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焚練債芳華(13)

　　
　　蘇千朧不解，因為渡炬獸語氣中有種深深怨憤，像和繁曦有什么深仇大恨。
　　“但是什么？”她追問。
　　“汝少問那么多！”它似乎發(fā)怒了。
　　它一聲低吼，嚇得她立刻噤聲，可對它嘴里的繁曦又實在好奇得很，過了一會又忍不住問:“那個繁曦……殺了你全家？”
　　“……”它沉默了一會兒，向前走了幾步，沒好氣地說，“吾從降生開始便與她相隔五百多年，對她無甚了解?！?br /> 　　蘇千朧有些郁悶，郁悶有兩點。首先是這只圣獸說話太古風，聽著有些費勁，其次，既然繁曦輩分相當它祖宗，尼瑪的為什么對她不爽??！
　　蘇千朧不明白她為什么對這無關緊要的是不爽，只當是嫉惡如仇。
　　“那你怎么對她有偏見？”
　　“哼！”它憤憤地冷哼，“若不是她，吾們之魔皇大人怎會被封印在酷寒無比的萬載寒潭下千年之久，她傷害了魔皇大人，便是與所有圣獸魔獸為敵！”
　　蘇千朧從心里打了個冷顫，被它此時散發(fā)出來的戾氣所懾，心里竟有種沒來由的愧疚，沉沉的壓在她想問問題的口中。這讓她想到那天放出魔皇時莫名產生的痛徹心扉的悲愴和歉疚。
　　真是奇怪啊。
　　“若不是她，夜獸森林中心也不至于變成戰(zhàn)場，吾們許多祖輩也不至于喪身在千年前的人·獸大戰(zhàn)里！”渡炬獸繼續(xù)發(fā)表它憤憤不平的講說。
　　“不關我事啊，我可沒有參與……”她弱弱地說，生怕渡炬獸一個想不開拿她來生吞活剝以泄憤。
　　“吾知道不關汝事，不過汝靠近魔皇大人是否有居心，只有汝自己知曉。”
　　“喂，你怎么這樣說！”蘇千朧不悅地皺眉，“我是無意間來到這里的好不，我也想回去，魔皇明明能送我回去卻不肯送我，我要是愛來這兒現在就不在這了！這個鬼地方半個正常人都沒有，誰愛呆誰呆！”
　　渡炬獸側過頭用余光看到她悻悻的俏臉，道:“但愿如此，不過就算你有什么不軌之心，吾相信魔皇大人也不會重蹈覆轍?！?br /> 　　“……”蘇千朧氣結，但想想繼續(xù)和一只怪物辯駁是沒有什么意思的，于是努力克制怒氣，咬牙切齒地問，“那么，繁曦，它是個什么樣的人？”
　　
　　11.莫名的難過
　　
“她？哼！”渡炬獸譏諷地冷笑，“她女扮男裝，騙取了魔皇大人的信任，然后用美色引誘魔皇大人，套問出他的名諱，在新婚之夜竟趁魔皇大人不備給他重傷，把吾們之偉大的魔皇大人，封印在萬載寒潭之下！萬載寒潭乃至寒潭水，魔皇大人足足被封印千年之久，才剛得以脫身，汝覺得，她會是怎樣的一個人？”
　　“……”蘇千朧愕然，愣愣地沒說話，只覺得整個心靈難過得想哭，聽到渡炬獸追問，她才訥訥地回，“也許……也許她是有什么苦衷呢？”
　　“苦衷？”渡炬獸譏諷地嗤笑，“人類是不是總用苦衷來為自己的罪行尋找借口？若是有苦衷，她怎會在將魔皇大人封印之后，把貪婪的人類帶領入夜獸森林，任由魔獸圣獸為他們所肆意屠宰？”
　　她有些震驚，以為既然是能讓魔皇信任的女人，即使脾氣不好，那本性也該是善良的。魔皇雖一副不好惹的樣子，但對蘇千朧很尊重，他怎么會允許一個陰險惡毒的女人接近，還和她結婚。這明明不符合邏輯的！
　　“……那，那魔皇那么精明，怎么會被一個女人暗算，他要是配當你們的魔皇，就沒那么輕易被她刺傷，你是不是在騙我！”
　　連她也沒有意識到，她自己用了“刺傷”這個詞。
　　“吾為何騙你，據說魔皇對繁曦寵溺至極，甚至甘愿被她所騙，否則，吾怎會答應帶汝出去？”
　　她疑惑:“跟……跟我有什么關系？”
　　“傳說，那時靈獸白虎大人，私底下對繁曦很不滿，就暗地里給她警告，卻被魔皇大人知曉，魔皇大人盛怒之下將白虎大人囚禁在千里之外的破璋山下，至今都還未得到釋放。身邊忠心耿耿的靈獸尚且有如此下場，若不是怕魔皇大人怪罪，吾才不會冒著危險帶汝出去呢！”
　　“……是嗎？”原來她剛才的威脅真的管用，怪不得它要她保證出了事責任歸她。
　　在不知不覺中，周圍的視野變得開闊起來，光線也明亮了不少。從蔥郁的樹枝樹葉的縫隙間，偶爾會看到倉皇掠過的巨鳥的影子，隱隱地傳來悠長的鳥鳴。它們的體型大得夸張，讓蘇千朧聯想到那些帶翅膀的恐龍。
　　不久渡炬獸停了下來，低下身子，蘇千朧茫然地下來后，發(fā)現它額頭上的傷有愈合的痕跡，心里嘖嘖贊嘆，不愧是圣獸哇！
　　“汝在此等候?！倍删娅F說著給她布施一個透明的光罩，光罩反射著流光，上面游弋著閃電般的絲線。
　　“那你去哪里？”
　　“這里是吾的地盤邊緣，若繼續(xù)往外走，兩者必死無疑?！?br /> 　　渡炬獸不給她問問題的空檔，轉身很快就消失在她視線內，蘇千朧疑惑地看它消失的地方，撇撇嘴，百無聊賴地坐在原地。
　　“嘶——嚇嚇嚇嚇——”
　　“吼——”
　　“噗——噗——噗——”
　　從渡炬獸消失的樹林后面突然傳來嘈雜的打斗聲，伴隨著鳥類驚慌的尖叫聲和渡炬獸的怒吼，雞飛狗跳的，聽起來相當慘烈，蘇千朧聽得心驚膽顫，一個人在原地渾身緊繃地觀察四周，生怕打斗聲會引來其它魔獸圣獸什么的。
　　過了好一會，激烈的打斗總算結束，蘇千朧松了口氣，只見渡炬獸一身是血地出現在她視線內，后面跟隨著一只心情郁悶的高大鳥類。
　　“它是什么？”蘇千朧好奇地打量它，它通體灰紫色，毛色本是油亮光滑的，一場惡斗下來，凌亂的毛看起來很狼狽。
　　“狷翅鳥?！倍删娅F說，“吾僅送汝到此，它會盡量送汝離開夜獸森林?！?br /> 　　蘇千朧意外了一下，沒想到它那么盡職盡責。對它感動不已，她熱淚盈眶地仰視著渡炬獸，說:“小渡，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什么是小渡？”
　　“就是對你的昵稱啊，多友愛?。　彼[起眼，一臉情動。
　　渡炬獸不知道她在說什么，也沒興趣知道她到底在說什么，銅鈴般的眼睛看了狷翅鳥一眼。狷翅鳥視線正散漫地四處游晃，它雖然敗了，但卻沒有挫敗的神情。
　　“唬——”渡炬獸悶聲威脅，狷翅鳥立刻一本正經地站直，但就是不敢看它，視線在蘇千朧身上一掠，貪婪的光芒飄過，然后轉瞬不見。
　　“它雖好食，但不敢對汝有什么心思，”渡炬獸說，“它知道汝是魔皇大人的客人?！?br /> 　　“哦……”她警惕地看著狷翅鳥，它剛才的光芒她看到了，“你……確定？”
　　渡炬獸瞅了狷翅鳥一眼，突然一個悶叫，趁它不備發(fā)狂似的撲了過去，死死地咬住狷翅鳥的喉嚨在地面上瘋狂地翻滾，兩只圣獸的吼叫聲交織在一起，蒼綠的草地一時變得混亂不堪。
　　“啊，不是……”蘇千朧被這突發(fā)情況搞得不知所措，慌亂了好一會兒后才搞清狀況:“哎，小渡，你干什么呢！”
　　“嚎嗚——”渡炬獸總算放開它，目光因為戰(zhàn)斗變得血紅和陰鷙，“它若敢動汝，則必被誅！嫵顏大人將汝交給吾，若汝發(fā)生意外，吾，則不會有好結果?！?br /> 　　“……”那一刻蘇千朧說不出話來，沒想到因為自己的私心會讓它們帶來很大的壓力。她有些過意不去，想放棄，可已經走到這里了，要她怎么舍得半途而廢。
　　狷翅鳥低低地哀叫一聲，顫巍巍地在她面前伏下身子，等著她上去，順服不已，完全沒有了剛才吊兒郎當的模樣。蘇千朧面對著它凌亂的后背，有種不忍直視的感覺。
　　“那……小渡，我走了？”她突然有些舍不得這只面目猙獰的怪獸了，雖然兩人……不是，一人一獸才剛認識一會兒，雖然一開始它想吃了她，但是現在對她也挺好的，那么友愛的怪物，她還是第一次見，比玄武好相處多了。
　　渡炬獸看著她，一言不發(fā)，因為它搞不懂，走就走唄，那么廢話作甚，它又不是不知道她要走。不過它倒是因為她的這種表情有點不希望她走了，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機會見到這個人類。
　　渡炬獸還不知道這叫做不舍，卻也有人類的感情。
　　蘇千朧依依不舍地爬上狷翅鳥的后背。狷翅鳥的背寬大平坦，羽毛雖然凌亂，但仍有些滑，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蹲坐在它后背，遲疑不決地抓住它的羽毛。她可以感覺出狷翅鳥身上傳來的溫度，這讓她感覺不怎么自在，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將就著了。
　　“唔唔……”渡炬獸發(fā)出沉悶的聲音，朝狷翅鳥一瞪，狷翅鳥仿佛受了驚，翅膀一振，爪子一撐，快速躍向空中。伴隨著蘇千朧悠長的驚叫聲，巨大的鳥身穿過樹林間，飛翔在寬闊的森林之上。
　　蘇千朧死命地攥著狷翅鳥的羽毛，緊緊地閉著眼睛，等到那股強悍的慣力消失，感覺到有清涼的風吹拂時，她才顫悠悠地掀起眼皮。
　　“啊——媽呀！”
　　晴朗曠遠的碧空，腳下一望無際的森林錯落起伏，飛在不遠處的各種禽類發(fā)出清越的鳥鳴，在空中悠悠傳開，有時會看到正飛翔追逐的一群龐大鳥群，仿佛一個放大的動物世界。
　　飛得他媽真高啊……
　　蘇千朧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看向狷翅鳥:“哎，我說，你確定你能把我送出夜獸森林嗎？”
　　狷翅鳥側頭瞟了她一眼，不鳥她。
　　“……”蘇千朧郁悶，“呃，你是不會說話還是聽不懂？”
　　“吾說不能，汝能怎樣？”狷翅鳥的聲音有些尖銳，是鳥類特有的嗓音。
　　“我不是那個意思，夜獸森林那么大，你一直飛著，難道不會累嗎？”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