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集（139-150場）

139　內(nèi)景 趙文明的臥室里—夜
趙文明將桌上的書本囫圇一氣地塞進書包，蘇慧推門進來，見此情景，關(guān)心地問道：“準備睡啦？”
“嗯?！壁w文明耷拉著頭說。
“把作業(yè)本拿給我看看?！碧K慧立在他身邊說。
趙文明慢吞吞地從書包里翻出本子，遞給蘇慧?？粗厦骐s亂的字跡，蘇慧不禁微微皺了一下眉。
“阿姨給你買的課外練習，你做了嗎？”蘇慧合上本子，問道。
趙文明有些不耐煩了：“阿姨，我累死了，想睡覺，課外練習不做了，行不行？”
說著，他便兩腳一蹬，倒在了床上。腳上的拖鞋被他踢到墻上后又落到了地上。
蘇慧看了看他，默默彎下腰，將拖鞋拾攏到床前，然后拉開被子，蓋在了他的身上。
趙文明將兩只手枕在腦后，眨著眼睛問蘇慧：“阿姨，我想我爸爸了，他在哪兒，我要去看他?！?br /> 蘇慧愣了一下，答道：“哦，你爸爸到外地做工程去了，過段時間才能回來，是他委托我照顧你的。”
趙文明嘆了口氣說：“那好吧。”說完，閉上了眼睛。
蘇慧盯著趙文明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才轉(zhuǎn)身摁滅燈，掩門離去。

140　內(nèi)景 蘇慧家的陽臺上—夜
夜深了，屋子里一片安靜，穿著睡衣的蘇慧卻在洗衣機前吃力地搓洗著衣服。
洗完澡的華青林一邊系睡袍的腰帶，一邊走到蘇慧身邊說：“衣服要用手洗干什么，丟到洗衣機里不就完了？”
蘇慧低著頭繼續(xù)搓洗：“這是趙文明的衣服，臟得厲害，光靠洗衣機洗不干凈?！?br /> 華青林頓了頓，嘆息道：“唉，趙文明一來，家里多了好多事?！?br /> 蘇慧甩了一下濕漉漉的頭發(fā)，淡淡地說：“多一個人，哪能不多事呢，不過，我覺得還能對付?！?br /> 華青林看看她，心疼地說：“不是一天兩天，洗完了早點睡吧。”
蘇慧抬起臉，露出一絲疲憊的笑容：“你先睡，我馬上就好。”
華青林搖搖頭，向臥室走去。

141　內(nèi)景 濱江市會議中心內(nèi)—日
主席臺上方，“全市政法工作會議”的橫幅鮮艷奪目。
會議中場休息，市政法委書記俞天明走下主席臺，向外面的小花園踱去。
坐在會場第一排的中流區(qū)政法委書記高展連忙追了出去。

142　外景 會議中心的花園里—日
花園里柳條青青，翠竹蔥蘢。
俞天明抱著兩肘，踱至樹蔭下，凝神遠眺。
高展從會場側(cè)門跑了過來，將一只信封遞到俞天明手中，懇切地說：“俞書記，這是關(guān)于建立刑事被害人國家救助機制的報告，煩請您帶到省里。”
俞天明從信封里抽出文件，翻看了一會，說：“老高啊，我的心情和你一樣，都希望這事能得到上面的重視，可上面的領(lǐng)導(dǎo)對下面的情況，能有你我這樣的感受嗎？就怕太監(jiān)著急，皇帝不急??！”
高展幾乎將臉湊到了俞天明跟前，懇求道：“送總比不送好，說也比不說好。您先把這文件送到省里，再跟他們好好說說，您說話在省里還是有點份量的，他們一定會考慮的！”
俞天明看著高展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好你個老高，真有磨勁，連今天，你已經(jīng)跟我說三次了吧？得，明天我去省里開會，一定把這文件送到，把你的意思表達到！”
“太謝謝您了！”高展摸著發(fā)亮的頭頂，開心地笑了。

143　內(nèi)景 仲陽的辦公室里—日
早晨的陽光灑在窗臺的一排綠色植物上，仲陽容光煥發(fā)地在桌前坐下，開始批閱文件。
突然，成志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將一份《法制快報》伸到仲陽的面前，說：“仲檢，我們院出新聞了，您看——獵捕珍貴動物，竟然免于獲刑！”
仲陽凝神一看，在報紙的二版頭條位置，醒目地列著成志念出的那行字。再往下一看，“濱江市女檢察官”的字樣赫列其中！
成志敲著仲陽的桌角，痛心疾首地說：“仲檢您沒想到吧，蘇慧平時不哼不哈的，哪知道在外面做起事來，竟然這么沖動，這么不考慮后果！您看見沒，文章里說她包庇犯罪分子，這話很嚴重?。　?br /> 面對成志排炮般的話語，仲陽沉穩(wěn)地說：“先別急，等我把文章讀完?！?br /> 五分鐘后，仲陽抬起頭，對成志說：“我覺得這篇文章的措辭有些偏頗，我找蘇慧了解一下。”說著，他撥通了蘇慧的電話：“你到我這里來一下?！?br /> 一會兒，蘇慧走了進來。仲陽將報紙遞給她，說：“你先看看這張報紙?！?br /> 蘇慧飛快地讀完了文章，而后，她驚訝而憤怒地對仲陽說：“仲檢，這完全是歪曲事實，混淆視聽。我沒有包庇，我只是從趙文明的犯罪情節(jié)出發(fā)，并出于挽救他的目的，為他爭取了從輕處罰。一個未成年的孩子，在不懂法的情況下偶然犯了錯誤，難道我們不應(yīng)該拉他一把嗎！”
仲陽專注地傾聽著她的辯解，等她全部說完，仲陽道：“你寫個情況說明，我們在報上作個澄清，這事馬上就會平息的。”
成志現(xiàn)出一種復(fù)雜的神情，仲陽朝他看了一眼，道：“蘇慧寫好后，你把一下關(guān)，爭取明天見報?！?br /> 蘇慧感激地看著仲陽，然后步出了辦公室，成志愣了片刻，也跟了出去。

144　內(nèi)景 蘇慧的家里—夜
屋子里一片靜謐。陽臺上，蘇慧將洗好的衣服一件件地從洗衣機里取出，細心地晾到衣架上。
然后，她走到趙文明的臥室跟前，推開門。趙文明已經(jīng)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著了，半條被子滾到了地上。蘇慧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拾起被子蓋在了趙文明的身上。
蘇慧帶好門，又走到妍妍的房間前。門虛掩著，門縫里透出亮光。蘇慧輕輕將門推開，見妍妍正在埋頭看書。妍妍聽到動靜，抬起頭來，對她甜甜一笑說：“再看一會兒我就睡。”
蘇慧微笑著點點頭，轉(zhuǎn)身掩上了門。

145　內(nèi)景 蘇慧的臥室里—夜
蘇慧撫著腰走進臥室，坐到床邊。華青林放下手中的書，心疼地說：“腰疼了？快上床吧。”
蘇慧沒有挪身，而是將頭伏到了華青林的懷里。
“昨天的《法制快報》上，我們院的聲明登出來了，動物保護協(xié)會那邊總算沒聲音了。”她輕聲地說。
“一陣小風浪，平息了就好。”華青林撫摸著她的頭發(fā)，安慰道。
“但從這件事上，我看出我們院有些人根本不理解我對趙文明的幫助，他們認為我做的事超出自己的職責范圍，是多管閑事?！碧K慧的聲音里透著委屈。
華青林停下手，輕輕嘆了口氣說：“別人要這么想，你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但愿趙寶富身體早點恢復(fù)，工作也安定下來，然后把文明接走，你就不會有這些麻煩了?！?br /> 蘇慧將臉轉(zhuǎn)了一個方向，更深地埋入了華青林的懷中。

146　內(nèi)景　趙寶富的病房走廊里—日
趙寶富在同鄉(xiāng)的攙扶下慢慢走出病房，蘇慧提著生活用品走在旁邊。
“蘇檢察官，這回我大難不死，多虧了您啊，您的恩德我怎么回報呢！”趙寶富側(cè)過臉，感激不已地對蘇慧說。
蘇慧淡淡一笑：“真的不用謝，人在世上走，誰都有難的時候，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唄。哎對了，跟你說件事，現(xiàn)在外面撿垃圾的人很多，靠干一行掙錢越來越難了，我想了一下，往后無論在城市，還是在農(nóng)村，電動車都是主要交通工具了，修電動車應(yīng)該很有生意。如果你同意，改天我就幫你報個電動車維修的培訓(xùn)班，等你病好就可以去上了?！?br /> 趙寶富激動得不知說什么好：“哎呀……這這……蘇檢察官，您想得真是太好了，學(xué)了這門手藝，我的日子還煩什么呢！”
說著，他便要給蘇慧鞠躬，蘇慧趕緊拉住他笑道：“別，被人家看見！”
“嘿嘿，嘿嘿！”趙寶富直起腰，不停地笑。
147　外景　濱江市第一人民醫(yī)院門前—日
趙寶富在同鄉(xiāng)和蘇慧的攙扶下跨進銀色汽車，蘇慧關(guān)好車門，跨進駕駛室。
汽車緩緩駛離醫(yī)院，匯入滾滾車流之中。

148 外景　中流區(qū)檢察院辦公樓前—日
蘇慧送過趙寶富，回到院里，與正欲出門的仲陽檢察長相遇。蘇慧匯報道：“仲檢，趙寶富今天出院了，一萬二全部用光。”
仲陽笑應(yīng)道：“出院就好，對了，改天你把你墊的那兩千元，辦個借款手續(xù)，這錢不能讓你個人承擔?！?br /> 蘇慧眼中掠過一絲感激：“謝謝仲檢關(guān)心，那院里墊的這筆錢，現(xiàn)在上面有說法沒？”
仲陽呵呵地笑了：“哪有這么簡單，市政法委向省政法委反映之后就沒動靜了，這事啊，沒個兩三年是不會有眉目的?！?br /> “這么長時間？”蘇慧注視著仲陽鉆進汽車的背影，自言自語道。

149　內(nèi)景　蘇慧家的客廳里—日
緊閉的書房門里，傳出叮叮咚咚的琴聲。
趙文明撅著屁股、伸長脖子地坐在沙發(fā)上，兩眼緊盯電視，手里死命摁著遙控器。
電視屏幕上，一會兒是拳腳相加，武師斗法，一會兒又變成了子彈呼嘯、炮火連天。
嘈雜的聲音中，趙文明卻眉開眼笑。
突然，書房的門開了，妍妍皺著眉跑出來說：“聲音太吵了，我都沒法練琴了！”
趙文明卻像沒聽見的似的，繼續(xù)對著電視機傻笑。妍妍噘起嘴，回了書房。
書房里響起微弱的琴聲。
電視里的畫面越發(fā)眼花繚亂，聲音越發(fā)震人耳膜。
琴聲驟停，華青林推門出來，臉色不悅地說：“文明，請你把聲音調(diào)小點兒，而且別總是換臺，看什么就好好看，妍妍練琴需要安靜。”
趙文明將聲音略略調(diào)小了一些，眼睛卻依然停留在電視機上：“這節(jié)目一個比一個好玩，太好玩了！”
華青林盯著趙文明的后腦勺看了一會，搖著頭進了書房。
琴聲再次響起，可明顯不如以前流利了。

150　內(nèi)景　蘇慧的臥室里—夜
蘇慧坐在床上，用手按摩著眼角。
華青林從床邊挪過身子，對她說：“文明這孩子，整天抱著個電視，吵得人心慌慌的，你說說他，行不行？”
蘇慧住了手，輕嘆一口氣說：“我說了，可他說，除了看電視，他沒別的事可干。這也難怪，他從小就沒什么正當?shù)臉I(yè)余愛好。要不，你讓他參加金音合唱團吧，唱歌總比彈鋼琴容易些，而且，音樂能陶冶心靈，學(xué)了唱歌，對他的成長會有好處?！?br /> 華青林驚得一下子叫了起來：“什么？一個鄉(xiāng)下孩子學(xué)唱歌？”
蘇慧趕緊捂住他的嘴說：“輕點，別讓文明聽見！”
華青林掙開蘇慧的手，將臉轉(zhuǎn)向一邊，有些生氣地說：“虧你想得出來，讓他學(xué)唱歌，這簡直就像老母雞想變孔雀！我跟你說，我肯定是不會送他去合唱團的，要送你送！”
說完，他掀開被子，背朝蘇慧躺了下去。
蘇慧見了，坐進被窩，搡了搡他的胳膊。華青林閉著眼睛，沒有動彈。
蘇慧默默地熄了燈。黑暗中，她的兩只眸子盯著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