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二十六)冰雨
作品名稱:泠雪長歌 作者:余陵詞客 發(fā)布時間:2014-09-02 18:37:25 字數(shù):4014
?。ㄒ唬]落的太陽
“快把一切資產(chǎn)轉(zhuǎn)移,所有人都注意好譚達的人。什么酒吧,地產(chǎn),除了槍支彈藥統(tǒng)統(tǒng)丟掉。數(shù)一數(shù)我們還有幾頭人,上帝保佑。”不知為什么祝千莊剛一回來就咆哮起來,組織的二號領(lǐng)袖夏克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笆裁词??
我們被發(fā)現(xiàn)了。祝千莊忙著打理自己的帳本,他面色蒼白好像吸血鬼?!澳憧瓷先ビ行┎幻?。”夏克悠然地抓著一只紙煙?!拔业谝淮温犝f足智多謀的祝老板也會如此有失體面而倉惶?!蹦阕詈媒o我閉嘴!否則我們都會完蛋。是的,你已經(jīng)完蛋了,該死。夏克永遠都用左手按著槍柄,不管出現(xiàn)在哪里他的右手總是夾著雪茄。好像他的右手就只用來吸煙。陽光刺進夏克的身體,這個人于是懶懶地掏出槍,對準了祝千莊大好頭顱。“我是個冒險家。”
夏克曾經(jīng)徒手扼死過一條虎鯊,他也曾在深林同魔狼搏斗,他食過劇毒的海狼肉并且向世人宣布海狼的毒僅僅存在表皮。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無不是刀尖的舞韻,人們也不會忘記他充滿史詩味道的走私生涯。因為他就是夏克。
可是他這一次卻錯了:正當他準備扣動扳機,祝千莊已帶著死亡的速度卷來。他一手就扼住了夏克的咽喉:獵手一樣的速度,惡魔一樣的力量。“我會看著你的生命慢慢消失,你的鮮血將成為我儀式的獻祭。”祝千莊用力說。
不是譚塵有什么指示,而是我們有麻煩了。祝千莊把一口刀插到桌子上:“我叫你西奧特使對吧!”“糾正一下,我叫西里卡?!碧厥刮⑴郑瑑芍蝗牡孟駰l大魚,一副包食終日的模樣,看上去你就知道他非常懂得享受生活。
聽著,我的身份暴露了,我們只有一條船和二百個人,如果你現(xiàn)在不老實我就把你留在這里喂鯊魚,我保證譚達連副骨頭都不給你剩下。祝千莊也不知是在命令還是威脅。“我投降我投降,你可真有趣?!碧厥姑鎺纷嵛⑿?br />
祝千莊恨不得立即放一個拳頭上去,但他的理智很快被銀幣打敗,沒有特使他就無法得到譚塵的援助?!皫н@個人上船?!彼畹?。“務(wù)必保護好他的安全?!弊Gf還有一些事情要做,他在登船前爬上了莫比斯小酒館。
是時候?qū)σ磺姓f再見了。他對自己說道。這里是云仙奮斗的所有結(jié)果,祝千莊將一顆炸彈埋下:時間在五個小時以后?!袄习?,景世明已經(jīng)回到了登云城。你確信他一定會來這里?”“呵,是的,我剛好要為他接風(fēng)洗塵?!币凰疑檀x港,他們混在商人中悄悄離開了登云城。他們只要按照一般的航線,就可以在五個小時內(nèi)擺脫海盜們的監(jiān)視。祝千莊依舊感到空空的失落,與此同時世明也已走進了登云城的巷道,帶著云仙,走在溫潤陽光之下。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那家酒館,那里是他最初的愛情。他多么希望能夠和那些頹廢的青年們一起痛飲,用寒冷的吉它歌唱,讓瘋狂在他的生命里游走,用他的愛去默視情人。但是一切都是幻想,這里是那樣的荒涼。安靜的使人不安!陸云仙很熟練地從架子上拿下一瓶酒,“我們該喝一杯?!薄笆堑模覀儜?yīng)該喝上一杯,我們還活著?!庇袝r,活著就是最大的慶幸。“我們說好了誰也不能先走?!笔烂髡娴拇蛩悴辉僖娧┾徚嗣??也許吧
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他只想喝酒,在短暫的麻醉里他得到了一切?!澳俏覀冎笤趺礃??”我?guī)阕?,我們離開登云城,到遠方去,到虞地之外,去曼克我的故鄉(xiāng)。這是他第一次在云仙的面前提到自己的故鄉(xiāng)?!奥斯珖!?br />
曼克的首都是平荊?!霸谀抢镂遗加鲞^一個姑娘,我十二歲的時候,我知道你又有吃醋?!本笆烂骺戳丝磿r間:不知不覺他們已在這里逗留了三個小時。“曼克有一種花,是曼克的國花叫做威士忌。”“你喝多了我保證?!?br />
不,我沒有。那是什么聲音?“聲音?”云仙沿著樓梯向上走去,這條路現(xiàn)在看來竟是那樣漫長:就當她踏到一半的時候一聲轟鳴從樓上穿出,巨浪毀滅了整個二樓,灰色的磚石被拋灑到幾條街以外?!霸葡?!”他打個激靈。
身上的酒力登時全無,他抱著云仙一頭扎進了混亂人群,為了開路他鳴了三槍,最后他殺了五個人才開出一條路來。登云城中央醫(yī)院院長一眼就認出了世明?!八粫惺拢蚁蚰惚WC?!彼行┆q豫地說道:“我保證?!?br />
商船正平穩(wěn)地行進在海面上,他們眼看就要逃出生天。海水無波,宛如死夜。就在這時一只人狼喊道:“海盜!”四面八方的海盜傾時就包圍了他們,每艘船都延伸出一只巨大登船梯。這是海盜搶劫的古老伎倆,也最有效。“把骷髏旗插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譚達的怒吼同炮火共在,“我就是風(fēng)暴譚達!”只見他一刀就砍翻了人狼領(lǐng)袖,幻化成魔狼的狼人在他的手上都走不過一招。“木乃伊?很好?!弊T達撕毀一只木乃伊大步走向甲板中央。
祝千莊的惡魔在他面前不堪一擊,“你還有什么招路?”譚達對著祝千莊獰笑:這是一場屠殺?!拔也幌嘈拍阌蝎C魔者的速度!”祝千莊故伎重施又使出他飄忽不定的身法,而譚達卻只是手起、刀落,刀鋒已有了一絲鮮紅。
雪鈴就站在譚達平日的指揮室里觀戰(zhàn),她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心的激流回蕩,那種酣暢淋漓的滋味占據(jù)她的心靈。骷髏旗在她的頭上飄揚,“還沒有結(jié)束,一切剛剛開始?!?br />
(二)冰雨
海桑的雪是并不多見的,冰封之期將要來臨了。每年在這個時候,海桑港的人們就會開始忙碌著新一年的生活:在他們的觀念里,第一場雪就是一個分界點。然而今日卻出奇的寂靜!有個老人向海面望了一眼,像丟掉什么似的,兩只沉睡的眼睛終于浮出一絲光暈。夜混同在海盜黑暗的顏色中,門被什么人敲響。
譚達伏在指揮部里看著地圖,他的頭盔活似頂廚師帽,這想必又是奇卡大叔的杰作。他想過太多,過去的生命已經(jīng)過去。思考會使人變老,但是在這個人間有誰不老呢?海盜也會老,海風(fēng)從天空刮向海洋,烈火中的船艙:昨日一場戰(zhàn)役使他心力交猝?!皭耗зx予我的靈魂,而我將用一生祝福?!弊T達想到了很多,他得到的,失去的,他愛的和愛他的人!“有人說,生意味戰(zhàn)斗,當你贏得了戰(zhàn)役,你也老了?!?br />
譚達不知道這是不是意味勝利。一支孤獨的筆,很久躺在那里。譚達喜歡用筆刻下自己的記憶,他用曼克語和虞地語名詞,而副詞則使用軒平語,他字里行間時不時還夾雜著許多衡泉文字。風(fēng)在窗外深邃地吼叫,一個人正走在那暴雨將至的沙灘!
那身影帶著微寒的水花,獨自在那里守望。這個女孩正是雪鈴。景世明他還好么?她無數(shù)次說已忘記了他,可每一次走到這里她又勾引起無數(shù)思念。當初,正是在這里她們一起篝火起舞,當初正是在這里他與自己告別?!澳闶遣皇怯窒肫鹆撕芏啵俊眴惕I從海面捕龜歸來?!霸谶@里每個人都會想到很多?!眴惕I彎下身去制服他的獵物,他總是喜歡到海里征服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比如他上一次征服了一只小海馬,有一次他捕到了墨斗魚。無限的征服,無限的挑戰(zhàn)。“那么你在這里又想到了什么?”雪鈴輕聲道。
在喬鐸的畫面中是三個狂氣正勝的青年,他們因為受到迫害或者探險而走到一起。他們就在這島上唱著屬于自己的歌,他們用烈酒表達心情。舉杯中,喬鐸的眼睛像一對發(fā)光的寶石。這三個人就是奇卡、喬鐸和譚達。當年的青年,如今都已成為了赫赫威名的通輯大盜。喬鐸有時也在想,這就是他們的一生么?他們活著又為了什么?
譚雪鈴發(fā)現(xiàn)喬鐸的眼中分明又多了堅定。暴雨來臨,剛剛下過的雪花混在雨中變成了冰冷的液體。這樣的氣候會持續(xù)十幾天!十幾天之后,降下第一場暴雪,就會好許多?!笆烂?,你在哪?你還好么?”雪鈴對著海面喃喃,忽然她的視野里出現(xiàn)了廣闊的雷云!“喂!你聽到了沒有!”她瘋狂地呼吼著,迎接那冰雨的降臨。她用自己的心去感受那徹骨的寒冷。她在感受的同時也聯(lián)想了許多。從那雷云中,她似捕捉到了世明的樣子。這時一道血紅在她的頭頂撕裂了天空,但另一片天幕立即合攏而上。
天空似也被海水吞沒了,只剩下幽靜的風(fēng)。雪鈴抬頭望了一眼:黑色的冰雨中涌動出一個影子。她盡可能不去想象,然而那分明是一艘軍艦!這種奇異的興奮使她忘記了自己,忘記了這個世界。在這一刻,她所有的記憶都已被抹殺?!澳遣皇亲杂芍固?!”那是一艘來自虞政府的軍艦!“弟兄們,隨我戰(zhàn)斗!”譚達怒吼著,喬鐸不由打了個哆嗦:他冷笑一聲松開手中的海龜。“隨我戰(zhàn)斗!”他們紛紛爬上自己的戰(zhàn)船,金刀譚雪鈴發(fā)現(xiàn)喬鐸的眼中分明又多了堅定。號,鐵腕號,巴士天堂號,帝國飛云號,這是他們僅剩下的戰(zhàn)船。金刀號已交給了雷泉,鐵腕號交給骷髏劍客指揮。喬鐸作為巴士天堂號的船長,他正在鼓舞士氣:用血與淚鑄就我們的雙手!不安,寂滅,瘋狂!他們?nèi)缤瞢F從沉睡里醒來。雪鈴站在船頭茫然地開了一炮:這是她生平第一次開炮。那艘戰(zhàn)艦左翼中了一炮,它急忙調(diào)轉(zhuǎn)船頭向深海駛?cè)ィ 奥犖颐?,追擊!?br />
“父親!這是他們的誘敵深入!”雪鈴大吼,她知道譚達這樣做的后果?!拔覀儾怀鰮粢粯邮潜焕?,倒不如就趁這個機會與之最后一戰(zhàn)!”譚達下達了一道命令:退后者,殺!畏敵者,殺!潛水遁逃者,殺!
有幾個水手不相信譚達的命令,私自跳海潛逃,但是譚達總有辦法找到他們方位。這些人最終都被一槍擊殺在水中,最后吊在桅桿上?!澳棠痰?,這艘政府船倒是跑的很快!”一連三天的追擊,他們依舊只能看到對方的影子!譚達知道自己已經(jīng)沒有了退路。“進擊!進擊!進擊!”他的吶喊又有誰聽到了呢?
雪鈴還在那本日記邊淺淺勾勒著,她不知道該寫下些什么,一切元素都像是幽靈在纏繞?!拔医邮芰诉_維多克的詛咒,但達維多克的詛咒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她知道父親有種與遠古意志溝通的方法,惡魔譚達豈非也是景世明?這兩個人在某種點上達到了驚人的相似。船只航行著,一束束風(fēng)暴里的皇冠盛開于船脊。一卷烏色的浪沖上來準穩(wěn)地敲打著甲板。
子彈的味道使人迷醉,星星像無數(shù)的釘子在旗中搖擺?,F(xiàn)在已是海夜,譚達數(shù)了數(shù)那些影子:一共四艘?!耙姽?,他們也有四艘船!”那些政府軍船帶著大霧和巨浪向他們殺來!巴士天堂號不知被什么東西擊中,喬鐸命令船只向西開火。金刀號沖鋒在前,鐵腕號于右翼抄殺,這是譚達貫用的手段。只要他們可以拖住戰(zhàn)場,帝國飛云號強大的火力就可以發(fā)揮到極致!“用巨炮回擊!”譚達下令推出所有的巨炮,這時鐵腕號已經(jīng)成功繞到了一艘海船的后方。巴士天堂號里的一聲歡呼下,有一艘敵艦沉入海底。這時譚達這里也斬殺一艘敵船?!拔矣浀眠@附近有一個小島,我們姑且到那里整頓。”譚達看著地圖。“記住,風(fēng)暴已經(jīng)來臨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