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痕《十六》媒婆駕到

轉(zhuǎn)眼間1943年年關(guān)將至，在寒冷與貧窮中掙扎的人們也迎來了又一個開始。然而，在這個村落里，依舊包含著世俗偏見、封建迂腐，它全然不顧愛與被愛的痛苦，又在上演著一幕荒唐的鬧劇……


　　外表堅強內(nèi)心柔弱的春柳再也經(jīng)受不住痛苦的煎熬，她面對一次次的指責(zé)和謾罵，只有選擇了退縮，并接受了傷害。然而，這一切對重情重義的博文也何嘗不是一種煎熬，一直陽光樂觀的博文也在經(jīng)歷著情感的抉擇，處于進退兩難的境地。他無法拋棄對春柳的深深依戀，一面是傷心欲絕的春柳，使他的內(nèi)心在承受著前所未有的煎熬，一面是家人的成見和極力反對，都使博文陷入了無比困惑之中。



　　“春柳，春柳，干啥呢？咋了？整天像丟了魂似的，別這樣，娘不想你不開心?！毙愣鹂粗聊呐畠?，心疼又無奈。

“沒事，娘，不要擔(dān)心我，挺好的。”正在忙著給玉蓮打洗臉?biāo)拇毫牟辉谘傻匕参恐赣H，竟然將水瓢里的水倒在了地上都全然不知。

　　“唉，孩子，別難受了，聽話吧！”秀娥嘆著氣。

　　“是呀，孩子，不要再想了，我們就是這個命了，還有什么比活命要緊呀！”一旁的張嬸也在勸著。


　　“汪汪汪，汪汪汪，”一陣急促的狗叫驚擾了眾人的談話。

　　“李老太爺在嗎？有人出來應(yīng)一聲呀！快看點狗，這個嚇人，哎呀！”一個聲音叫嚷起來，吸引眾人跑出來觀看。

　　“哎呀！這個不是大美人嗎？那陣風(fēng)吹來你了，越來越漂亮了！大黃，別叫，別叫。”會說話的張嬸馬上認(rèn)出了來人，并拉住了狂吠的大黃狗，熱情地招呼著大美人。

　　“嘻嘻，還好了，他嬸子，快看著狗，我最怕了?！贝竺廊颂糁济?，擠著媚眼向熱情地張嬸客套著。

　　來人正是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媒婆，外號大美人。她的本名叫王翠蘭。說起大美人這個外號的由來，也很有意思。這女人天生愛臭美，打扮入時，更擅長保媒拉纖，且巧嘴如簧，越有人夸她漂亮，她就越賣力，越幫忙，也許就是女人虛榮的一面的具體體現(xiàn)吧！介于她的愛美的這個習(xí)慣，遠近聞名自然沒有人直呼她的名字了。今天的她身穿紅色的大花襖，下身著一條黑色的褲子，腳上蹬著一雙碎花布的棉鞋，個頭不高，身材稍胖，暴露著豐滿。頭上戴著一條粉色的圍巾，幾根劉海梳理的有條不紊，被風(fēng)吹得發(fā)紅的臉頰上堆著笑容，眼角高挑，眉毛上揚著，兩片薄薄地嘴唇上下配合著她說話的節(jié)奏，兩排潔白的門牙也在陽光下閃著亮光。唯一與大美人稱號不符的就是她被李家大黃狗嚇得不停上竄下蹦的兩條腿，一長一短上下跳躍如同一個組合的高低柜，走起路來，又像在深夜里摸著黑的夜路人，深一腳淺一腳，在大黃狗汪汪汪的叫聲中，不協(xié)調(diào)地拐來拐去，甚是滑稽。


　　“老太爺，咋整地？這狗咋這樣兇呢？嚇得我心直跳，你這活可真的不好干，嘖嘖，瞧瞧，把我嚇得，這心砰砰地跳呢！不信你摸摸。”大美人走進客廳，看著要穿鞋下地，面帶微笑的大金牙，一邊賣弄著自己的身份，一邊不失時機地拋著媚眼，拐著高低柜的雙腿深一腳淺一腳地蹭向了火炕，開始施展著魅力。

　　“他美姨，你可來了，就等你呢？趕緊坐，快點，春柳趕緊沏壺茶來，給你美姨暖暖身子?！贝蠼鹧劳瑯咏邮苤竞?，并開始了噓寒問暖的關(guān)心。

　　“就是，他美姨，你來了咋不早說呢？好叫大力套車去接你，這大冷天的，凍壞了吧？”李老太熱情地拉著大美人的手，她看著老頭子和大美人的眉來眼去，特別是瞅著大美人扭動那圓鼓鼓屁股，一個勁地沖著大金牙甩著的媚眼。李老太心里雖不是滋味，但是還是不露聲色，畢竟有求于人家，還是佯裝不懂，任憑他們兩個打著啞謎，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不能說。


“好的，馬上就來?！备M客廳的春柳看著大金牙和李老太對大美人的熱情，心里不僅起了懷疑。她嘴上答應(yīng)著，心中卻產(chǎn)生了一系列的聯(lián)想。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苯裉齑竺廊说牡絹?，到底是為什么呢？是單獨地串門，還是另有隱情，平時她很少來李家，今天的目的又何在呢？春柳心想，保媒拉纖是她的職業(yè)，李家還有誰需要她來呢？除了博文，還有誰可以需要她來做什么呢？春柳猛地一驚，頓時心里亂了。不，不可能。即使這樣，博文也不會輕易同意的，博文不是三心二意的那種人。春柳在一次次地立論，又一次次地推翻自己的想法，最近本來心都很亂，此時大美人的到來，又一次使春柳的神經(jīng)繃緊，連暖瓶里的開水倒出了茶壺外面都沒有察覺。


“春柳，快點，磨蹭啥呢？”客廳里傳來了李老太催促的聲音。


“好了，來了?！被艁y中的春柳連忙答應(yīng)著，來不及收拾雜亂的情緒，飛奔出門。

“春柳，怎么了？干嘛這樣匆忙？誰來了？”博文走出門外問著春柳。

“沒……沒有什么！”春柳低著漲紅的臉，不去和博文的眼神對碰，她怕自己的心思被博文看出，她不想要博文認(rèn)為她還在喜歡她，她要選擇漠視。她邊回答著博文，邊快步走進了客廳。
“春柳，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了？誰來了？怎么這樣的熱鬧！”博文跟著春柳也奔向了客廳。


“博文，快過來，見見你大美姨，趕緊來陪著說說話。”李老太看見博文來了，忙招呼博文招待客人。

“美姨好，大遠來的，快喝點熱水吧！”博文禮貌的問候著，隨即伸出手去接春柳手上的茶杯。

“好，好，這個就是博文吧！真的是一表人才呀！李家祖上積德,看看，嘖嘖，嘖嘖，長得可真帥氣，別說大姑娘看上喜歡，就是我這個半老婆子看了都心里發(fā)慌呢？老姐姐，你放心吧！這下王老板的閨女一準(zhǔn)看好，等著瞧好信吧！咯咯咯……咯咯咯”。大美人看著博文，眼睛里放著光，心里也跟著騷動起來，拍著胸脯對大金牙和李老太表著態(tài)。

　　“那就好，可謝謝他美姨了。孩子的事情就拜托你了,上心些，其他的好說，好說?！崩罾咸冻隽诵δ?。

“啪啪……啪啪……，”就在大美人和李老太興高采烈的說著計劃的同時，一聲清脆的玻璃器皿破碎的聲音，使談?wù)撝械谋娙藝樍艘惶?br />


“啊……啊……燙……燙死了，”春柳驚呼著，不停地甩著手。原來博文剛要接過春柳手中的茶杯，打算給客人敬茶?？墒窃谀赣H和來人的交談中，他一下子在只言片語里聽出了一些端倪。感到了這件事和自己的關(guān)系，他的心頭為之一振，不僅抬頭看一眼沉默的春柳，二人四目相對，瞬間明白了一切?？粗毫@愕的表情和復(fù)雜的眼神，博文的手禁不住抖動起來，一下子連杯帶水扔到了地上，摔得粉碎，濺起的水也燙到了春柳的手上，不由地驚呼起來。

“春柳，沒事吧？燙壞了吧？快……快點，給我看看！”博文看見春柳燙的發(fā)紅的手，來不及招呼客人，忙拉起春柳的手緊張地問著。

“沒……沒事……，不要管我，我沒事的?！贝毫箘懦橹┪木o握的手，顯得很尷尬。


“怎么搞得？不小心些，做事情這樣毛手毛腳，趕緊收拾一下。張嬸，過來，再拿一個杯子來?！贝蠼鹧烂媛恫粣?，邊喊著張嬸拿東西，邊眼神示意春柳離開博文的視線。

　　春柳怯怯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她的心亂了，也茫然了。想不到博文真的要找媳婦了，連媒人都上門了，自己還在傻傻地相信什么呢？可這件事情博文是不是事先知情，還是他根本不知道，或者剛才打碎茶杯是博文看見自己在場才不好意思，一時失手所致。也許是自己錯了，不要去瞎猜博文，他不會的，他對她是真心的，不會這幾天就變化的。春柳的腦海里畫著無數(shù)個問號，她在思考著事情的原委，在找突破口。

“春柳，走，我給你看看，這樣不行，疼嗎？”博文全然不顧父親的意思，拉著春柳的手就往外走。

　　“啊……啊……啊，不要這樣，我沒事，不要你管，你趕緊忙吧！”春柳不知道哪里來的勁，她拼命地掙脫博文有力的手，扭身向門外跑去。她不想看見大金牙猥瑣的目光，不想看見媒婆騷動的兩片嘴唇，不想聽見他們談?wù)摬┪牡幕槭?，不想博文的一切再攪亂她已經(jīng)痛苦的心。

　　“春柳，唉，你去哪里？”博文看著春柳掙脫而去的背影，怔怔地站在客廳中央，發(fā)起了呆。他知道，春柳對他的疏遠，承受了多少的煎熬，他明白，春柳不顧一切的掙脫他的手，逃離他的關(guān)愛，不是因為不小心燙了手，而是因為她聽到了父母和媒婆的談話，對他產(chǎn)生了誤會。他真的想和春柳說，自己不會接受任何婚姻，除了她韓春柳，他不會接受任何女人。他信守愛情的忠誠，更加會真心對待春柳，可老天怎么不給他機會，要他解釋給春柳，要她明白，他，李博文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樣隨意，他對她永遠保持那份最美的情懷。

“博文，看什么呢？快點，倒茶給你美姨。張嬸，去叫大少奶奶和大少爺過來，要商量一下二少爺?shù)幕槭??！贝蠼鹧篮爸┪?，吩咐張嬸去找玉蓮和漢文。

“嗯，好的，老爺子，我馬上去！”張嬸答應(yīng)著，走出了客廳。

一直站在門外觀察動靜的秀娥，看見春柳端著茶水進去了，就一直擔(dān)心。她已經(jīng)猜出大美人這次的目的，她更擔(dān)心春柳會承受不住這個打擊，但是做為母親，她只能無能為力，做為下層人，也只有面對這個現(xiàn)實。站在門口的心一直是揪著的秀娥，思緒萬千，為女兒的幸福和處境擔(dān)憂，更為了自己的無奈而懺悔。正當(dāng)她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屋內(nèi)的摔杯、呼喊、春柳的逃脫都看在了眼里，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看著奔出來淚流滿面的女兒，心里真的不是滋味，眼巴巴地看著女兒痛苦，母親的心如何可想而知。

“春柳，咋了！燙到了吧？快趕緊去屋里用涼水洗洗，你不要管了，娘去收拾。”秀娥說著硬著頭皮走進了客廳，開始去打掃。

春柳絲毫沒有聽進去母親的話，她徑直跑向了自己的房間，一下子撲倒在自己的床鋪上，將被子蒙在頭頂，她任憑淚水流淌，她真的想大哭一場，發(fā)泄心中的苦。可她知道，今天她不能放聲大哭，她要冷靜，她不能要別人看她的笑話，她要忍住悲傷，學(xué)會面對，哭解決什么問題？她要躲開這里的喧囂，她不想再摻和了。她好累，好累，春柳痛苦地閉上了雙眼，淚水流淌在腮邊。

“你們干什么？爹，娘，我說過了，我的事情你們不要插手，我自己解決，不要給我介紹什么人，我不需要，我不接受，請你們尊重我的感情?！便对谀抢锏牟┪囊餐蝗环磻?yīng)過來，他被父親給他安排的突然襲擊表示了抗議，他憤怒、痛苦、抗議、于是，全然不顧父母的呼喊，轉(zhuǎn)身走出了客廳，嘭的一聲關(guān)上了書房的門，生悶氣去了。

“這孩子，你看看，管不了了，沒事，他美姨，不管他，看我怎么治他！”大金牙顧及面子，依舊在大美人面前裝著。大美人也嬉皮笑臉地擠著眉眼，和大金牙忙的不亦樂乎！

“呦，我當(dāng)誰來了，原來是大美姨呀！快往炕里坐著，我才知道你來，呵呵?！庇裆徟笠伦哌M了客廳，看見了大美人忙打著招呼。

“大少奶奶，客氣了，你也越來越漂亮了。幾天不見，瞅瞅，這個俊，李家的風(fēng)水就是養(yǎng)人，真的羨慕死人了！”大美人惦著屁股，咧著嘴開始了阿諛奉承。

“大美姨，今咋這樣閑著，來我們家了？”玉蓮問著話，也貼著炕沿坐了下來。

“嘻嘻，嘻嘻，今天給李家道喜來了，這不你公公托我給博文保媒，這幾天可忙壞了我。這不，費勁巴拉地終于找到一個合適的人家，閨女也不錯，出身還好呢？人家可是十里八鄉(xiāng)的富戶，那個家產(chǎn)可厚呢？擔(dān)保跟李家門當(dāng)戶對，不是小家子氣。”大美人炫耀著自己的成績，邊說邊盤起了兩條長短腿，屁股蹭在火炕上仿佛要摩擦出火星來。


“是嗎？大美姨，那李家要謝謝你了，如今門當(dāng)戶對可真的是重要著呢!何況我們李家，一定要有臉面，也不孬的。對不？”玉蓮撇著嘴，迎合著大美人的話，眼睛瞄著正在掃地的秀娥，聲調(diào)故意提高，她是在暗示給秀娥聽。秀娥沉默不語，她沒有抬頭，因為她憑感覺就可以猜到玉蓮的表情。她的話深深刺痛著秀娥的心，她分明針對的是韓家的出身，韓家和李家本來就是格格不入，可這個世道的不平等又怪的了誰呢？

“咯咯……咯咯……，還是大少奶奶明事理，不像那些沒有教養(yǎng)的人?！贝竺廊私o玉蓮帶著高帽子。

　　“大美姨，你也老有名氣了，十里八村都認(rèn)識你，最近又保了幾門婚呀？順便跟我們講講你保媒的歷史，我們也跟著感受一下?！庇裆徴抑掝}。
“咯咯咯……咯咯咯……，要說這些也沒有什么，可要是講起來稀罕事也很多呢！”大美人故弄玄虛。

“是嗎？那快點說說，真的想聽呢，那些人家是什么樣的，有錢的多嗎？窮鬼也不少吧!大方的、摳門的、還有……”。玉蓮頓時來了興致，不停發(fā)問著。



　　“有的，多的去了，有錢的也有摳門的，沒錢的，那是窮的要死，真的不容易呢，這個活不好干著呢！”大美人喝了一口茶水，賣著關(guān)子。

　　“那快說，大美姨，急死了，真的不知道還有什么稀罕事呢？”玉蓮激動起來。


　　“嗯，嗯。先說著摳門的吧！就上回，我去給鄰村的大愣子提親，你說沒錢吧！還要說媳婦，那大愣子他爹一分錢都掰成兩半花，狗吃過的東西他都恨不得撿回來熱熱，那個慫樣，那個媳婦找的那個費勁呦！后來沒有辦法在隔壁村找了一個死了爹娘的童養(yǎng)媳，足足比大愣子小十幾歲呢？不就是圖省倆錢嘛！”大美人咳嗽一聲，吐沫星子亂飛講起了保媒的歷史。



　　聽著大美人剛剛說話，就提到了童養(yǎng)媳，此刻的玉蓮臉頓時晴轉(zhuǎn)多云了。她的臉紅一陣、白一陣，開始有了變化。這個玉蓮最見不得人家說她“童養(yǎng)媳”了！剛剛對大美人的熱乎勁被她的一句話打擊了。玉蓮暗想，一個死不要臉的媒婆，靠人家的臉色吃飯，還真的當(dāng)自己是人物了，竟敢得罪老娘，她不是找抽嗎？我要看看，這個女人到底什么水平，一個高低柜式的長短腿，對著人賣弄風(fēng)騷的樣，看著就不爽。想有錢都瘋了，啥樣的男人能要她，死不要臉。玉蓮心中暗罵，但是礙于公婆的面子，還是壓了壓火，繼續(xù)和大美人拉話。


　　“大美姨，家里挺好吧！我姨夫咋樣了？還天天喝酒嗎？”漢文轉(zhuǎn)移著話題。

“好啥呀！這個死鬼，天天喝酒，喝完了就睡喝死豬一樣，我有他就跟沒有一樣。不像你家老太爺對你婆婆多好，看著就嫉妒了！”大美人邊罵著自己的男人，邊向大金牙拋去媚眼，炕里坐著的大金牙也毫不介意，迎合著大美人的眼神，互相交流著。

“大美姨，博文的事情要拜托你了，費心了。”漢文已經(jīng)看出了玉蓮的不悅，他怕這個家伙出什么叉子，所以打圓場。

　　“放心吧！我的能力你還不信？你們李家有錢有權(quán)，老太爺大方，怎么也不會像大愣子他爹趙缺德那樣，為了省錢娶個童養(yǎng)媳回來吧！咯咯……咯咯。”大美人繼續(xù)著刺激，因為她根本不知道玉蓮的忌諱。


　　“呦！大美姨，咋了？童養(yǎng)媳不好嗎？爹娘沒了也沒有得罪誰呀！是不？”大美人光顧自己白活了，忘記了“童養(yǎng)媳”這三個字已經(jīng)捅了玉蓮的肺管子。

　　“你，你怎么回事？童養(yǎng)媳怎么了？怎么了？就這樣有完沒完的老提，童養(yǎng)媳得罪你了？”玉蓮騰地一下火來了，她跳下了地，看著大美人渾然陶醉的樣子，她恨不得撕爛她的嘴，這個憋氣勁，要不罵她不知道自己半斤八兩了。

“咋了？大少奶奶，我說錯了嗎？”大美人被玉蓮的突然舉動嚇得毛了，她哪里知道玉蓮的忌諱呀！此時她z眨巴著小眼睛有些語塞，剛要說的話也如鯁在喉了。

　　“你說說，你神經(jīng)病，什么東西。保媒拉纖就是你能，沒有別人了嗎？你這個不著邊的女人，我看也辦不出什么好事來，吹牛還行。李家有的是錢，你巴結(jié)嗎？找媳婦不用你也一樣，你搞個瘸腿，天天招搖過市，勾引人有一套，趕緊走，不愿意看你?！庇裆徑K于爆發(fā)了，向大美人發(fā)飆。

“這是咋了？我沒有說錯話呀！老李大哥，您看看，這個話咋說呢？”大美人被玉蓮的襲擊搞得暈頭轉(zhuǎn)向，向大金牙求助。

　　“玉蓮，你少說幾句吧！行了，這里沒事了，回屋繡花去吧！”漢文看著父親的臉色在變，馬上拉起玉蓮要她回屋，生怕戰(zhàn)爭升級。

　　“你少管我，真憋氣，一個賤女人，這樣的說我，你什么身價不就是一個媒婆嗎？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我呸，以后你最好滾遠點，不稀罕看你那賤樣，看了男人就貼，你哪輩子缺男人了，真不要臉！”玉蓮開始下逐客令。

“媽呀！李大哥你兒媳婦咋這樣厲害！我可沒有得罪誰呀！看來你們李家的活還真的不好接，說不定那句話錯了，就被罵，嚇?biāo)牢伊恕！贝竺廊寺犚娪裆彽闹櫫R，后背冒起了冷汗。剛才拋媚眼，玩風(fēng)情的事情已經(jīng)拋到了腦后。

“玉蓮，你少說幾句吧！咋不懂事呢？趕緊給你美姨道歉，快點！”李老太看著這個架勢趕緊說合著。

“呸，道歉，我才不呢！瞧不起童養(yǎng)媳，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東西！”玉蓮被漢文拉著邊往外走邊繼續(xù)罵著，顯然意猶未盡。

“你天天這樣，沒有一次不惹事的，干啥呀？就不能少說幾句，沒有人當(dāng)你啞巴?！睗h文抱怨著玉蓮，拉她回了屋，關(guān)上了房門夫妻倆也爭吵起來。

“他美姨，別和孩子一般見識，你的能力我還不知道嗎？十里八村哪里不知道你的大名，還是幫忙要緊，看在我的面子，行不？”大金牙也不得不放下面子來求著大美人，看著自己兒媳婦沒有規(guī)矩的樣子，心里著實不舒服，本來挺好點事，被玉蓮攪合了。


“呵呵……呵呵……這話咋說呢！老李大哥，我……沒事的，怎么會和孩子一樣的呢？……這個事情鬧得真的不好意思呢！你看看……要不還是請別人吧！我……”。大美人被玉蓮罵的狗血淋頭，臉上的表情在不斷變化著，那個郁悶和尷尬就別提了。要說這個大美人也是得理不饒人的主，今天的突發(fā)事件，換做往常，她早都還嘴了，不伺候了?？山裉焖雷约阂妥⌒宰?，因為她礙于大金牙的淫威，也擔(dān)心到嘴的肥肉丟了，豈不得不償失。她只有皮笑肉不笑地陪著笑臉，得罪了李家，不是得罪了財神爺嗎？這個狀況是她始料未及的。此時心里這個堵呀！挺好一樁買賣，不能做砸了，但是她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到底說錯了什么呢？惹得玉蓮如此大動肝火。說話間，大美人也坐不住炕了，連忙提上了已經(jīng)脫下的鞋子，原本以為今天來李家會盛情款待，還會小有收獲，可誰知，適得其反。要她出乎意料的事情真的太多，一口熱茶還沒有咽下，就受了一肚子窩囊氣，這個不是自找嗎！唉，想到這里，她心里這個酸溜溜的勁就別提了，于是，準(zhǔn)備離開。她著實受不了玉蓮的罵，竟管自己是出了名的臉皮厚，扎一錐子不冒血的主，也架不住玉蓮的痛罵，她只好選擇敗陣而歸了。



“他美姨，別生氣呀！孩子的事情還要拜托你呢！錢的事情好說，好說?！贝蠼鹧篮屠罾咸珶o奈只有用利益來給大美人找平衡了。

“沒事。大哥，俺咋能和孩子一般見識呢！是不是？咋說我也是長輩呢?不過大哥，嫂子你們放心，孩子的事情我會辦好的，有我大美人在，啥事情辦不好，咯咯……咯咯咯……”皮笑肉不笑的背后，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吹牛皮。


“瞅瞅，還是他美姨懂事，大人有大量，博文的婚事就拜托了?！贝蠼鹧梨移ばδ樀乜渲傩Φ拇竺廊?。

“咯咯咯……咯咯咯……嫂子瞧瞧??！我大哥真會討人喜歡，你咋這樣有福氣呢？羨慕死了?！贝竺廊藢Υ蠼鹧赖拇蹬躏@然很受用，那雙媚眼里又開始閃爍著異樣的光。

“呦！時間不早了，我呀！得回家了，那個死鬼昨天喝多了，還沒有吃飯呢，我得回家去了，要不又該死叫狼嚎了?！贝竺廊藴?zhǔn)備起身告辭。

“你看他美姨，咋還著急走呢？在這吃唄！要不我要廚房準(zhǔn)備著？和你還沒有親近夠呢！”李老太邊下地送客，邊給大美人帶著高帽子。

　　
“不了，家里還等著呢！改天吧！把這門親事辦妥，我再好好喝點，咯咯咯……咯咯咯……”。大美人浪笑著。她收起了盤著的長短腿，下了火炕，起身提起了那雙花布鞋，一拐一拐的在大金牙和李老太的夸獎下，美滋滋地走向了門外。

“秀娥，快去給大美子看狗，別咬到她，幫我送送客。”大金牙指使著秀娥。秀娥答應(yīng)著尾隨著大美人亂甩的屁股，一起來到了院子中，給大美人看狗。


“汪汪汪，汪汪汪，”大美人拖著長短腿，甩著大屁股,腆著鼓鼓地胸脯，像一直要下蛋的母雞，邊走邊不停地咯咯浪笑著，這表情和狀態(tài)引得拴在院子里的大黃狗又開始了狂吠。身為和平使者的秀娥忙拉著大黃狗以免它掙脫，出現(xiàn)差錯。可誰知，這條狗今天不知道發(fā)了什么神經(jīng)，它死命地想要掙脫秀娥的牽扯，拼命地要奔向一瘸一拐的大美人，好像不咬它一口不罷休一樣。秀娥終于沒有拉不住它，它不知道哪里來的那股勁，一下子掙斷了拴它繩子，徑直向大美人追去。


“媽呀！嚇?biāo)牢伊恕？禳c，快……看狗呀！嚇?biāo)廊肆?，狗……狗……媽呀！”大美人正在屁顛屁顛地享受著被吹捧的感覺，卻被突如其來的襲擊嚇得沒有了主張。追過來的大黃狗，發(fā)出憤怒的聲音。它一口叼住了大美人的褲腳，用鋒利的牙齒撕咬著、拉扯著驚恐的大美人。它的嘴里不停地發(fā)出嗚嗚，嗚嗚地聲音，仿佛要告訴人們，它同樣不待見這個不速之客。如此場景，嚇得大美人魂不附體，她使勁地掙脫大黃狗的撕咬，瘋了似得撒起了歡地跑了起來。這一跑不要緊，將本來就不過關(guān)的長短腿折磨的慘不忍睹，外人看來，仿佛一旦失去重心，就會來個狗吃屎，大黃狗猶如一個刺客，真的是煞了大美人的風(fēng)景，絲毫不解這個女人的萬種風(fēng)情，嚇得她屁股尿流落荒而逃……

愛與恨交集的這個塵世，不斷地演繹著不同版本的故事。然而，在這一段段的插曲里，沒有任何完美的結(jié)局產(chǎn)生。面對一場場的鬧劇上演，生活在這一方天地里的人們，不管時間怎么轉(zhuǎn)變，依舊不會逃脫命運賦予的悲歡離合，而身為旁觀者的我們，也只有靜觀其變。


能沒有嗎？”就上回，我去給鄰村的大愣子提親，你說沒錢吧！還要說媳婦，那大愣子他爹一分錢都掰成兩半花，狗吃過的東西他都恨不得撿回來熱熱，那個慫樣，那個媳婦找的那個費勁呦！后來沒有辦法在隔壁村找了一個死了爹娘的童養(yǎng)媳，足足比大愣子小十幾歲呢？不就是圖省倆錢嘛！”大美人開始了高談闊論，吐沫星子亂飛講起了保媒的歷史。

“呦！大美姨，咋了？童養(yǎng)媳不好嗎？爹娘沒了也沒有得罪誰呀！是不？”大美人光顧的自己白活了，忘記了“童養(yǎng)媳”這三個字已經(jīng)捅了玉蓮的肺管子。


玉蓮的臉紅一陣，白一陣，開始有了變化。她這個人最見不得人家說她“童養(yǎng)媳”了！剛剛對大美人的熱乎勁被她的一句話打擊了。玉蓮暗想，一個死不要臉的媒婆，靠人家的臉色吃飯，還真的當(dāng)自己是人物了，竟敢得罪老娘，她不是找抽嗎？我要看看，這個女人到底什么水平，一個高低柜式的長短腿，對著人賣弄風(fēng)騷的樣，看著就不爽，想有錢都瘋了，想男人都想得啥樣了！死不要臉。玉蓮心中暗罵，但是礙于公婆的面子，還是壓了壓火，繼續(xù)和大美人拉話。


“大美姨，家里挺好吧！我姨夫咋樣了？還天天喝酒嗎？”玉蓮轉(zhuǎn)移著話題。

“好啥呀！這個死鬼，天天喝酒，喝完了就睡喝死豬一樣，我有他就跟沒有一樣。不像你家老太爺對你婆婆多好，看著就嫉妒了！”大美人邊罵著自己的男人，邊向大金牙拋去媚眼，炕里坐著的大金牙也毫不介意，迎合著大美人的眼神，互相交流著。

“大美姨，博文的事情要拜托你了，費心了?！睗h文已經(jīng)看出了玉蓮的不悅，他怕這個家伙出什么叉子，所以打圓場。

“放心吧！我的能力你還不信，你們李家有錢有權(quán)，老太爺大方，怎么也不會像大愣子他爹趙缺德那樣，為了省錢娶個童養(yǎng)媳回來吧！咯咯……咯咯?！贝竺廊死^續(xù)著刺激，因為她根本忘記了玉蓮的忌諱。

“你，你怎么回事？童養(yǎng)媳怎么了？怎么了？就這樣有完沒完的老提，童養(yǎng)媳得罪你了？”玉蓮騰地一下火來了，她跳下了地，看著大美人渾然陶醉的樣子，她恨不得撕爛她的嘴，這個憋氣勁，要不罵她不知道自己半斤八兩了。

“咋了，大少奶奶，我說錯了嗎？”大美人被玉蓮的突然舉動嚇得毛了，她哪里知道玉蓮的忌諱呀。此時她瞪著那對死魚眼有些語塞，剛要說的話也如鯁在喉了。

“你說說，你神經(jīng)病，什么東西，保媒拉纖就是你能，沒有別人了嗎？你這個不著邊的女人，我看也辦不出什么好事來，吹牛還行，李家有的是錢，你巴結(jié)嗎？找媳婦不用你也一樣，你搞個瘸腿，天天招搖過市，勾引人有一套，趕緊走，不愿意看你。”玉蓮終于爆發(fā)了，向大美人發(fā)飆。

“這是咋了？我沒有說錯話呀！老李大哥，您看看，這個話咋說呢？”大美人被玉蓮的襲擊搞得暈頭轉(zhuǎn)向，向大金牙求助。

“玉蓮，你少說幾句吧！行了，這里沒事了，回屋繡花去吧！”漢文看著父親的臉色在變，馬上拉起玉蓮要她回屋，生怕戰(zhàn)爭升級。

“你少管我，真憋氣，一個賤女人，這樣的說我，你什么身價不就是一個媒婆嗎？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我呸，以后你最好滾遠點，不稀罕看你那賤樣，看了男人就貼，你哪輩子缺男人了，真不要臉！”玉蓮開始下逐客令。

“媽呀！李大哥你兒媳婦咋這樣厲害，我可沒有得罪誰呀！看來你們李家的活還真的不好接，說不定那句話錯了，就被罵，嚇?biāo)牢伊??！贝竺廊寺犚娪裆彽闹櫫R，后背冒起了冷汗。剛才拋媚眼，玩風(fēng)情的事情已經(jīng)拋到了腦后。

“玉蓮，你少說幾句吧，咋不懂事呢？趕緊給你美姨道歉，快點！”李老太看著這個架勢趕緊說合著。

“呸，道歉，我才不呢！瞧不起童養(yǎng)媳，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東西！”玉蓮被漢文拉著邊往外走邊繼續(xù)罵著，顯然意猶未盡。

“你天天這樣，沒有一次不惹事的，干啥呀？就不能少說幾句，沒有人當(dāng)你啞巴。”漢文抱怨著玉蓮，拉她回了屋，關(guān)上了房門夫妻倆也爭吵起來。

“他美姨，別和孩子一般見識，你的能力我還不知道嗎？十里八村哪里不知道你的大名，還是幫忙要緊，看在我的面子，行不？”大金牙也不得不放下面子來求著大美人，看著自己兒媳婦沒有規(guī)矩的樣子，心里著實不舒服，本來挺好點事，被玉蓮攪合了。


“呵呵……呵呵……這話咋說呢！老李大哥，我……沒事的，怎么會和孩子一樣的呢？……這個事情鬧得真的不好意思呢！你看看……要不還是請別人吧！我……”。大美人被玉蓮罵的狗血淋頭，臉上的表情在不斷變化著，那個郁悶和尷尬就別提了。要說這個大美人也是得理不饒人的主，今天的突發(fā)事件，換做往常，她早都還嘴了，不伺候了?？山裉焖雷约阂妥⌒宰?，因為她礙于大金牙的淫威，也擔(dān)心到嘴的肥肉丟了，豈不得不償失。她只有皮笑肉不笑地陪著笑臉，得罪了李家，不是得罪了財神爺嗎？這個狀況是她始料未及的。此時心里這個堵呀！挺好一樁買賣，不能做砸了，但是她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到底說錯了什么呢？惹得玉蓮如此大動肝火。說話間，大美人也坐不住炕了，連忙提上了已經(jīng)脫下的鞋子，原本以為今天來李家會盛情款待，還會小有收獲，可誰知，適得其反，出乎意料的事情真的太多，一口熱茶還沒有咽下，就受了一肚子窩囊氣，這個不是自找嗎！唉，想到這里，她灰溜溜地拿起了圍巾，跟大金牙邊打招呼邊往外走，她著實受不了玉蓮的罵了，經(jīng)管自己是出了名的臉皮厚，扎一錐子不冒血的主，也架不住玉蓮的痛罵，她只好選擇敗陣而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