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集（131-138場）

　　131內(nèi)景蘇慧的辦公室里—日
　　蘇慧正在抹桌子，桌上的電話響了，她提起電話，是成志的聲音：“你來上班了？”
　　“嗯?！碧K慧應(yīng)道。
　　“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背芍九镜貟鞌嗔穗娫?。
　　蘇慧愣了一下，然后放下抹布，往成志辦公室走去。
　　
　　132內(nèi)景成志的辦公室里—日
　　成志面無笑容地坐在辦公桌的后面。
　　蘇慧立在他的面前，輕聲問道：“成檢，您找我？”
　　成志將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抱起兩只胳膊，問道：“聽說早晨你送趙寶富的孩子上學去了？”
　　蘇慧一愣，而后眼前閃過早晨與同事小張相遇的情景，她立刻明白了。她決定將一切坦陳。
　　“成檢，請聽我解釋。這段時間我不是經(jīng)常請假陪母親看病嗎？其實我沒有向您說真話，實際上我是去了趙寶富的家鄉(xiāng)——江西榆州。我第一次去江西看過趙寶富的父親和兒子后不久，大約三月份時，我又得到他兒子趙文明因參與獵捕國家一級保護野生動物金花蟒而被拘的消息，極度的牽掛促使我再一次踏上了去江西的路。到了那里，趙文明的無知和無助又讓我萌生了做他的監(jiān)護人，為他提供法律幫助的念頭。那一次，我為他申請了取保候?qū)?。過了幾天，申請被批準，我去案發(fā)地臨川縣，將趙文明接出并送回了家。后來，也就是前天，我又去榆州，帶他去臨川法院參加了庭審。昨天庭審結(jié)束時，他被法院免予刑事處罰。考慮到他在家里無法得到很好的教育，我就把他帶回了濱江，并將他安排在崇德中學借讀。我之所以沒有如實向您說明理由，是因為趙文明并非我的案件當事人，我是出于道義在幫助他，這與我的本職工作無關(guān)，我不想驚擾領(lǐng)導(dǎo)和同事。”蘇慧的語調(diào)沉穩(wěn)而平緩。
　　成志冷笑一聲道：“我說呢，你媽這段時間怎么老生病，原來你是在和組織打馬虎眼??！對于你的這件私事，本來我是不便評說的，但單位一些同事的反映，讓我不得不提醒你，做事一定要考慮影響。你這么做，別人會認為你不務(wù)正業(yè)，荒自家田去種別人地，你知道嗎？”
　　這番語氣頗重的話讓蘇慧深感委屈，她漲紅了臉辯解道：“我沒這個意思，我真是覺得這孩子可憐，才去幫助他的。我相信，每一個母親都會這么做的?！?br /> 　　成志瞥了她一眼道：“不要拿自己的想法往別人身上套，每個人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很不錯了?！?br /> 　　蘇慧的情緒漸漸激動起來，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
　　成志向她揮了揮手說：“好了，你回去吧，希望這件事不要給你帶來什么麻煩?！?br /> 　　蘇慧看著這只揮舞的手，一扭頭奔出了辦公室。
　　
　　132內(nèi)景蘇慧的辦公室里—日
　　蘇慧坐在辦公桌前，胸脯快速地起伏著。
　　過了許久，她漸漸平復(fù)下來，打開了一本卷宗。
　　
　　133外景中流區(qū)政府辦公大樓前—日
　　仲陽從一輛黑色汽車中跨出，汽車緩緩駛離。他在大樓門廳前立足回望。
　　兩輛汽車一前一后駛來，區(qū)公安分局局長鄧輝、法院院長李守義幾乎同時跨下了車。
　　仲陽不禁笑道：“二位領(lǐng)導(dǎo)全部親自到場，今天這聯(lián)席會議的規(guī)格可高了去了！”
　　鄧輝和李守義也笑了：“你才是領(lǐng)導(dǎo)，你一聲令下，我們立馬趕來，為你拾柴助焰?！?br /> 　　仲陽掏出一包煙，撕開封口，取出一支遞給鄧輝，說：“二位別拿我開心了，咱們說真的。我在電話里跟你們都說了，像趙寶富這樣的情況，不能總由我們司法機關(guān)承擔救助責任。我們要聯(lián)合起來向政法委建議，讓他們把這意見向上反映，光靠我們，問題根本解決不了?！?br /> 　　鄧輝深有同感地嘆道：“平時我們遇到的被害人需要救助的案子還真不少，我們很頭痛，如果國家真能把這個問題解決了，真是一件有利人民、有利穩(wěn)定的大好事?。　?br /> 　　李守義滿懷希望地說：“但愿我們基層司法機關(guān)的呼聲，能夠被上面聽到！”
　　三人一同往大樓內(nèi)走去。
　　
　　134內(nèi)景區(qū)政府辦公大樓６層—日
　　仲陽、鄧輝、李守義步出電梯，迎面墻上，掛著“中共濱江市中流區(qū)委政法委員會”的銅牌。
　　
　　135內(nèi)景政法委書記室—日
　　小型會議桌旁，頭發(fā)秀得只剩周圍一圈的中流區(qū)政法委書記高展一邊翻看匯報材料，一邊感嘆地向坐在對面的仲陽、鄧輝、李守義說：“以前我只是大致聽說過這個情況，沒想到在實際執(zhí)法中，刑事被害人的困難會嚴重到這種程度，真是難為了你們！”
　　仲陽、鄧輝、李守義的臉上都顯出被理解后的欣慰。
　　仲陽懇切補充道：“我們基層執(zhí)法單位只能如實反映情況，至于如何推動，還得靠上級部門，靠您哪！”
　　高展思考片刻后說：“所謂國家救助，其實就是財政承擔。這事能不能在我區(qū)行得通，我改日向區(qū)委書記專門匯報一下。”
　　仲陽、鄧輝和李守義相互看看，笑了，他們沒有想到，這條來自執(zhí)法一線的建議，能夠得到政法委書記的如此支持。
　　“謝謝！”仲陽代表三家執(zhí)法單位，向高展誠摯道謝。
　　高展合上材料，謙和一笑：“我也來自農(nóng)村，我能夠體會窮人的艱難。”
　　
　　136內(nèi)景中流區(qū)區(qū)委書記辦公室外—日
　　區(qū)委書記江中洲拎著皮包匆匆而來，見到立在門前的高展，不禁歉疚地笑了：“哎呀高書記，不好意思，讓你等在這兒。我這一件事接著一件事的，時間由不得我?。　?br /> 　　高展的表情比他還要歉疚：“是我不好意思，百忙之中打擾您?！?br /> 　　江中洲朝他笑笑，掏出鑰匙打開門，將他讓了進去。
　　
　　137內(nèi)景江中洲的辦公室里—日
　　江中洲放下包，對高展說：“你找我有什么事兒？”
　　高展將一份文件遞給江中洲：“這是關(guān)于建立社會矛盾大調(diào)解機制的報告，您有空審閱一下。另外還有件事，就是上個星期向您匯報的，關(guān)于財政救助刑事被害人的事情，不知……是否可行？”
　　江中洲給自己和高展泡上茶，坐下道：“這事我正要跟你說呢，你知不知道，目前我們區(qū)的財政很緊張？工業(yè)園建設(shè)、解困房建設(shè)，都是上億的投資，哪還有資金來救助刑事被害人？再說，上面沒有規(guī)定下來，我們基層的一個區(qū)也不好率先這么做啊，這叫無令不行。任何一項制度，都應(yīng)當由上而下地推行。你說呢？”
　　江中洲的三連問似乎句句在理，高展一時竟答不上話來。
　　江中洲朝他微微一笑，認真地說：“高書記，我覺得這事還是走你們政法委這條路子比較合適，也就是由我們區(qū)政法委向市政法委，再向省政法委逐級反映，直至中央政法委，由他們來協(xié)調(diào)有關(guān)部門做成這件事。你認為呢？”
　　高展撓了撓稀疏的頭頂，皺眉嘆道：“理是這個理，可是，這一層一級的……何時才能到上面啊！”
　　江中洲抬腕看了一下手表，說：“老高啊，我們共事多年，我跟你說句體己話，我們?yōu)辄h辦事，只要盡到自己的責任就行了。至于后面的事情，我們管不了也不必去管。哦，我馬上還有個會，咱們改天再談?！闭f著便起了身。高展只得跟著站了起來，一絲悵然浮現(xiàn)在他的臉上。
　　
　　138內(nèi)景蘇慧家中—夜
　　溫暖的燈光映照著餐桌旁的四張臉。
　　妍妍斯文地往嘴里夾著飯菜。
　　趙文明用運動服的袖子擦了把額頭的汗，兩條黑印立刻出現(xiàn)在了他的額上。
　　蘇慧驚訝地問道：“你今天干什么了，淌這么多汗？”
　　趙文明得意地笑了：“上體育課的，老師讓跑八百米，同學們都跑不動，因為他們根本不走路，上學都是爸媽送，我在家天天走，所以一會兒就把他們甩老遠了。我越跑越有勁，結(jié)果跑了個第一！”
　　蘇慧很高興，說：“那好啊，吃完飯去洗個澡?！?br /> 　　趙文明卻頭一搖說：“不用洗，不臟，我在家兩個星期才洗一次呢！”
　　妍妍和華青林都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蘇慧柔聲勸道：“洗一下舒服，睡覺也睡得香?！?br /> 　　“不嘛，我不洗，麻煩死了！”已經(jīng)大口扒完飯的趙文明，頭搖得像只撥浪鼓，起身便往臥室里沖。
　　蘇慧丟下碗，一把拉住他說：“文明，聽話，洗個澡不耽誤多少時間的。”
　　一陣拉扯之后，趙文明才極不情愿地跟在蘇慧身后，進了衛(wèi)生間。待水聲嘩嘩響起，蘇慧又急急地跑出來，為趙文明找齊毛巾、換洗衣服遞了進去。
　　一切忙碌停當，臉上沁出細汗的蘇慧才重新回到桌前，捧起了未吃完的飯碗。
　　妍妍噘了噘嘴，華青林則嘆了口氣，輕聲對蘇慧說：“快吃吧，菜都涼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