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軍排長葉成德》第二章 交通溝

　　葉排長和小柳彎著腰，繼續(xù)往前跑著。葉排長心里也在跳動，自從他靠近那片野草叢中，就心臟在加快跳，就像一個定時炸彈一樣，仿佛要把他全身處于不得安寧的狀態(tài)中。他往前跑著，也想既然鬼子沒有出來，干脆跑過交通溝，到了那面，只要跑一段幾分鐘的路，就到了一片樹林，鬼子看見了，他也不怕。他這樣想，兩腳就在本能地跑得更快了。小柳看見自己排長在前面跑快了，也緊跟著跑。
　　這時，有三個鬼子，從他倆上面的炮樓土坡邊一條小道，慢慢地走下來。葉排長剛跑出這一段交通溝，剛想跑到鬼子走來的這一方向的交通溝，他忽然聽到了鬼子的閑逸聊天聲，他感到不對，立刻退回來，并撞上小劉，他緊急小聲說。
　　“有鬼子！”
　　小劉看到了自己的葉排長回身，并不斷往后退，突然，驚慌起來。
　　這時，葉排長都慌亂。因為，就要過封鎖線，就遇到了鬼子。他立刻右手伸向插在他緊系著寬皮帶里的肚皮上駁殼槍黑亮的槍柄，左手抬起扣在皮帶里；這一往回移動，他覺得鬼子可能看見他，或者沒有，不管怎樣，他們看來是要下來了。他當了五年的八路軍，對這一情況，雖說，不是沒有遇見過，可是，這里遇見就是說此刻這種情形，他遇到了三次。盡管他緊張，一時也腦袋發(fā)暈，可他立刻甩了甩頭，他才清醒些。他想：自己不能慌，萬一這樣，小劉就更慌了。鬼子下來，可能是別的事，對，有可能是巡查。想到這里，他接著又想：自己和小柳可能危險，如果他們下到了交通溝里，正好會面對，盡管自己是在交通溝的岔口，鬼子可能會順路過來，也可能會到他倆岔口被遮住的對面。他搞不準鬼子會走哪一段交通溝，有可能被他們看見的機會有多大，而心里七上八下。
　　然后，葉排長邊退，立刻注視著往他倆這面走過來的鬼子，立刻意識到：鬼子走的是他倆這一段。他又慌了一下，僅幾秒鐘，覺得自己：不能慌，做好應對的準備。然后，他才馬上控制自己的情緒，立刻轉過臉對挨近他身后的小柳小聲說：“小柳，等會我們被鬼子發(fā)現(xiàn)了，我掩護你，你過封鎖線，到李家村，找團長?！?br /> 　　“不行，我們一起走。”緊張中的小柳不肯離開自己的排長，有些倔地說。
　　“聽話！”葉排長聲音發(fā)緊低聲喊道，神情更焦慮更急迫，這在說明情勢的危險和難以避免。
　　“是，排長。”
　　三個鬼子的腳步聲，沒有這樣快，葉排長感到了可以利用這一機會。他這時，才往回看，他倆的身后，還有一條叉道。他這時，想都沒有想，就順便退向一條。他想：在搞不清鬼子要走那條交通溝時，就看運氣了！
　　他決定不再退，看見鬼子就開槍，然后，再說。
　　“小柳，就在這里?！比~排長退到拐彎處，身子閃到交通溝有些潮潤的土壁上。這一處有些凸出的交通溝灰土色的溝壁，可以遮住一些。葉排長右手伸向他插在肚皮上寬皮帶里的駁殼槍，抽出來，右手幾乎埃著溝壁，槍口朝上，心里更緊張，一切就看運氣了！
　　這時，他聽見了鬼子朝這一面緩步地走來，還傳來了鬼子的聊天聲。
　　看來是躲不掉了，必須馬上動手，然后，再打倒鬼子，往右前側交通溝跑到那邊的一段很長的地勢，再迅速進入樹林。想到這里。葉排長已經看到了鬼子穿著黃色大頭皮鞋的腳，他立刻身子往外一跳出，手里的駁殼槍就響了：三聲槍響。葉排長看見他發(fā)出的子彈，擊中前面的鬼子的胸部；然后，走在旁邊的一個瘦個子鬼子的頭被打中，后面一個鬼子，被他擋住。葉排長立刻前進一步，用左手，把頭被他打中的鬼子拉到。這個鬼子當場就不行了。葉排長緊急向后面的有些胖的鬼子開了兩槍，打中了這個鬼子，不等他倒地，葉排長迅速喊了一聲：
　　“小柳，快跑！”
　　聽到自己的排長在喊自己，小柳在一分鐘間，看到自己排長動作很快，好像排長就自行處理這事。而對于眼前出現(xiàn)的情況，使鬼子楞了，幾乎嚇暈了！但是，僅幾秒，被同伴擋住的一個鬼子，他立刻反應過來，回身迅速后跑。這個叫中田的鬼子，他可能想跑回炮樓，或立刻脫離即刻來自八路軍的襲擊，喊來鬼子，打死看到的八路軍。小柳聽到了自己排長喊自己，把靠在濕潤的溝壁上身子，一出，跟在自己排長后面，向前面跑去。葉排長立刻打死這個企圖招來同伴的鬼子，繼續(xù)往前跑去。
　　小柳僅跑了三步，突然，被后一個肩上、脖子上有血的鬼子抱住了雙腿。
　　“哈齊路！哈齊路?。ㄈ照Z：有八路軍）”這個鬼子極力叫喊道，聲音又高又大聲。他顯然是想讓炮樓里睡覺的鬼子聽到，然后。跑下來抓住兩個八路軍?！　?br /> 　　這時，葉排長看到鳩山君抱住小柳的腿。
　　而這時，小柳急切想掙脫他?？伤械阶约旱男⊥龋灰浑p鐵鉗似的鬼子的雙手抱得緊緊的。
　　“排長！排長！”急慌了的小柳喊道，一臉漲紅、無可奈何。就像被鯊魚咬住了腳一樣！
　　葉排長，立刻轉頭，并同時，看了一下土坡上的炮樓，還沒有出現(xiàn)鬼子?！　?br /> 　　必須把這個鬼子解決掉，否則真的完了。葉排長緊急思索?；剞D身，兩步急跑到被鬼子抱著雙腿著急的戰(zhàn)士小柳身旁，緊急抬起駁殼槍對著鬼子的腦袋，連開兩槍，鬼子鳩山在慘叫兩聲后，才中斷了拼命大喊，想捉住通過封鎖線的過八路軍就白費了。
　　然后，他（鬼子）不甘愿地身子一倒，像倒在地上的潑皮倒在交通溝里。
　　“快跑！”葉排長喊道，這是對嚇慌了的第一次遇到這一情況的小柳喊的。這時，或許、應該是最后的機會，葉排長意識到。就伸出左手，攥住小柳的右手，往西側交通溝跑。這時，炮樓里的鬼子機槍響了。這時，跑動的八路軍都在鬼子的火力范圍。葉排長左手拉住小柳，飛快地跑著，他沒有回頭，也沒有要打一槍，他感到：鬼子想先打傷他倆，然后看見他兩跑不動了，就跑下來逮住他倆。就如獵手打獵一樣。而葉排長覺得只有這樣，才能盡快脫離鬼子的打擊。這時，一排子彈打在了低著臉跑的葉排長的頭邊的交通溝上的泥巴，濺些在他的臉上，英氣的軍帽上。他還是立刻喊道：“低下頭，小柳！”他現(xiàn)在急于這樣喊，因為他來不急看慌張小柳。他非常清楚目前不是出多余動作的時候，這樣，會麻煩的。
　　鬼子的機槍一直都向著跑動的葉排長要快速通過的交通壕跟著射擊，絕不放過！就像不放過一股空氣漏過去一樣！
　　“是，排長！”小柳慌張中回答了這一句。這個時間，已經什么都不想了，他要拼命跑過交通溝。葉排長在跑動中還是意識到：鬼子可能馬上就沿著土坡追下來，必須更快，否則，就完了。他們在交通溝里，飛快地跑著，很快就過了交通溝，然后，上了那片矮地，立刻鬼子又從炮樓里打來了一串又串子彈，打在了葉排長身后交通溝土上，又濺起土渣，仿佛跟著要濺在他倆的身上……
　　他倆跑過交通溝，過了炮樓，還有一段略斜山地，飛快地跑過就進樹林里。然后，累得上氣不接下氣。葉排長是農民出身，人非常強壯，都累得感到胸部閉悶，幾乎倒在地上。他嗓子發(fā)干，用雙手扶著身旁的一顆樹，急急地喘氣，過四五分鐘，才稍好些。才說：
　　“小柳，再看看鬼子追來沒有？”
　　同樣累的臉漲紅，心口發(fā)硬，心臟蹦蹦跳的小柳，手捂著起伏不止的胸部，就轉回頭，看了一下才回答：“排長，沒有鬼子追來?！薄　?br /> 　　葉排長不放心要再次確認，又問：“小柳，你看清沒有？”
　　然后，小柳又看了一下說：“排長，看清了，沒有鬼子跟來?！?br /> 　　葉排長才踏實了。他把背靠在一棵樹干上，歇了很一會，心情平靜了，才出了很大一口氣說：“走，小柳，我們去團部?！?br /> 　　“是，排長?！?br /> 　　然后，葉排長把駁殼槍插進他緊系著寬皮帶的肚皮上，就和小柳走了40多分鐘，到了楊村。
　　他倆見到了有些高、臉也瘦，充滿堅毅的八路軍團長成漢生。他34歲、愛說笑、隨和、神情是那樣的可親。他正在收拾桌上的地圖，又匆匆地走到掛在灰土舊墻上的公事包，把它取下來；警衛(wèi)員在收拾一些用品，比如：衣服、電話機、文件等。
　　葉排長快步走了進來，沒有喊。46分鐘前的遇險被他忘在腦后，他就想見到團長。這個時候，應該是下午近17點了。他等會還要回到清樹灣，只是到了晚上，他還要過鬼子的封鎖線，也不害怕了，畢竟是晚上了。而是想盡早回去，和張副排長商量，怎樣打這次仗。
　　“團長！”他看到了成團長，在收拾一件舊軍衣。成團長抬起頭來，看見葉排長，那一股股細細的汗水，掛在他從窗外光線照得汗亮漲紅的臉上，就像他的臉被水淋過一樣滑亮亮的。
　　成團長風趣說：“葉排長，你再不來，我要重新安排別的連隊，去擔任這次阻擊任務了?！?br /> 　　并立刻右手伸進他系著皮帶腰間下的包里，掏出一張手帕，遞到葉排長的發(fā)汗的手里。葉排長沒有作答，他知道成團長，愛說這些玩笑話。就用成團長的手帕，擦去自己臉上額頭上的汗水。
　　“好了，不跟你閑話?！背蓤F長仿佛自問自答嘟噥一句。
　　“你看到了，葉排長，我們正在準備轉移，還有在萍鄉(xiāng)幾個靠近日本鬼子淮陽縣城較近的八路軍第一、五、六三個師，12個團，都處在鬼子的主要圍剿的范圍內。我們八路軍這12個團，將在明天傍晚才能撤完這十五個村子。目前，只有四條路，是從南面、西面、兩個方向，撤離。這其中，鬼子會趕來阻斷消滅我們的撤離的部隊。有五個連排已經趕到上述幾個地點：支巖、虎石山、梁原口這幾座山。還有是：西南面到龍山這一面的青良山。你們排，就到青良山設伏?！?br /> 　　“是，團長。”
　　“這條路主要是通往楊村的主要道路，嗯，順利的話，最多就一個小時到這里。鬼子勢頭不小?！闭f到這里，成團長臉色沉重，再也看不到他帶著風趣的臉容了。
　　他又看了下在注視自己的默然不語，而目光懇切，英勇的葉排長的臉。感到，自己的戰(zhàn)士，是那樣的純樸忠厚，豪氣正直。
　　“你們三排，必須在明天早晨達到青良山，早點了解它四周的地形，做出應對決策，這對你們很有幫助?！闭f到這里。成團長又問：“葉排長，你看，你有什么好的建議?！?br /> 　　“沒有說的，團長。”
　　“還有你要把問題看嚴重些，不要大意，日本鬼子是很兇殘的?！背蓤F長叮囑道。
　　“團長，我知道。”
　　“你們只要把鬼子拖到傍晚，就可以撤離，然后到東王村我們新團部?！背蓤F長特別交代，他的話是有些輕松，可他感到這事是八路軍付出生命代價的阻擊戰(zhàn)，是非常奈何承重的。
　　“我明白，團長，我保證完成任務?！比缓?，葉排長看了看天色，說：“團長，我馬上就走?！?br /> 　　“葉排長，你留下吃點什么吧，這個時候，可能要吃了?！焙吞@的成團長說。
　　“我必須趕回去，張副排長還在等我?！?br /> 　　“好吧?！?br /> 　　葉排長立刻向自己的團長有力地敬了一個軍禮。之后，就和小柳離開楊莊，回清樹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