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密任務 第十二集
作品名稱:絕密任務 作者:袁平銀 發(fā)布時間:2014-09-08 10:23:41 字數:7411
1、在安塞縣王家灣的那個土舍里,毛澤東、周恩來、任弼時、陸定一等一批領導同志正圍坐在一張木桌的周圍。
周恩來:我們的三戰(zhàn)三捷雖然對胡宗南的創(chuàng)傷并不大,但他仍然會像瘋狗一樣地向我們撲來,我們必須要有這一方面的思想準備啊。
毛澤東:準備是要作的,但我們卻不用怕。自古以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淹。這陜北高原有的溝溝叉叉,他們來了就讓他們鉆吧。
一個參謀拿著電報進來:報告,西安急電。
陸定一接過電報,參謀轉身離去。
陸定一念電報:胡宗南命令董釗率領兩個整編師四個整編旅,即整一師所屬的整一旅、整七十八旅、整九十師及其所屬的整五十三旅、整六十一旅,由延安經安塞對保安和吳旗進行掃蕩。命令劉戡率一個整編師和另外兩個整編旅,即整十六師及其所屬的整一二三旅、整一六五旅和整十二旅、整一四四旅,由蟠龍鎮(zhèn)和青化砭向靖邊進行掃蕩。預訂6月4日開始行動。作戰(zhàn)目的是企圖捕捉我黨中央,至少迫使我黨中央和我軍主力東渡黃河。所有部隊攜帶六天的干糧,隨后再追補三天的干糧。胡宗南是根據美國提供的無線電偵察的情報,判定我黨中央就在安塞以北地區(qū),所以才采取這一重大行動的。另外,蟠龍鎮(zhèn)戰(zhàn)役后,胡宗南將駐扎在洛陽以東的整編三十八師所屬整五十五旅,旅長是姚國俊,由河南偃師調往延安,作為機動部隊,納入整二十九師的戰(zhàn)斗序列。
毛澤東:好哇,看來胡宗南要孤注一擲了。這次動用了兩個整編軍軍部、三個最精銳的整編師師部和八個整編旅對我們進行“大掃蕩”,是乘我軍主力目前正在隴東與敵人的整編八十一師和整編八十二師作戰(zhàn)而發(fā)動的一次乘虛而入的偷襲行動,用心是極其險惡的。
陸定一:那我們怎么辦?
毛澤東:等等再說吧。我早就說過,胡宗南是奈何不了我們的。不過,你和弼時同志要率領你們的“九支隊”密切注意敵人的動向,一有情況馬上向我報告。
任弼時和陸定一離去。
2、無數的國民黨軍隊涌向靖邊以南地區(qū)。并不時有飛機從上空掠過。
3、在任弼時和陸定一的指揮所里,任弼時和陸定一正爬在一張軍事地圖上用鉛筆指指點點,一個參謀急匆匆地進來:報告,據偵察員報告,敵人已經到小河靖邊以南了。
任弼時從地圖上抬起頭來說:知道了。
參謀離去。
陸定一:趕快去報告毛主席和周副主席吧。
任弼時:走。
二人一同走出指揮部。
4、在那個土舍里,毛澤東面色嚴峻,正面向窗戶抽著煙。周恩來在看軍用地圖。任弼時和陸定一一同走了進來。
任弼時:主席,周副主席,敵人已經到達小河靖邊以南地區(qū)了,你們率領中央機關快撤吧,我和定一同志率領“九支隊”在這里與敵人周旋。
毛澤東轉過身:撤?往哪兒撤?敵人有什么可怕的!
任弼時:可敵人離這里只有十幾里路,說到就到了啊。
毛澤東:不用撤,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記得我在井岡山的時候曾經寫過一首詞,其中有這么兩句:敵人圍困萬千重,我自巋然不動!胡宗南做夢也不會想到我們就在他們的鼻子底下。
任弼時:他們可是兩個軍部、三個師部和八個勁旅啊,可我們只有八百多人。要不要把彭總他們調回來?
毛澤東:不用!我就要用我們的八百多人拖垮他們的兩個軍部、三個師部和八個勁旅。你們趕快回去,抽調百十個人,佯裝成中央機關,牽著敵人的鼻子,讓他們在靖邊以南的深溝里、高坡上進行“大游行?!?br />
5、兩輛軍用吉普車在高低不平的公路上疾駛。
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一輛車里坐著劉戡,一輛車里坐著董釗。他們的臉上都是陰沉沉的,一副如喪考妣的樣子。
6、在胡宗南的前進指揮所里,胡宗南正象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急得團團亂轉,薛敏泉、裴昌會、王超凡都無奈地看著胡宗南。
劉戡和董釗聯袂走了進來。
胡宗南猛然站住,急切地問劉戡和董釗:怎么樣?有什么收獲沒有?
劉戡:什么收獲??!已經九天九夜了,竟連共軍的影子也沒有見到。
董釗:干糧也沒有了,高原上又沒有水,士兵們不但已經疲憊不堪,而且身上還長滿了虱子,已經快拖垮了。
胡宗南:這就怪了,難道毛澤東鉆天入地了不成?
7、在那個土舍里,毛澤東正在對周恩來、任弼時和陸定一談笑風生:我們既不會鉆天,也不會入地,我們就在敵人的鼻子底下泰然處之。我早就說過胡宗南奈何不了我們,怎么樣,我的話應驗了吧?
周恩來:這次反掃蕩斗爭的偉大勝利,恐怕在全世界的戰(zhàn)爭史上也是最光輝的篇章呢!
毛澤東:當然羅,這也多虧我們隱蔽戰(zhàn)線上的同志給我們提供了及時、準確的情報,才使我們又度過了一次難關,也為我們下一步進入戰(zhàn)略反攻創(chuàng)造了前提。
8、白天。楊中宇穿著軍裝,手里提著幾盒禮品來到西安市大差市4號的院門前。
大差市4號是一個古典式的四合院,門前有一棵枝繁葉茂的古槐。
楊中宇軍裝筆挺地走進院門,一直走到正房門口。
正房的大門開著,卻無人。
楊中宇:王先生在家嗎?
一位年近50歲的長者,戴著黑邊眼鏡,穿著中山裝,從屋里走出來。這位長者就是王柏年。
王柏年看了看眼前的年輕軍官,立即驚喜地叫道:哎呀,是楊參謀!稀客,稀客!你還和兩年前一樣,一點都沒變。請進屋,快請進屋!
楊中宇邁步進屋,把禮品放在大方桌上。
王柏年急忙讓座。
楊中宇在一張椅子上坐下,很自然地環(huán)顧了一下堂屋的擺設。
堂屋正中擺著一張深紅色油漆大方桌,桌上放置著一座自鳴鐘,自鳴鐘旁邊擺著一尊趙公元帥的瓷像和一個藍花古瓶,大方桌的兩邊分別擺著兩把古式雕花木椅。整個陳設樸素大方。
王柏年向內室大聲喊道:蘭英,月嫦,你們看誰來了。
王柏年的夫人蘭英和女兒王月嫦從內室出來。
蘭英年約45歲,相貌和藹。
王月嫦二十歲,長得極其漂亮。
王月嫦在王柏年身旁的椅子上坐下。而蘭英卻徑直走到了楊中宇的面前,仔細地看了看楊中宇,高興地說:這不是楊參謀嗎?有好幾年都沒見面了。吃過晚飯沒有?我這就給你弄飯去。
楊中宇微笑地站起來說:您好,伯母,我已經吃過晚飯了,您坐,您坐。
蘭英在一張椅子上坐下說:前兩天我們還叨念起你呢,想不到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楊中宇詫異地看著蘭英:噢?謝謝!
王柏年高興地斜睨了一眼楊中宇不解的神情,笑著說:去年冬天,孫蔚如司令長官曾來我這里坐了一會兒。當時他說要為我的小女選一個乘龍快婿時,第一個就提到了你。眼下世道不好,兵荒馬亂,人心惶惶。前兩天老伴兒和我盤算起女兒未來的歸宿,自然就想起了孫帥的那句話,也自然就說到了你,可我們一點也不知道你已經到西安來了。
楊中宇婉言說道:真是讓孫帥費心了,也真讓伯父和伯母掛念了,可軍旅生涯,行止難定,今日在此,不知明日又在何方,這些你都是知道的。
王柏年指著身旁的王月嫦說道:你說的倒也是??!這就是我們的獨生女兒月嫦,也叫秋月,在尊德中學上學,馬上就要畢業(yè)了,就是被我們嬌慣得不像樣子了。
王月嫦嬌態(tài)可掬地搖著王柏年的胳膊說:爸爸,看你!
王柏年溺愛地撫摸著王月嫦的秀發(fā),微笑地說:好,好,不說了??旖o客人倒茶去。
王月嫦站起來,到大方桌上去倒茶。
王月嫦,高窕身材,約1.68米的樣子,梳著兩條短辮,白衫紅裙,白襪黑鞋,眼睛里閃動著青年女子特有的目光,亭亭玉立,楚楚動人。
楊中宇:月嫦,月亮的月,嫦娥的嫦,是嗎?這個名字真好!
王月嫦把一杯蓋碗茶放在楊中宇面前的茶幾上說:楊參謀,請用茶。
楊中宇:謝謝!
王月嫦微微一笑,便站在了蘭英的身旁。
王柏年問楊中宇:你是從武漢回來的?
楊中宇:我現在第七補給區(qū)司令部任周士冕司令辦公室的參謀。
王柏年:孫蔚如司令長官一直都很器重你,我以為你還在孫將軍那里呢。你在補給區(qū),我一點也不知道。我和你們司令部的副官處長張劍平很熟,常到他那里去。既然你也在那里,以后我就要常去看你了。
楊中宇:我在周司令的辦公室工作,那里的門衛(wèi)戒備森嚴。你到副官處時給我打個電話,我好接你。我在西安的熟人不多,以后還要請你多多關照。
王柏年:我們都是孫蔚如司令長官的部下,是一家人嘛。我現在家里賦閑,除了每月到軍官總隊領一次餉之外,便什么事也沒有了。以后你有什么事盡管說,我完全可以替你去辦。
楊中宇:我會常來的。我在補給區(qū)工作并不安全,雖然周司令很信任我,但有的人總對我有懷疑,所以我常常感到很壓抑。
王柏年:以后有什么事了你就到我這里來,我這里比較安全,也可以直接和孫蔚如司令長官通電話。
楊中宇:那就太好了,我一定會來的。
蘭英:你現在住在哪里?成家了嗎?
楊中宇:我住在司令部里。這幾年跑來跑去,還談不上成家。
蘭英:也好,以后沒事了就來和月嫦在一起玩玩。她上無兄下無妹,又和我們說不到一塊兒,也感到寂寞呢。
王月嫦看了看坐姿筆挺、年輕英俊的楊中宇,臉上泛起了羞澀的紅暈。
楊中宇站起來微笑著說:今晚上我還有些事情要辦,我得告辭了。
王柏年:再坐會兒吧。讓你伯母去給你弄點兒吃的再走。
楊中宇:不了。我今天只是來看看你,看看伯母和月嫦,今后,我還會來麻煩你們的。
蘭英:以后每逢禮拜天你就到我家里來,我給你做家鄉(xiāng)飯吃。
楊中宇:我會來的。
楊中宇出門。
王柏年、蘭英和王月嫦一直送到院門口。
9、夜幕已經降臨。在昏暗的路燈下,楊中宇向著東大街的方向走去。
10、夜晚。楊中宇來到東大街43號。
著是一幢破舊的樓房,門口掛著一個“長安照相館”的牌子。但照相館門前冷冷清清,門可羅雀。照相館的大門已經關閉,室內亮著昏黃的燈光。
11、楊中宇從遠處健步走來,一直走到“長安照相館”的門前。他向四周掃視了一眼,四周寂靜無聲,只有昏黃的燈光在孤零零的亮著。他又認真地看了看門牌號,方才用手指在門上輕輕地敲了三下。
室內傳出王子厚的聲音:誰呀?
楊中宇:這幾天天氣不好,能照相嗎?
王子厚在室內答道:在野外不能照,在室內能照。
門被打開,一縷光亮射了出來,也照亮了王子厚。王子厚四十歲左右,中等個子,穿著長衫。他見是一位年輕的國民黨軍官找他,愣了一下說:你是……?
楊中宇:我叫楊中宇,在西安綏靖公署補給區(qū)司令部工作。
王子厚悄悄地說:哦,你就是楊參謀,我聽蒙鼎鈞同志介紹過你。快請進屋。
楊中宇跨如室內,王子厚把頭從門口伸出四處張望了一下才把門關上。
12、王子厚的工作間布置得十分簡單,室內只面對面地擺著兩張雙人沙發(fā),在靠近窗戶的地方擺著一張條桌,條桌上擺滿了照片。
王子厚和楊中宇走進王子厚的工作間,在沙發(fā)里面對面地坐下。李素貞將兩杯蓋碗茶分別放在楊中宇和王子厚面前的茶幾上說:你們談吧,我出去望風。
李孝貞年約三十五歲左右的樣子,穿著素花旗袍,有著一張鵝蛋臉,顯得極其賢淑。
楊中宇看著李孝貞的背影對王子厚說:這就嫂子李孝貞同志吧?
王子厚:正是內人。蒙鼎鈞同志離開西安時,對我說有一個叫做楊中宇的國民黨參謀會來找我,想不到這么快你就來了。有什么重要情況嗎?
楊中宇:目前還沒有,我只是來和你見一面,熟悉一下你這里的情況。蒙鼎軍同志臨走是有過交代,叫我今后與其他同志聯系不上時可以直接找你。
王子厚:目前的局勢的確很緊張??!國民黨當局風聲鶴泣,四面楚歌,綏靖公署的軍官總隊和西安警備區(qū)司令部整天都在抓人,是共產黨的被抓了,不是共產黨的也被抓了,真是鬧得人心惶惶啊。不知道懷疑到你頭上沒有?
楊中宇:過去個別人有過懷疑,也曾經試探過我,不過目前還沒有這方面的跡象。周士冕對我很信任,給我配了兩把美制手槍,叫我對對我下手的人格殺勿論。
王子厚:這就好。不過,你可是戰(zhàn)斗在敵人的心臟里啊,你要緊緊地抓住周士冕這把保護傘才行。
13、在補給區(qū)司令部的小會議室里坐著二十余名校級以上軍官,周士冕、程開椿、狄醒宇、謝齊家都坐在主席臺上。
每個人都在搖著扇子,但每個人的臉上都在流著汗。
只有楊中宇沒有搖扇子,他平靜地坐在主席臺的一側,面前放著十六開紙的會議記錄本。
周士冕站起來,用威嚴的目光從每個人的臉上一一掃過,然后大聲說道:今天這個會是落實胡先生的指示,嚴查內奸!
會場上立即緊張起來,每個人都停止了搧風,臉上都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周士冕接著說:胡先生說綏靖公署和補給區(qū)司令部里有內奸,我也說綏靖公署和我們的補給區(qū)司令部里有內奸,如果沒有內奸的話,為什么我們的戰(zhàn)略部署剛一制定共產黨就知道了呢?
程開椿掃視了一眼楊中宇插話說:別看有的人穿的是國民黨的服裝,拿的是國民黨的俸祿,坐的是國民黨的重要崗位,可在暗地里卻在為共產黨辦事。就拿趙壽山來說吧,誰都知道他是國民黨的高級將領,可誰又知道他竟是一個親共分子呢?對這樣的人,只有嚴懲不待才能使人解氣!我們在座的人有沒有共產黨?我看是有的,只是隱藏得太深了,偽裝得太巧妙了,一時還不能使人發(fā)覺罷了。
14、傍晚。天色突變,烏云滾滾,狂風驟起,電閃雷鳴。
一道閃電、一個炸雷過去之后,大雨滂沱,傾盆如注。
街道路面全被雨水淹沒。密集的雨點子在水面上濺起無數白色的泡沫。
楊中宇穿著綠色軍用雨衣,高筒膠靴,踩著衣祿泥濘來到紅埠街54號門口。
一道閃電照亮了楊中宇。
大雨傾盆,嘩啦作響。
房檐上掛著水柱
雷聲轟轟隆隆地由遠而近滾過來。
楊中宇舉手敲門。
女傭人開門。
楊中宇閃身入內。
女傭人關門。
15、楊中宇走進中院。中院亮著路燈。
楊中宇借著天井中滿滿的積水沖刷凈膠靴上的泥巴,脫下雨衣,露出草綠色的軍襯衣,向西廂房走去。
16、西廂房內,老崔正坐在椅子上搧著扇子。柳雪婷也坐椅子上用手絹往臉上搧著風。
老崔問柳雪婷:這么大的雨,楊中宇會來嗎?
柳雪婷:你放心,會來的。
老崔:可千萬別出了什么叉子?。?br />
正在這時門被推開,楊中宇走進了室內。
柳雪婷看了楊中宇一眼,起身關上門說:好大的雨啊!
楊中宇同老崔和柳雪婷一一握手。
楊中宇把雨衣掛在門后衣架上之后轉過身面向老崔說:好久不見了,這些天你辛苦了。這么急地把我叫來,有什么事嗎?
老崔面露緊張之色,急切地說:我接到趙伯平書記的緊急通知,大意是,中央已經批準,就在這幾天,趙壽山將軍要在解放區(qū)向全國發(fā)表反蔣通電。此事,勢必涉及到你。趙伯平書記指示:組織上的原則第一是保存干部。你在補給區(qū)司令部的處境只有你自己明白,如果你覺得不安全,那么今晚即可離開西安。我大體上按照你的身材給你帶來了一套西北大學的校服,一個學生證章,還有200萬元錢。交通我已經給你安排妥當了。趙伯平書記強調,是走,還是堅持工作崗位,一切由你自己決定。
老崔說完,室內頓時像凝固了似的陷入了沉靜。
座鐘的“滴答”聲清晰可聞。
楊中宇面向門口坐著沉思。
柳雪婷神情凝重地注視著楊中宇的面孔。
老崔的眼珠在鏡片后面左右轉動,瞟視著楊中宇和柳雪婷的態(tài)度。
一串炸雷響過。
楊中宇面色嚴峻,目光看著前方說:我講兩點。第一,黨中央和毛主席還在陜北。前方將士還正在與胡宗南的部隊浴血奮戰(zhàn)。我在這里多留一天,至少可以使前方的戰(zhàn)士減少一些犧牲。一個人的犧牲,能換來許多人活著,能換來戰(zhàn)爭的勝利,縱死無憾。第二,我常常想起我們家鄉(xiāng)的一句土話,狼使桀(方言讀杰)。就是說,當你遇見狼時,如果你逃跑,狼一定會撲上來把你咬死;如果你面對狼,蹲在地上,然后突然站起向狼撲去,狼就會夾著尾巴逃跑。在這里,我感謝黨組織對我的真誠關懷,也感謝老崔同志為掩護我所做的苦心準備。但我卻不能走。調趙壽山將軍回邊區(qū)是去年8月黨中央早已決定的事,那時我還在武威。鼎鈞同志告訴我,趙壽山將軍今年3月已經進了解放區(qū)。趙壽山到了解放區(qū),國民黨的特務系統不可能不知道。而我卻仍然在補給區(qū)司令部擔任著機要工作。如果懷疑我,也許我早就被捕了。當然,退一萬步想,我們也不能排除敵人“放長線”、對我進行秘密監(jiān)視的可能。但如果是這種情況,那么我現在要走也是走不掉的。胡宗南的方針是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放走一個?,F在走,只能證明我是真正的共產黨“間諜”,無異于自投羅網而連累到你們。現在唯一的辦法是:泰然處之,靜觀其變,除此以外,別無他途。因此,我決定,明天照常上班。我在接受黨組織交給我的這項任務時,就已經清楚地認識到自己已經站在死地之上。我?guī)状谓o鼎鈞同志說過,沒有豁出去的精神,沒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準備,是什么事也干不成的。我的決心已定,請老崔把我的意見轉告給趙書記。至于雪婷同志走不走,由她自己決定。
柳雪婷深情地看著楊中宇,眼里閃著晶瑩的淚花:我父親是陜西最早的共產黨員之一,他是死在閻錫山的屠刀之下的。我對國民黨有著深仇大恨,我與國民黨的仇恨不共戴天。中宇不走,我也不走。我決心陪著中宇,生死與共。
柳雪婷的淚水奪眶而出。
老崔激動地站起來,一把握住楊中宇的手說:中宇、雪婷,我真沒想到你們竟有如此巨大的獻身精神!是不是再考慮一下?
楊中宇堅定地說:就這么定了,沒有什么再考慮的了,請你馬上上報吧!
老崔:那好吧!我就按照你們的意見上報。最近,我們就不要見面了,有什么情況就讓雪婷轉達吧!
楊中宇點點頭。
老崔拿起禮帽戴在頭上,打開屋門,快速離去。
門外傳來一陣嘩嘩啦啦的雨聲。
柳雪婷走進里屋,坐在床邊上低頭抽泣起來。
楊中宇也走進里屋,在柳雪婷的對面坐下,愛憐地看著柳雪婷。
柳雪婷抬起頭,憂傷地說:我反復地想了一下,你還是走吧中宇,留在西安的確是太危險了。我已經有過切膚之痛,再也經受不起這樣的打擊了!
17、西安市的大街上,一輛輛警車鳴叫橫沖直撞,給西安這個黑夜中的古都增添了許多陰森恐怖的氣氛。
18、在紅埠街54號的西廂房里,楊中宇站起來,凝重而從容地說:雪姐,我們確實面臨著巨大的危險。可是,周副主席交給我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我怎么能放棄戰(zhàn)斗、一走了之呢?黨中央、毛主席和在陜北前線戰(zhàn)斗的將士不是更危險嗎?在這個緊要關頭,個人的安危算得了什么呢?趙壽山將軍發(fā)表反蔣通電后,西安的恐怖氣氛可能會更濃烈,但我相信“狹路相逢勇者勝”!只要我們沉著冷靜地對付,我相信,我們一定是能夠闖過這一關的!
柳雪婷找出一方絲絹擦了擦眼睛,似有所悟地說:那好吧,這屋子里的空氣太沉悶了,我來給你放一首你最喜歡的《一路平安》聽聽。
柳雪婷站起來打開留聲機和風扇,幽美、舒展的旋律和習習涼風頓時使室內的氣氛變得寧靜而又溫馨。
楊中宇:最近一段時間,我要多住在司令部,少回蓮壽坊了。你仍然可以照常地到蓮壽坊去。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會叫杏蕊或者史成民打電話給你的。
柳雪婷:我明白。你在司令部住,一定要更加小心。
楊中宇:我知道。
柳雪婷:我去弄兩晚夜宵來。
楊中宇:不必了吧?
柳雪婷關心地說:都夜深了,你一定餓了。
柳雪婷走出門去。
楊中宇調試著留聲機。柳雪婷端著兩盤點心進來。
柳雪婷對楊中宇說:這是我走的雞蛋炒饅頭花,你嘗嘗吧。
楊中宇接過一盤點心說:謝謝雪姐!
柳雪婷:謝我什么呀,你這么出生入死地為黨工作,全國人民都得感謝你呢。
楊中宇一邊吃著雞蛋炒饅頭花一邊說:你言重了。我是共產黨員,我已經在黨旗下宣過誓,我要為共產主義事業(yè)奮斗終身。
柳雪婷:我們都要為共產主義事業(yè)奮斗終身!不過,你在補給區(qū)司令部里工作的確是太危險了,可千萬要處處留神啊!
楊中宇:放心吧,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