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鏡里煙華淡
作品名稱:十丈紅塵之玲瓏引 作者:千影翎雪 發(fā)布時(shí)間:2014-03-15 21:11:47 字?jǐn)?shù):7859
略加思索秋泠雪大約明白了前因后果,有人不想讓此事和平落幕,借睿侯勢力挑撥自己與這些江湖人。今日之事無論是誰在背后推手,眼前這個(gè)人卻是留不得了。一念至此淡淡一笑:“你認(rèn)為婉約夫人與我都是愚蠢之輩么?”
那人站在門外,低著頭看不清臉,但言語間卻頗多恭敬:“夫人與姑娘都聰慧過人,小人不敢造次。”
秋泠雪穿越人群緩步走出去,站在門口與他兩兩對望,道:“那么此時(shí)此刻叫你前來之人究竟是誰?”
“是婉約夫人?!蹦侨艘廊徊惶ь^,語氣堅(jiān)定。
“如此你的任務(wù)已成,無需留下了?!鼻镢鲅┑此谎?,“殺?!?br />
淡淡一語讓那人微微一顫,黑影一閃,兩名影衛(wèi)如影隨形站在那人身后。
那人稍顯驚慌道:“等、等一下……”
“殺?!?br />
未聞呼喊,只見一抹紅線劃過,空氣里彌漫出淡淡的血腥,影衛(wèi)瞬間消失。秋泠雪淡淡看一眼地上的死人,道:“機(jī)會只有一次,錯(cuò)過便再無后悔余地,可惜你放棄了。”
如此插曲雖然讓在場之人心生芥蒂,但看著秋泠雪手段雷厲風(fēng)行大都不敢明目張膽。秋泠雪也知曉今日目的已經(jīng)無法達(dá)成,便道:“經(jīng)此一事諸位大概不會再相信秋泠雪之言,我也不贅言。今日邀約本想尋求一個(gè)平衡解決此事,但事與愿違,不說也罷。此后雪影也好,靈藻之輝也罷,秋泠雪恭候諸位了?!?br />
這算是用另一種方式表明態(tài)度嗎?一眾豪杰彼此互視,月輕寒卻在關(guān)鍵的一刻笑了聲:“秋姑娘的如意算盤打不成就想著以武凌人,如此心態(tài)是否將天下英豪看得輕了?”
“我與你并無仇怨,何苦為難?”秋泠雪淺淺的笑容中帶著淡淡的警告。
“秋姑娘是說不共戴天之仇嗎?那倒沒有,小恩小怨卻是有的?!痹螺p寒笑的別有深意,“秋姑娘要問哪一件呢?”
“你我之事不急,若有需要秉燭夜談也無不可?!鼻镢鲅┬娜裘麋R,不落下風(fēng),“既然無事,諸位散了吧?!?br />
一眾江湖人眼看著一場與會被人打擾成了鬧劇,大多心不甘情不愿,但好歹知道了靈藻之輝的消息,也算沒白來。互有得失,卻在秋泠雪的淫威之下不再多言,先回去想好對策在動作不遲,至于她與月輕寒只見模棱兩可的話語倒也不是重點(diǎn)。
彼此交換眼神,心意一致,便紛紛離去。
三十余家代表走得一干二凈后,月輕寒嘖嘖稱贊道:“秋姑娘的心思果然玲瓏,若是方才你下手慢了,這個(gè)人還不定說出什么驚天消息呢?!?br />
“比起這個(gè)我更想知道月宮主方才之言是何意?”
“無他,不過是眼看良善被蒙蔽心有不忍而已。”月輕寒笑的無辜。
秋泠雪也不著惱,輕輕一笑:“月宮主唯恐天下不亂的本色非但未變,而且愈加爐火純青了?!?br />
“好說。”月輕寒瞥視一圈,指著尸體問道,“這個(gè)要怎么處理?總不能讓店家回來替你背黑鍋吧?”
“嗯,是個(gè)難題,不知月宮主有何高見?”
“毀尸滅跡于你我而言不過舉手之勞?!?br />
“如此便有勞了。”秋泠雪微微欠身,語氣略微上揚(yáng)。
月輕寒本著打趣的心態(tài)開玩笑,卻不想秋泠雪果真毫不客氣,微微一笑,道:“我是商人,本質(zhì)便是唯利是圖,看在你我薄有交情的份上紋銀一千兩如何?”
秋泠雪搖搖頭:“賠本的買賣我不做,一百兩?!?br />
“這怎么看也算是個(gè)棘手的事情,五百兩吧。”
“兩百兩已是極限?!?br />
“唉,也罷,生意場有賺有賠,這次就勉強(qiáng)送給秋姑娘了?!痹螺p寒搖頭晃腦嘆息不已,“本想著賺錢而來,誰曾想居然會賠本,不劃算呀不劃算?!?br />
秋泠雪聞言微微一笑:“月宮主他日能賺上一筆也說不定,我便不打擾了?!?br />
兩人互施一禮,然后秋泠雪轉(zhuǎn)身下了鼓樓酒肆,正行走間卻迎面遇上熟人。
“秋姑娘,真巧呀。”
秋泠雪輕輕一笑,頷首示意:“尹姑娘,你怎會在此?”
尹嬋鳶抿著嘴唇笑了下,道:“香粉沒了,我出來看看有沒有合用的,秋姑娘怎會在這里?”
“一點(diǎn)私事,你早些回來,江左不安全?!鼻镢鲅┪⑽⑶飞恚D(zhuǎn)身離去。
“知道了,多謝秋姑娘關(guān)心?!币鼖萨S驀然一怔,不覺暗自一笑。
良久,轉(zhuǎn)身緩緩走上酒肆,看著眼前人不覺黯然傷神,下意識地沉聲而問,道:“你又何苦百般算計(jì)她,難道你不知她是什么人?”
月輕寒無奈一笑,回頭換上一副無可奈何的神色,道:“小鳶,世間唯有你敢如此與我說話,也唯有你令我無可奈何啊?!?br />
轉(zhuǎn)目注視著眼前人的容顏,那熟悉的眉眼無論看見多少次都能讓他怦然心動。可對方卻不領(lǐng)情,淡淡一笑,眉目清澈:“你若是想殺我,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小鳶,你可后悔?”
“答應(yīng)你卷入歸云的紛爭我不后悔,利用聲蠱幫你探聽機(jī)密消息我也不后悔,甚至這一次幫你布置機(jī)關(guān)殺害功力盡失的秋泠雪我亦不后悔。”尹嬋鳶話鋒一轉(zhuǎn),“但是我累了,整日裝模作樣做不得真實(shí)的自己,有時(shí)候我真是懷念在幻宮的日子,至少我是自己,獨(dú)一無二的錦繡閣主,而并非模仿他人博取同情的尹嬋鳶?!?br />
“對不起,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答應(yīng)你,此事結(jié)束后便帶你回幻宮,此后你想做什么我都不過問?!痹螺p寒的聲音真誠而溫柔。
尹嬋鳶一身紫衣,淡紫束發(fā),舉止間皆是無可名狀的高貴與深不可測的迷離。若是此刻風(fēng)雪在此,一定不會認(rèn)出她是尹嬋鳶,自己所熟悉的尹嬋鳶。她的眉微微挑了挑,道:“不必了,只要你還眷戀著權(quán)勢名利,我就一天不會得到自由。既然當(dāng)初答應(yīng)你做這些事,我就不會放棄,直到你厭倦權(quán)勢名利之爭,我們再言天下逍遙不遲?!?br />
“小鳶,今日就陪陪我吧。”
“來日方長,何必急于一時(shí)。我聽聞了秋泠雪之事大概猜得出是你在背后做了手腳,今日前來找你是想說一件事情,你務(wù)必答應(yīng)我?!币鼖萨S看著月輕寒的眼睛,語氣中盡是不容拒絕的堅(jiān)定。
月輕寒知道她的脾氣秉性,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且說來?!?br />
“當(dāng)日幫助你暗算秋泠雪,她或許已經(jīng)猜到是何人做手,我請你帶著幻宮的人離開江左,風(fēng)雪聯(lián)手你討不到便宜,還不如趁此機(jī)會布局他處,謀取先機(jī)?!?br />
“小鳶,這件事我自有主張,你無需操心。等事了卻,我便帶著你去看看天下風(fēng)景,好不好?”月輕寒堅(jiān)定的眼神也說明他不退縮。
尹嬋鳶輕嘆口氣,道:“隨你?!蹦X中卻不知為何突然浮出一個(gè)人的身影以及聽說過的“紅塵倦客”之言,微微一笑,“我回去了,風(fēng)逸辭離開江左已有幾日,我不知他去了何處,但我知道他一定不會袖手旁觀,你想留下便多加小心吧?!?br />
“小鳶……”
尹嬋鳶不愿再多言,快步離去。月輕寒看著她的背影微微自嘲般輕笑一聲,道:“身在此間我別無選擇,這一次我不會再容忍失去!”
無論白天有多么喧鬧,終究也要在夜晚來臨之際歸于寂靜。秋夜風(fēng)輕云淡,缺月悄掛疏桐影,回看天地清銀白。
寂靜之中,客棧院落之中以后有房間燈火通明,雕花窗上遙映著兩條人影,泠泠琴音不徐不緩的流瀉著,清月夜里書寫著不同尋常的韻味。
“好曲子!比起那日在侯府所奏,這才是你真正的心境吧?”
“雕蟲小技罷了,倒是你深夜拜訪有何要事?”
“唉,聽說我白日里遣人請你往侯府避難,特來詢問事情真相如何?!?br />
秋泠雪挑起一根琴弦,又松開,“錚”的一聲在寂靜的夜晚更加清晰,“事實(shí)確實(shí)如此?!?br />
“不知那名中傷我之人可在?”婉約夫人幽幽嘆口氣。
“死了?!?br />
婉約夫人把玩著面前的瓷杯,嬰語細(xì)細(xì):“死便死了吧,不過有了這場鬧劇以后我做起事來不免捉襟見肘,如此麻煩要怎么處理?”
“無妨,夫人想做什么便做吧,其他的事我自有打算?!鼻镢鲅┑恍?,提起茶壺為婉約夫人添上茶水,“江左不日風(fēng)波將起,今夜這份安寧我們應(yīng)當(dāng)珍惜。”
“言之有理?!蓖窦s夫人端著茶杯淺啜一口,“多謝秋姑娘今日盛情款待,等到他日風(fēng)平浪靜,婉約想請姑娘共游淥水,不知可否?”
秋泠雪微微一笑,點(diǎn)點(diǎn)頭:“我答應(yīng)你。”
“多謝?!蓖窦s夫人喝干茶水,起身,“我也該告辭了,請?!?br />
“夜路難行,夫人孤身上路是否安全無虞?”
“我這身武功比起你或許相差太遠(yuǎn),但一般毛賊還不在話下。留在這里明日被人看見反而麻煩,你多保重了?!蓖窦s夫人眉宇間英氣一閃,轉(zhuǎn)身跳出窗戶,瞬間消失。
秋泠雪淡淡一笑,坐在菱花鏡前,看著鏡中的眉眼微微嘆口氣。這眉眼不知看過多少次,但每次看的時(shí)候都有不同感想。伸手撫上臉頰,緩緩嘆口氣,“今夜菱花對影開,尋事問非蒼水瀾。明朝青絲成白雪,不知鏡中影何人?”
吟罷揮手滅掉燭火,在黑暗中坐在窗前看著缺月掛梧桐,月色朦朧,毫無睡意。
不知不覺耳畔人聲吵雜,秋泠雪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床上被褥絲毫未動,竟是一夜又過。剛?cè)嗔巳嗨崧榈母觳簿吐犚姶ㄩ燃奔泵γυ陂T外敲門:“小姐,你起了嗎?”
“進(jìn)來?!鼻镢鲅┺D(zhuǎn)身坐到椅子上,仍是揉著酸麻的胳膊,這一夜壓的真不舒服。
川槿進(jìn)來看了一圈,撇撇嘴,道:“小姐又坐了一夜呀?這要是著涼可怎么辦?”嘴上說著但還是過來幫秋泠雪輕輕按摩著,“小姐,有沒有好點(diǎn)?”
“我沒事,你匆匆忙忙前來發(fā)生了什么事?”
“北城下突然出現(xiàn)無數(shù)夏軍,大約有五萬之眾。睿侯已經(jīng)派人上城,他的人過來要求見小姐?!贝ㄩ弱局?,“要我說小姐還是稍作休息吧,時(shí)間還早。”
秋泠雪微微沉吟,道:“川槿,此事非比尋常,幫我梳洗一下?!?br />
“是?!?br />
川槿幫秋泠雪簡單梳洗,這才將送信人請進(jìn)屋子。來人是個(gè)很普通的小兵,見到秋泠雪頭未抬起,單膝跪地行的是軍禮:“拜見秋姑娘!”
“起來說話?!鼻镢鲅┥焓痔摲鲆幌?,“睿侯遣你前來有何要事?”
“奉主上之命請秋姑娘前往笑春樓一會,主上已經(jīng)前往等待?!?br />
秋泠雪盯著小兵看了許久,小兵低著頭絲毫未發(fā)覺有什么不對的地方。終于她淡淡開口:“我知道了,你去吧?!?br />
“是?!毙”槐安豢旱耐讼拢瑥念^至尾都沒有抬頭,也不知長相。
“小姐,這個(gè)人……”川槿有些擔(dān)憂的蹙起眉頭。
秋泠雪卻在思索片刻后起身,伏案疾書一封信道:“將這封信送給睿侯?!?br />
“小姐,你要做什么?”
“赴約?!?br />
川槿接過書信愣了半晌,終于點(diǎn)點(diǎn)頭:“小姐一定要多加小心。”
兩人一起走出房門,秋泠雪看著對面不遠(yuǎn)處冷雩的房間微微嘆口氣:“不要驚動冷姐姐?!?br />
“是?!?br />
下樓相望一眼,彼此點(diǎn)點(diǎn)頭。秋泠雪最先向城西方向走去,川槿長嘆一口氣,向城南侯府走去。
孫季此刻便站在城頭上,眺望著城下恭成王的士兵。清晨的天空依舊很藍(lán),又有著秋日的清冷。昨夜夏軍突然來襲,他大半夜的來此守著,可夏軍卻沒有半點(diǎn)攻城的跡象。
城中江湖人雖然先前已有管制,但卻除治未盡,這幾日城中時(shí)常發(fā)生斗毆事件,民怨極大。雖說這些人十有八九是沖著秋泠雪來的,但他與秋泠雪結(jié)盟,早已是唇齒相依的關(guān)系。本想著調(diào)兵圍剿,但婉約言之有理,江湖事要有江湖的處理方法,否則夏軍未退先惹上江湖便得不償失。
思來想去他仍是決定先處理城外的夏軍,這些人在城下安營扎寨,既不喧嘩也不攻城,不知打的什么注意。
“拿我的弓箭來?!睂O季越想越覺得心煩,看著城下飛揚(yáng)的夏氏大旗,心頭更覺火大。
手下兵卒拿來他的烏金大弓,他開弓如滿月,羽箭呼嘯而出,正中夏氏最大的旗子,周圍的兵卒見狀忙扶住搖搖欲墜的大旗,一時(shí)間吵鬧聲瞬間消失。
“主上,從昨夜到今晨,這夏軍只在城下圍城,卻無動作,您射他大旗他也不進(jìn)攻,著實(shí)可疑?!闭驹趯O季身邊的大將石普面帶疑惑,終究還是說出自己的顧慮,“末將擔(dān)心夏軍此舉另有目的,還請主上小心決斷?!?br />
“你說的沒錯(cuò),這次帶兵出來的根本不是恭成王,而是他麾下的常勝將軍耿星楠,此人久經(jīng)沙場,是帶兵的好手?!睂O季望著城下默然的夏軍,冷冷一笑,“今日這等怪異之態(tài)很像是他聲東擊西的作風(fēng),我看八成他不在營中?!?br />
“怎會如此?”石普一驚,“五萬人他真的放心留在此處?”
孫季冷冷笑著,眼中滑過一絲殺意,道:“既然他要跟我們玩聲東擊西的把戲,我們不妨殺他一個(gè)措手不及。傳令,除了守城的兩萬人之外,其余人隨我出城殺敵?!?br />
“什么!”石普大驚,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主上,再也想不出為何他要冒此危險(xiǎn),口中忍不住勸說,“主上,如果這是耿星楠的虛虛實(shí)實(shí)之計(jì)我們此行無異于羊入虎口,請主上三思?。 ?br />
孫季淡然的看著城下兵卒,道:“耿星楠帶兵一向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虛虛實(shí)實(shí)誰能料得到?不過我相信他此刻一定不在此處,我們此行雖不能大勝,卻也能重挫夏軍銳氣?!弊柚惯€要再說話的石普,“不要再多說,快去傳令?!?br />
“屬下遵命?!?br />
明知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shí)卻多說了幾句,石普嘆息著走下城墻。老遠(yuǎn)就聽寧翼大聲呼喊:“他奶奶的,要打就快些打,老子手都癢了!”
孫季自然也聽到了此言,不由皺皺眉頭,道:“請寧將軍上來?!?br />
身旁的士兵趕緊去傳話,寧翼迅速趕來,大聲嚷嚷道:“主上是不是要讓老寧出去殺殺那幫兔崽子的威風(fēng)……”
到了近前卻見孫季臉色不怎么好,訕訕問道:“主上找老寧做什么?”
“本侯要領(lǐng)兵出城與夏軍交戰(zhàn),你去送信給秋泠雪姑娘,要她代為照顧城中變數(shù)。”
“不成,殺兔崽子老寧也要去!”
孫季轉(zhuǎn)眼看他一眼,眼神淡然無波卻看得寧翼心頭發(fā)毛,最后只得小聲道:“主上別看了,老寧毛都立起來了,不就是送信給個(gè)娘們嗎,老寧去就是?!?br />
“見了秋姑娘不許如此無禮,否則軍法從事。”孫季擔(dān)憂的看著屬下,帶著他出去殺高興了一定不肯回來,未免節(jié)外生枝必然要將他留在城中。不過他開口便是粗言見了秋泠雪還不知要鬧出多大的事,若是秋泠雪生氣還指不定會出什么事……
“主上放心,老寧就當(dāng)服侍老母那樣服侍她,絕不惹她生氣。”
孫季頓時(shí)哭笑不得,想起秋泠雪那絕美淡漠的容顏,再看看眼前粗狂煩躁的屬下,一時(shí)間竟笑了起來,這一笑居然令他沒了之前的煩惱,輕輕拍著他的肩膀,道:“事關(guān)重大,你一定不要誤事,否則江左恐怕是保不住了?!?br />
寧翼接過孫季給他的信,鄭重的點(diǎn)點(diǎn)頭:“老寧是個(gè)粗人,但也懂得事有輕重緩急,今日就算是求,我也要求得那秋姑娘幫忙。”
戰(zhàn)鼓嘹亮,孫季一擺手,帶著手下快步下城。寧翼目送他們出城迎上夏軍,想要前去幫忙。但一想到孫季的諄諄告誡,頓時(shí)站不住了,抓過一個(gè)守城士兵道:“你好好看著下面,如果咱們輸了就立刻鳴大鑼,老子好出城接應(yīng)。”
“睿侯可在?”
寧翼剛要下城就見來個(gè)身著綠衣的美貌女子,神色焦急的向城上走來。便喝問:“站住,軍防重地何人敢亂闖?”
“我叫川槿,奉小姐之命前來送信給睿侯,將軍可否代為引薦?”
“娘的,主上剛出城,你來遲了?!睂幰須獾谋亲右缓吆摺?br />
“這可如何是好?”川槿急的搓手,方才她去侯府婉約夫人說睿侯昨夜上城便未回來,心知情報(bào)有誤,她上當(dāng)了。這才快步趕來,誰知孫季居然領(lǐng)兵出城去了,這般巧合果真是……
寧翼看川槿焦急不想作假,便道:“主上出城一時(shí)半會回不來,你有事跟老寧說一樣?!?br />
川槿搖搖頭:“事關(guān)重大,請恕我不能信任將軍。”
“你……”寧翼氣的差點(diǎn)捶墻,“老子還有要事,信不過我就去找婉約夫人,主上最信任她!”
川槿還未開口寧翼已快步下城,騎上馬快速離去。他心中著急自然沒仔細(xì)問川槿,走在江左的大街上寧翼卻后悔起來,自己當(dāng)時(shí)怎么沒問人住在哪里?這時(shí)候像個(gè)沒頭蒼蠅一樣亂撞,也不知城外情況如何了?
騎馬走著忽然覺得街上氣氛怪怪的,這才注意打量。不知何時(shí)早起做生意的百姓已經(jīng)換成帶刀帶劍的江湖人,三三兩兩坐著在店鋪里橫眉冷目。寧翼想找個(gè)人問問卻看到奇怪的一幕,幾個(gè)人驚慌失措的從一個(gè)小巷子跑出來,他心中好奇便走過去,被慌忙的人差點(diǎn)撞得摔下馬。
寧翼一怒之下將馬拴在附近樹上,這才走過去,剛轉(zhuǎn)過街角就看見一人搖搖欲墜,他忙跑上去扶著,這才發(fā)現(xiàn)他渾身血跡,像是突圍而來,最嚴(yán)重的是背上一把刀穿身而過。寧翼大驚失色,連忙問道:“兄弟,你怎么樣?”
布滿血跡的臉看不出模樣,那人掙扎著抓起寧翼的手:“告……告訴小姐人……人……”
眼看他就要不行,寧翼忙問:“你家小姐是誰?”
“秋……雪……雪……”他將死之時(shí)口齒不清,寧翼沒聽清想要再問一遍,但是那人將一個(gè)血跡斑斑的東西塞進(jìn)他懷里,然后頭一垂死了。
“秋雪雪?他奶奶的,老子又要上哪里去找這號人物?”寧翼抱著那人,鮮血染了一身,他心中疑惑又悲痛,不由大吼一聲,“你他娘的給老子醒來說清楚!”
眼看一條人命就這樣消失在自己眼前,寧翼心中難過,大吼一聲轉(zhuǎn)身吼道:“大膽賊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逞兇殺人,給老子出來,滾出來!”
話音剛落就聽到有人輕聲一笑,很是輕蔑,寧翼大怒,回頭只見十余人笑著站在屋頂上,絲毫不將他放在眼中。寧翼大怒之下拔出隨身寶刀,喝道:“你們是什么人,快些報(bào)上名來!”
十余人只是看著他輕蔑的笑,無一人回答他的問題,寧翼怒氣更重,大喝一聲:“無故殺人,老子要你們賠命!”
他看得出來這些人武功高強(qiáng),但天生的俠義之心與倔強(qiáng)令他明知不敵也要拼上一拼。飛身上了屋頂大刀砍向那些人,明明是用盡全力,卻聽“當(dāng)”的一聲,一人擋開他的刀,一人未傷反而被人家格擋之力推得幾乎摔下去。
另一人搖搖頭道:“此事與你無關(guān),你快些離開我們可以留下你的性命?!?br />
寧翼怒吼:“你們胡亂殺人,無法無天,老子要是放你們過去就跟你們姓!”
方才讓他離開之人一笑:“跟我們姓?我們這可有十幾家姓,你姓的過來嗎?”
其他人聽著都笑了起來,寧翼自知已落下話柄,心中怒氣更勝,低頭看著空曠的街道,心中萬千感慨。若不是夏氏可惡,江左此刻是何等繁華,睿侯帶兵出城也不知怎么樣了?心中暗暗想著兄弟們生死不明,以及孫季走之前的托付,自己何必為了意氣之爭耽誤時(shí)間,想清楚之后道:“你們的破事老子沒時(shí)間管,但死者為大,我要讓他入土?!?br />
這些人另有公干,自然不會在這些小事上浪費(fèi)時(shí)間,道:“趕緊滾!”
寧翼心中有氣只得強(qiáng)忍,跳下房頂抱起無名人尸體,快步離開。
“不好,我的令牌丟了,一定是那小子偷了!”一人摸著自己的腰焦急的道。
另一人道:“你們?nèi)齻€(gè)前去拿回令牌,其他人跟我走,切記不可打草驚蛇!”
“是。”
眾人頓時(shí)四處散開,跟著寧翼的三人眼看他走進(jìn)棺材鋪,便守在門口。只聽掌柜的道:“二十兩銀子?寧爺說笑呢吧,這連棺材錢都不夠你還要我把人埋了?這怎么說最少都要五十兩?!?br />
“奶奶的,棺材不是二兩銀子嗎?怎么突然這么貴?說,是不是你賺黑心錢?”聽聲音好像寧翼抓住了掌柜。
“寧爺放手??!”掌柜連忙求饒,“這幾日城中打架斗毆者十分多,不時(shí)有人死,小店棺材已經(jīng)不夠賣,要從其他地方弄回來,但現(xiàn)今兩地往來十分不便,二十兩已是最少了,寧爺可憐我們小本生意……”
“行了,別跟老子哭窮!”寧翼丟開掌柜,“老子只有二十兩,剩下三十兩欠下,這是我的腰牌,留給你作抵押,回頭去睿侯府上取。”
“是是,寧爺您老走好!”掌柜點(diǎn)頭哈腰的送出來,寧翼看都不看他一眼便去了。
藏在暗處的人趁此機(jī)會搜查死者的身,卻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三人商議后覺得一定是寧翼偷藏了東西,忙追上去。
寧翼騎著馬到處亂轉(zhuǎn),見人就問秋泠雪與秋雪雪住在哪里,秋雪雪沒有打聽到,倒是知道了那位秋泠雪曾在鼓樓大街觸摸的消息,于是馬不停蹄的趕去。
到了鼓樓大街卻發(fā)現(xiàn)這里更是蕭條,一堆江湖人坐著喝酒,言談間發(fā)牢騷說什么秋泠雪奸詐狡猾,不但找不到還讓他們在城中兜圈子??磥磉@些人應(yīng)該是秋泠雪的仇人之類的,寧翼想了想怒喝一聲:“你們知道秋泠雪那個(gè)娘們在哪里?”
他聲音極大,突兀出現(xiàn)倒嚇了眾人一跳,幾個(gè)江湖人一件寧翼粗狂無禮,言辭間對秋泠雪也不尊敬,便友好起來,一人道:“她那日倒是約大伙兒在這里會面,之后也不知去了何處,我們兄弟也在尋找,兄臺若不嫌棄不如加入我們一起尋找如何?”
寧翼心急如焚,哪里還有心思等待,道了句:“多謝”轉(zhuǎn)身策馬就走,剛過街道不遠(yuǎn)就覺耳畔風(fēng)聲不對,剛回頭一人站在他的馬上,輕斥道:“東西拿來!”
寧翼回頭一見那人大怒,道:“奶奶的,老子都不管你們的破事了,你們還跟著來干嗎?”
那人人頗感不耐,伸出兩根手指向?qū)幰硌屎聿逑氯ィ瑢幰砦丛系綄κ秩绱私苹?,他本是朝廷軍官,顯然少了江湖應(yīng)變之力,眼看手指就要插進(jìn)他的咽喉。
寧翼眼看避無可避,大吼一聲:“他奶奶的秋泠雪,你給老子出來啊……”
這一聲喊完居然萬籟俱寂,寧翼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沒死,伸手摸了摸喉嚨,卻是毫發(fā)無傷。心中稱奇,低頭只見方才要?dú)⒆约旱娜颂稍诘厣弦呀?jīng)死去,與他同來的人站在自己對面一動不動,顯然已經(jīng)被人制住。他還未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聽耳邊傳來冷漠的聲音:“秋泠雪在笑春樓?!?br />
寧翼大感詫異,四處看了看,除了地上的尸體與被制住的人之外再無他人,心中稱奇,卻不敢耽擱,向笑春樓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