，你卻變本加厲，自絕百姓，今天休怪劉振東不夠朋友！”大喝一聲：“來人哪，給我捆下，等待處置?！?br /> 戰(zhàn)斗打了三個多小時，到此全部結(jié)束。劉振東、李海峰聽說王震團長陣亡，異常震驚。二人火速趕到北門。劉振東一見王震尸體，悲從心生不能自已，抱著王震尸體大哭：“王震大叔！是我對不住你，我來晚了，我沒有照顧好你……”
李海峰也非常悲痛，但他知道，此時還不是盡情發(fā)泄悲傷的時候，他勸慰振東說：“振東別傷心，王團長已死，死的光榮，你要以大局為重，不要哭壞身子?。　?br /> 全軍戰(zhàn)士聽說王震團長陣亡，痛哭不止，一致要求：“挖馬蘭亭的心肝為王團長祭靈！”
李海峰命令把戰(zhàn)死的四十多名弟兄抬到一起，然后他雙膝跪地，將大碗白酒倒在地上，站起來對大家說：“鬼子漢奸，是我們不共戴天的仇人，為了報仇雪恨，為收復(fù)失地，我們要化悲痛為力量，為死難的弟兄報仇！”
全體鳴槍致哀。禮葬完畢，打掃戰(zhàn)場，將馬蘭亭掠奪朝南三區(qū)百姓的糧食、金銀、大煙土和一切貴重物資，搜繳一空。除把多余的糧食分給當(dāng)?shù)匕傩罩?，其余全部充作軍用?br /> 最后，李海峰對劉振東說：“振東，此役已結(jié)束，日軍必調(diào)重兵來圍剿，我這就返回北票，趁敵防衛(wèi)空虛再咬它一口，你這里要迅速轉(zhuǎn)移，千萬不可大意！”劉振東聽了，點頭稱是，千般感謝，依依不舍。而后兩人含淚而別，各奔前程。
劉振東離開二十家子，順路往南而來。救國軍用繩子綁住馬蘭亭的手腕，另一端拴在劉振東的馬脖子上，馬蘭亭被拖拉著，鞋跑丟了，腳踢破了，劃破了無數(shù)道口子。這漢奸的黑血滴在路上，又被救國軍的隊伍碾沒了。行至邱家窩鋪，馬蘭亭哀求說：“別把我弄死在路上?！币笏退丶医o一個痛快。劉振東沉思片刻，答應(yīng)了他的要求，把他放在一頭驢背上馱著。到了搭拉腰子屯馬蘭亭家的院子里，劉振東親手將這個喪盡天良的漢奸槍決了。
李海峰在二十家子與劉振東分手后，命令苑九占率三百騎兵返回大黑山，自己則率領(lǐng)百十多人來在朝陽南腰而營子駐扎下來，密切關(guān)注各路日偽軍的動向，但是，苑九占走后，心里總還記掛，因此頻頻派人外出打探，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