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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驚惶失措(1—5) 節(jié)

作品名稱:菩提島之戀      作者:石佛      發(fā)布時間:2014-09-12 19:17:26      字?jǐn)?shù):7233

  1
  菩提島的大街小巷一時充滿了報童的叫賣聲,他們懷里抱著報紙,一只手搖晃著,追蹤著匆忙走路的游客。人妖們不斷喊著林教授的名字。馬克西姆酒店的寬敞大廳里,擠滿了手持照相機和采訪本的記者們,他們堵住了副總經(jīng)理辦公室的門口。
  他們問一下副總經(jīng)理,是不是像報紙上說的那樣,住在貴店的林教授不知去向?侯以龍接到副總經(jīng)理的電話,他說你不要出去,萬一他們擠進來,你就說我出國談生意去了。記住,千萬別慌忙。
  馬克西姆酒店的房客們并沒有像人們所擔(dān)心的那樣紛紛離去。人們也充滿了好奇,總服務(wù)臺接到的倒是一大批訂房的電話。要求訂房的人,有許多都是正在泰國旅游的美國人和日本人還有中國人。可能聽說了這里出了新聞,所以前來感受一番,好為日后飯后茶余留下一些可供他人享受的笑料。
  藍云夢望著窗外,她多么希望曹為東盡快出現(xiàn)呀。想到他是個國際刑警,她的心里稍稍感覺寬慰了一些。盡管他做了許多努力,他已全力以赴地做了努力,想解開林教授失蹤之謎,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F(xiàn)在她已完全明白,這一切都不是某種疏忽造成的,而是林教授已被卷入了一樁神秘的事件,至于其內(nèi)幕究竟如何,目前尚無法猜測。也許曹為東在電話里幫她分析的有道理,他作為國際刑警也會趕來幫助她。他正追究一樁走私案,販賣分子已在緬甸消失,有一個泰國人已被抓獲,正在審理之中。也許與林教授的失蹤有關(guān)。
  藍云夢現(xiàn)在不再為自己的處境擔(dān)憂,她能夠冷靜地思考問題了。她越想越覺得自己來菩提島這件事一定與發(fā)生在林鶴鳴身上的蹊蹺事件有著某種密切的聯(lián)系。
  林教授住的就是這家飯店的4—404號房間,藍云夢想。就像每次外出一樣,這次來菩提島時,林教授也帶上了他的信件夾。從夾在里面的信件中一定可以看出,他來菩提島是想與誰會面。在他離開珠海前的最后幾天里,所有信件都是他自己拆的,也是他親自用袖珍打字機打印回信的。但辦公室里并沒有見到過他這些信的打印副本。這些副本只能在他隨身帶來的信件夾里。對呀,就從這里著手,一定能發(fā)現(xiàn)有關(guān)這個不解之謎的線索!
  藍云夢的腦子里突然產(chǎn)生了這個想法,又頗費周折地漸漸形成了一個完整的行動計劃。一興奮,她離開房間,來到了四樓,走出電梯后,站在長長的走廊里沒動。她想觀察一下是不是有客房清潔工或樓層服務(wù)員出現(xiàn)。但走廊里沒人,只有服務(wù)員的工作室里傳來了輕松的肯?德金吹奏的《回家》薩克斯樂曲。
  藍云夢又往左右兩側(cè)觀察了一下,然后就躡手躡腳地穿過走廊,迅速跑到門前,又回頭看了看,按下門把試試門是否鎖著。門被輕輕地推開了。她迅速溜進了房間。
  定眼一看,房間里還像鐘離克昨夜進來時一樣暗淡無光。厚實的遮光窗簾仍沒有拉開,床上的被子掀開了,睡衣折好著放在床單上,像是在等主人就寢。
  藍云夢迅速掃視了一遍房間。她跑進套間里的小客廳,看看寫字臺上空無一物,就拉開了抽屜,檢查了一下放在里面的紙。她又查看了所有的衣櫥,解開皮帶打開箱子,在衣服中亂翻。但她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文件,也沒有找到那個信件夾。她失望地坐到了寫字臺前的椅子上。一時心里挺緊張。
  這時,她的目光落到了廢紙簍上。她把它拿上寫字臺,也和鐘離克一樣開始查看里面的廢紙。她終于發(fā)現(xiàn)了那只唯一從菩提島寄出的信封。
  侯以龍,馬克西姆別墅,菩提島。她看清了上面寫著的人名和地址。這是個陌生的名字,她從未聽見過、看到過,林教授也從來沒有提起過。這是不是一個線索?
  藍云夢把信封放進自己的衣袋,把別的廢紙又扔回廢紙簍里,把簍子又放回原處,就站起身來。神不知鬼不覺地悄悄離開了套間,立即乘電梯到了大廳。大廳里的服務(wù)臺旁,掛著一張菩提島的大地圖,圖下按字母順序排列路名索引,也標(biāo)出了這幢別墅的位置。她在索引里尋找馬克西姆別墅。她想弄清楚,這個別墅是不是有地下室。
  
  2
  藍云夢的手指順著地名欄里的字母移動著。她說,“找到了。馬克西姆別墅。他是侯以龍的個人私宅,一個十分豪華的別墅?!?br />   她的手指突然顫科了起來。報上的文章里提到過這片神秘的莊園。林鶴鳴最后被人看見時,是在他乘的摩托艇飛離菩提島碼頭的地方。五年前,鐘離克的妻子羅素虹也是從這兒坐摩托艇失蹤的。難道是一種巧合嗎?
  藍云夢感到身子一陣發(fā)軟。她不得不扶住墻,才沒使自己癱坐下去,“侯以龍。這個侯以龍是什么人?他不僅僅是馬克西姆的總經(jīng)理吧?或者說他是一個陰謀家?他臉上寫著太復(fù)雜的神情。讓人見了他,尤其是他的笑聲讓人心里不舒服。
  就在這個時候,菩提島警方派出的三名刑警走進了馬克西姆大酒店,在副經(jīng)理愛麗亞的陪同下,去了4—404號林教授住的套間。
  他們開始對房間進行全面的檢查,但是他們來遲了一步。并沒有找到什么,所以任何收獲也沒有。
  藍云夢已離開了酒店,她的腦子里產(chǎn)生了許多魔幻意識,她以為出來轉(zhuǎn)轉(zhuǎn)說不定就能碰上林教授,她自嘲地笑了笑,覺得自己一直很天真。站在馬克西姆大酒店的臺階上,她四處環(huán)顧了一番,然后走下臺階,腳步沉重地來到了菩提島的碼頭上。她沿著沙灘,走到了碼頭??康哪緳跅U上,眺望著觀賞著周圍的景色。菩提島的風(fēng)光真是美不勝收啊,難怪世界各地的游客紛至沓來,她由衷地贊嘆著。
  海濱上走來了兩個年輕的巡警。她看見他們正在注視著海濱廣場上紛亂的商販與游客,心里頗感幾分安慰。
  菩提島海濱,馬克西姆大酒店與侯以龍的別墅,鑲嵌在藍色的海洋上,她暗暗想。這亂轟轟的地方,我該怎么尋找林鶴教授呢?她朝警察走去,朝他們點點頭。
  “哈嘍,您好,請問……”她用英語打著招呼,然后說漢語,“先生會漢語嗎?我想知道我該怎么辦?”
  警察微笑著,“小姐,你有什么難處?需要我們幫忙嗎?”
  “我想問問彼彼姐妹島怎么走?”
  “噢,坐游艇或摩托艇?!眱蓚€警察點頭笑了。他們相互說了幾句話后,就對藍云夢說,“噢,請稍等一下,小姐。”
  一名警察回身招手,叫來了一只摩托艇。藍云夢本來并不想乘摩托艇,但面對熱心的警察,加上語言交流那么別扭,她不便推辭。她勇敢地接受了他們的幫助,微笑著朝他們望著,讓他們扶了一把登上了摩托艇。警察送她上去,等她坐好后,還對船工禮貌地關(guān)照了幾句話。
  船工連聲答應(yīng)著,說了一些泰語,只有他們知道是什么意思,然后朝藍云夢笑了笑。藍云夢覺得他們可能在議論馬克西姆大酒店出了新聞的事兒。
  船工說著就走進了駕駛室,發(fā)動了船,一加油門船就箭似的離了岸。淺水中泛起了銀色浪花。晴空萬里,沒有一絲云彩,也沒有一絲風(fēng)。海水碧藍,十分平靜。天水一色,一直通向水天相接的地方。遠處的姐妹島蒙蒙朧朧的只是一些輪廓,就在這平靜的幾乎像沉睡的海面上,許多的掛帆的船只能隨波漂流著。
  “哦,太美了。人間一切煩惱都會甩在腦后的?!彼{云夢驚叫著。
  此時此刻,藍云夢如醉如癡地眺望著,她忽然想起了鐘離克,不,應(yīng)該說是鐘離克的妻子羅素虹,她該是一個多么幸福的人兒,與丈夫來到異國海濱度假,可是……
  藍云夢不敢設(shè)想了。她突然感覺有點兒害怕,她想起了報上所刊載的有關(guān)羅素虹的事。她急得用雙手比劃著直叫,“不,不去彼彼姐妹島了。我要去那邊的懸崖下看看?我要去菩提島城里……”
  “藍小姐,你沒事吧?是不是想去菩提島?”船工驚慌地問,露出了潔白的牙齒,“你是說回去,或去菩提島上觀光?”
  “嗯,我改變了主意?!?br />   “那好,我是主隨客便?!贝o奈只好拐彎。
  藍云夢付了船費就上了岸,她還沒有很好地逛一逛菩提島,她發(fā)現(xiàn)一個街角上有一家廣東人開的咖啡店,向秀中咖啡屋。心想就去那里!
  
  3
  藍云夢不想再向泰國人打聽,有的人并不能準(zhǔn)確地領(lǐng)會她的意思。她連忙用手指那家咖啡店,又伸開雙手朝那街角比劃著,還做了個喝咖啡的姿勢。陌生人終于明白了。他笑著點點頭。街上的幾個少年呼叫著奔過來奔過去的,他們在踢足球。歡樂的永遠是孩子們。
  一群乞丐圍了上來,嬉皮笑臉地瞅著,然后伸出手,藍云夢趕緊掏錢,見推不掉他們,把身上的幾個零錢一撒,小乞丐們就開始了你爭我搶。她趁機溜了。
  藍云夢擠在人群中,穿過漁民正在大聲叫賣的菜攤、魚攤,走進了咖啡屋。
  咖啡屋里面的店堂不小,涼涼的,擺著不少圓臺和藤椅,但沒有客人。再往里,就是玻璃柜臺了。柜臺里放著一臺亮閃閃的鍍鉻煮咖啡機。咖啡機前的椅子上,仰靠著一個胖胖的男人,正在打哈欠。他腰里系著一條白圍裙,腋下夾著一塊雪白的毛巾。他用審視的目光望著藍云夢,似乎正感到奇怪,怎么除了菜市場上男男女女的小販們之外,會有別的人走進他的店里來,直到藍云夢坐下后,他才走了過來,輕輕咳嗽一聲,沒有立即說話。他在想這位客人是中國人。藍云夢先開了口,讓他擺脫了窘境。
  “你是中國人?”她睜著驚喜地眼睛問。
  “沒錯,中國人。”他的態(tài)度隨和了些,用手里的毛巾拂了拂桌子,“小姐請?!?br />   “你是?”
  “我開的咖啡屋。我姓向?!?br />   “噢,向先生。好極了,我回頭可以同你說話了。我先要一杯咖啡、一小塊水果蛋糕,還想向你打聽點事兒?”
  “請便。向先生大概是廣東人,說話雖不說泰語,可面貌像南方人?”
  “哦,小姐有眼力。說吧,什么事呀?”
  “認識不認識一位叫林教授的人?”
  “不認識這個人。一般來了客人我不好問人家是那里人吧?”
  “我是說在報紙上你也許看到過?”
  “哦,我一般不看報紙。”
  “噢,是這樣。”藍云夢失望了。她本以為,在菩提島的每一個人當(dāng)中都會談?wù)摿纸淌冢绕涫撬兄v漢語的中國人當(dāng)中,他們都會關(guān)心這事的。現(xiàn)在,她這幼稚可笑的希望破滅了。林教授肯定與住在這個島上的某位先生有過業(yè)務(wù)聯(lián)系。他是喜歡喝咖啡的。
  “你來了好幾天了,沒去彼彼姐妹島?那兒風(fēng)光美極了?!?br />   “沒有?!?br />   “真遺憾。你應(yīng)該去,那里面都是熱帶叢林,接近大自然嘛?”
  “沒時間呀?”
  “你不去那才會遺憾終身的?那是泰國富有盛名的島嶼。”
  向先生遇到了他最愛談的話題。這些年來,他對菩提島舊城產(chǎn)生了一種完全屬于個人之見的厭煩。舊城里,老房子的地基下散發(fā)出臭氣,但人們還要保存它們,盡管外來的觀光客中沒有哪個會深入到這些所謂的古跡中去游覽,只會去觀賞教堂、寺院、人妖演出的劇院,海濱廣場什么的。菩提島藍色的海洋風(fēng)光,而決不會走進那些臭烘烘的小街小巷。我以為你是富翁的女兒,有資格游覽世界各地。
  “哦,那你現(xiàn)在看出來了吧?”
  “說不好。”
  “告訴你吧,我這是第一次來菩提島?!?br />   他鄉(xiāng)遇故知,人生一大幸事。
  藍云夢沒有告訴他自己是干什么來的,他也沒有再問。藍云夢察看著什么。左右打量著。
  向秀中一談到菩提島這個話題就來了氣,“這么美麗的地方,總有一天會被太多的人破壞了,這兒的海洋、海灘、珊瑚島、懸崖峭壁,熱帶叢林那是天下少有的美麗,可是賓館、酒店、大大小小的攤販,看日落的人,做生意的人五行八作,各種廢物到處都是,山南海北的人來來往往,那可真無法形容了?!彼秸f越激動起來。
  “作為生意人,你應(yīng)該希望人多呀。”
  “哼,不能眼珠子光盯著賺錢,等我們有一天想擴大自己的住房時,你看吧,沒地皮了。菩提島不僅人滿為患。沒有地方再造房子了。再造房子當(dāng)局也不批了,多讓人掃興。菩提島到處是旅游設(shè)施,現(xiàn)在有點兒超負荷了。他停下來喘了口氣,望著藍云夢,“去姐妹島有什么事嗎?”
  
  4
  “聽說侯以龍先生要在彼彼姐妹島建賓館?!?br />   “那個房地產(chǎn)開發(fā)商?你想同他做生意,你有多少錢也擋不住他騙你。哎,怪了,人還是出了名好,我來到泰國二十年了,幾乎除了喝咖啡的沒人找過我。昨天就有一個男人向我打聽侯先生。侯先生是中國人的驕傲呀?!?br />   “男人,什么樣子的男人?”
  “個子挺高,濃眉大眼的,我看不像生意人,倒像國內(nèi)公安?!?br />   “這話從何說起?”
  “他的眼睛與別人的眼睛給我的感覺不一樣?就像個十分傲慢的漂亮婦人那樣,總是冷冷地盯著你?跟你打聽事兒時,好像也懷疑你的真誠?”
  “你感覺他跟正常人不一樣嗎?”
  “他說與侯子做過生意,卻又盯著我,好像我是逃犯似的?!?br />   “你反感他?”
  “反感倒不反感,我覺得他不是生意人,他說找侯經(jīng)理談生意是假,找毛病是真。說不定侯子該倒霉了?!?br />   “怎么這么說呢?”
  “侯子氣數(shù)該盡了。多行不義必自斃。他不光做正當(dāng)生意。做正當(dāng)生意發(fā)不了那么大的財?不過這都是傳聞,誰發(fā)了大財都讓人嫉妒、眼紅,這也是人之常情?!?br />   “他來這兒了?”藍云夢想,是不是曹為東大哥,他說來呀?為什么來了不通知我呢?他在搞什么秘密活動呀?莫非與林教授的失蹤有關(guān),也許國內(nèi)的人們已經(jīng)鬧翻江了,林教授可是了不起的科學(xué)家呀。一定會引起人們的擔(dān)憂。
  “妹子,咖啡涼了?”
  “哦,謝謝?!?br />   藍云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臉紅了,但她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她的思想開了小差,她以為有希望了,她明白了,向先生也認識這個侯以龍。
  “你也想搞房地產(chǎn),在菩提島買塊地皮?”
  “不,我不想買什么。”她連忙說,“我甚至不知道侯以龍是干什么的,只是剛聽說有這么一個人。但我的領(lǐng)導(dǎo),也就是林教授,可能與他認識。我發(fā)現(xiàn)他收到過侯以龍的一封信。林教授來到了菩提島,而林教授突然失蹤了。所有的報紙都刊登了這件事。也許侯以龍先生知道他去了哪里?所以,我想找找他?!?br />   “噢,是這樣。”向秀中在藍云夢對面的一張椅子上坐下,椅子被他胖胖的身子壓得吱吱直響?!昂钭邮莻€令人討厭的魔鬼,他來過店里幾次,來了幾次就抱怨了幾次。說我的咖啡不好。在一個美國人面前說這咖啡像鳥糞?!?br />   “他是成心逗人家開心吧?”
  “都是中國人,出了國好有個照應(yīng)。他不,他以為他財大氣粗,不把我們這些小本生意人放在眼里。我當(dāng)時就說,侯先生,你牛什么牛?我是憑勞動吃飯的。你是靠欺騙起家?!?br />   “你猜他怎么說?”
  “他說什么?”
  “他說,你憑勞動吃飯就英雄呀!告訴你,我是憑智慧吃飯的人物,別說你,你再在泰國奮斗兩輩子也趕不上我。”
  “你怎么回答他?”藍云夢只能笑笑,雖說心里有點兒急。
  “我一句話也沒說。我能說什么呢,這個家伙我們?nèi)遣黄鹚?。他喝完咖啡就走了,后來再也沒來過。不知你想打聽什么,可我就知道這些。對不起呀。”
  “沒關(guān)系,謝謝你的咖啡,我該走了?!闭f完藍云夢想掏錢。
  “妹子,你這不是打我的臉嗎?咱們是親人哪。我不能要你的錢。說啥我也不能要錢。你走你的,有空來坐坐,我也想家呀?!?br />   藍云夢離開了向秀中的咖啡屋。店主是同胞,送她到河邊,為她叫了一艘船,還扶她上了船。臨別時他仍然說,“有空來坐坐。再見……”
  “去菩提河?!彼{云夢對船工說。然后她就坐在了長條椅子上。她了解到了什么呢?侯以龍是個令海外華僑討厭的家伙,至少在向秀中的眼里是這樣。再就是,他是個房地產(chǎn)開發(fā)商。但這就令人費解了,林教授同他的房地產(chǎn)有什么關(guān)系?莫非侯以龍兼職別的什么生意?
  船漸漸駛近菩提河岸。往里看,整條河像是一個深不可測的峽谷。河面上吹來一陣帶有海腥味兒的咸風(fēng)。
  “就是這條河。”船工說。但劃槳的速度慢了下來。
  
  5
  藍云夢點點頭。船駛進了黑洞洞的小河流。河岸上連綿不斷的全是石砌的高墻,只在兩側(cè)的高墻之間露出了一線藍天。過了一處彎曲的河段之后,河面才稍稍寬闊了一些,有一段大理石的臺階伸在黑乎乎的河水中。臺階上坐著兩個人妖,其中兩人正面對面拉著小提琴。
  “請問,馬克西姆別墅在哪?”藍云夢小聲問,仿佛怕被別人聽見似的。
  “繞過去就是他的別墅。”船工詫異地點點頭。船兒慢慢地從臺階前面駛過,人妖還在演奏她們的小提琴。
  在這條陰森森的小河里,他們難得見到人。而且還有人妖,她們不去為顧客演出,在這兒沖著大海、沖著一條臭河演奏什么呀。藍云夢覺得奇怪。
  “船家,為什么這個別墅與馬克西姆酒店同名?”藍云夢輕輕問那個船工,船工倒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地方原是個舊城堡,侯以龍把它買了下來,緊挨著它蓋起了酒店,別看外表破,里面卻是富麗堂皇。侯先生可是當(dāng)?shù)財?shù)一數(shù)二的大富豪呀?!?br />   “你進去過嗎?”
  “不,我也是聽說?!?br />   藍云夢舉目觀望著這幢古老的樓宇外貌,高高的墻面上霉跡斑斑,也許是多年失修的原因吧,但氣勢依然露出了昔日的風(fēng)采。船頭下的龍骨輕輕壓到了沒在水里的臺階,船停了。藍云夢不由得一激愣。這就是他的別墅了。
  藍云夢正遲疑,三個人妖卻走近了她,“小姐,看我們的演出嗎?”
  “看你們的演出?怎么收費?”藍云夢笑著說。
  “不收費的,是鐘離克先生支持我們的。我們正為他盯著侯子哪。”他們其中一個高個子人妖攔住了她的話,“誰付費我們?yōu)檎l演出。至于觀眾是自由的?!?br />   “哦。侯子?誰是侯子?”藍云夢明知故問。不過她心中涌出一股暖流,“啊,鐘離克并沒有忘記我,他還在為林教授,或者說為了他心愛的妻子頑強地尋找著兇手。多么可愛的人呀。”
  猴子就是侯以龍,當(dāng)他坐在他的地下室里。同林鶴鳴所做的最后一次談話已向他表明,他把自己的推斷估計的過高了,他相信自己能夠成功,并且在這條路上一直走下去,然而,那是一條黑暗的道路。林教授既不為恐嚇也不為金錢所動,無論你威脅也好、利誘也罷,無論你以死相逼或以痛苦喪生加以恐嚇,他就是不肯交出他的發(fā)明。這是個特別有骨氣的科學(xué)家。盡管侯以龍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不愛錢的人,然而在林鶴鳴面前,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失敗了。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侯以龍對此無法理解,但由此也認識到自己已經(jīng)徹底失敗。他已束手無策了。他在捶打自己認為聰明的腦袋。
  現(xiàn)在他還擔(dān)心警方,他相信警察會來。他也估計警察會來找他,這是毋庸置疑的。警察局的局長看到報紙后,是不會讓自己的部下對已見諸報的這樣一件特大新聞一笑了之的。而且他們這次來檢查,肯定不會再像上次那樣敷衍了事了,而是將會深入細致、完全徹底地進行。不過,萬一他們發(fā)現(xiàn)了地下室墻壁上的暗門那可就糟了,不,還可以按下地下室門上的把手開關(guān),讓一切都在爆炸聲中煙消云散。這將是最后的結(jié)局。侯以龍不敢再想下去,因為到那時,他自己也將同歸于盡。內(nèi)心的絕望使他痛苦萬分,他絞盡腦汁想尋求一條萬全之策,想讓林教授不再堅持他的信念。
  然而,警察遲遲沒有出現(xiàn)。他們還需要時間。侯以龍把頭埋在胸前,有一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意思。他繼續(xù)等著。他已走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但心里依舊渴望甚至幻想柳暗花明。其實,無論對于他還是對于林教授,他都已是盲人騎瞎馬了。他只是希望別再發(fā)生五年前那樣的錯誤,別再讓皮特?杰費森、馬路遠的尸體又浮出水面。羅素虹的尸體被人從森林里發(fā)現(xiàn)。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個危險了,那么剩下顏教授。他是惟一的一個活口。是的,他會是侯氏集團想收購林教授的發(fā)明的見證人。怎么辦?必須盡快除掉他,以防后患。侯以龍惡狠狠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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