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神火領(lǐng)地

　　上
　　一場大戰(zhàn)之后，偽黎第一戰(zhàn)將色目孤零零地站在戰(zhàn)場中央，環(huán)視著周圍血肉模糊一片狼藉的族人尸體，原本彪悍犀利的眼神漸漸黯淡，代之而起的是滿臉的茫然和無奈。他那高大的身軀逐漸萎縮，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恢復了剛剛出現(xiàn)時的樣子，雖然仍舊比太子等人那種一般人族的身體高大了許多，但威猛之氣早已消失不見，腰背佝僂，不再挺拔，配上那雙茫然無措的眼神，顯見得心中的信心已經(jīng)動搖，對于眼前的一切既不敢相信又不能不信。
　　太子站在龍馬那寬闊的脊背上，臨風而立，手中的長劍劍尖指地，一滴滴鮮血猶自緩緩滴落，在腳下的草葉上發(fā)出一聲聲撲簌簌的輕響。那聲音雖然輕微得幾不可聞，但落在太子耳中卻是如同一聲聲驚雷，心神震動。胸臆之中那股沛然的殺意漸漸散去，絲絲悲憫如蟲蟻般不停地啃噬著身上每一根神經(jīng)。而一邊的月殤和楓依雖然臉上一片冷漠，但俏目之中卻也悄然閃爍著點點的不忍。銀彪和小白也已經(jīng)散去了周身的煞氣，懶散地趴在地上，不停地輕聲低吼鳴叫。只有玄天龍馬因為血液中那種根深蒂固的誅魔祛邪的天性使然，仍是不住地踢踏著四足，雙眼緊盯著早已失去斗志的色目蠢蠢欲動，似乎隨時便要發(fā)動攻擊。太子心中不忍，俯下身輕輕地在它的頭上撫摸幾下，龍馬會意，這才漸漸地安靜下來。
　　太子輕輕將劍刃上的血跡擦凈，看著對面垂頭喪氣的色目說道：“今日之事，非是我等殘忍嗜殺，實在是因為你們太過咄咄逼人，我們這才無奈反擊。如今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多做辯解，只希望你回去之后，把此事的前因后果如實稟報給鬼目族長知道。至于他作何決斷，也只好由他了。我們尚有要是在身，不能在此久留，這就告辭了！”
　　只見色目那茫然的眼神里突然多了一絲血光，瞪視著太子用一種毫無感情的低沉聲音說道：“照月東罡，今天你們先是以卑鄙手段害死我族守護大神，又伙同這三個畜生屠戮我數(shù)百族人，不管你殺不殺我，我色目都絕對不會領(lǐng)情，我偽黎一族和你們?nèi)俗逯g的深仇也已經(jīng)結(jié)下了。從今往后，我偽黎一族定當追隨神木王大王，和你們?nèi)俗鍎莶粌闪?！?br /> 　　說完也不再理會族人那狼藉遍地的尸體，神情決絕地把手中的巨斧往地上一擲，回頭便要離去。
　　太子無語，低頭嘆息。
　　眼看著色目那孤獨的身影就要沒入密林，正低頭沉吟的太子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弓弦響，跟著便是一聲痛楚的悶哼。急抬頭看時，卻見已經(jīng)走到林地邊緣的色目正手捂胸口，神情痛苦地艱難轉(zhuǎn)身，用手指著太子說道：“你們?nèi)俗濉斦媸恰斦媸恰氨蔁o恥！”
　　話音未落，高大的身軀已經(jīng)委頓倒地，抽搐幾下，不一會便一動不動地躺在草地之上，一命歸西了。一枝犀利的羽箭就插在色目尸體正前方的一株大樹樹干之上，箭羽上血跡宛然，猶自微微顫抖。太子回頭看時，只見月殤正面無表情地收起長弓，俏目之中一片漠然。
　　太子心中既是不解又是憤怒，滿面通紅地指著月殤道：“月殤，你……”
　　卻見月殤平靜地說道：“太子殿下，大敵當前，豈可有婦人之仁？月殤雖是女流，卻也知道放虎歸山，自貽其禍的道理?，F(xiàn)在咱們還未找到神火族駐地，而偽黎領(lǐng)地極為寬廣，咱們又剛剛與其結(jié)下深仇，若是就這么放他回去，一旦偽黎全族糾結(jié)攔阻，咱們前行之路勢必會變得步履維艱。雖說咱們不怕，但一旦時間耽擱得久了，被九黎族人占得先機，豈不誤了大事？所以月殤這才貿(mào)然出手，卻并不是有什么貪殺之意。”
　　楓依在一邊也不住地點頭稱是，就連龍馬和銀彪、小白也連連點頭。太子一時語塞，雖然心里明白月殤說得有理，但對于眼前這位女子冷靜得有些殘酷的性情卻是有了一絲芥蒂。
　　太子強忍著心中的不快，招呼二女和三頭神獸一起動手，迅速地將戰(zhàn)場上的殘骸清理干凈，再也無心停留，當即啟程，向著大山深處繼續(xù)進發(fā)。等大致辨明了方向之后，三人各自騎上坐騎，騰空而起，瞬間消失在茫茫的瘴霧之中。
　　就在三人離去之后不久，林地之中突然騰起一陣青色的煙霧，一個頭生雙角身材和色目差不多的偽黎族人手持一條蛇形的權(quán)杖出現(xiàn)在沼澤邊緣。只見他隨手取出一只青色的葫蘆，口朝下打開蓋子，嘴里吟出一陣怪異的音符。草地上殘留的血污之中隨即飄起一縷縷黑色的輕煙，帶著一陣陣若有若無的呻吟之聲鉆了進去。那人將葫蘆蓋好，環(huán)視四周許久，眼角突然流出幾滴渾濁的淚珠。只見他抬頭仰望著太子離去的方向喃喃低語，眼底流露出一抹刻骨的仇恨和犀利的殺意……
　　太子等人在空中向南繼續(xù)飛行了許久，從空中向下望去，但見飄飄蕩蕩的白色瘴氣漸漸稀薄，其中漸趨清晰的植被也逐漸從濃密變得稀疏起來，而且樹木的顏色也從那種欲滴的蒼翠變得略顯枯黃，斑駁的紅色砂土時隱時現(xiàn)，絲絲熱氣從下方隱隱傳來，氣溫愈發(fā)炎熱。太子三人見狀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的目的地神火族到了。不等太子發(fā)話，感應靈敏的三頭神獸已經(jīng)在龍馬的帶領(lǐng)之下相繼向地上落去。
　　一帶稀疏低矮的灌木叢在紅色的巖石砂土之中綿延開去，原本濃重的瘴霧已經(jīng)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不時隨風飄揚的紅色塵土。這片貧瘠的土地一望無際，其中不論是山川、河流、還是植物，都無一例外地隱隱透露著火紅的顏色，人行其中，每一步落下都會感受到一股清晰的炙熱傳來。微風拂面而來，空氣中夾雜著一股濃重的硫磺氣息，太子等人越往南走，這種氣息就越來越是濃烈。
　　空曠的山野中干旱之極，隨著三人往南行進的路程越來越遠，視野中的植被已是越發(fā)稀少低矮，極目望去，但見四野茫茫，赤地千里，綿延不絕，渺無人煙。三人三獸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行進了許久，始終見不到有神火族人出現(xiàn)。
　　太子等人行進到此處，地面上的瘴氣已經(jīng)不見分毫，只是在離地四五丈之處，猶有一層稀薄的白色氣體若隱若現(xiàn)，將大地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由于四周只有一些稀疏低矮的灌木，并無密林遮蔭，加上地上滿是紅色的巖石沙礫，時近正午之時，整個神火族領(lǐng)地上一片滾燙，熱氣炙人。人行其中，如入火爐，渾身的汗水剛剛流出，便已經(jīng)被蒸發(fā)一空，變成一層白色的鹽堿貼在皮膚之上，緊巴巴地難受之極。好在三人三獸俱是身負異能，太子功法混元，此時已經(jīng)能夠在體內(nèi)轉(zhuǎn)化真元，化陽為陰，體自生涼，以此稍解燥渴；而小白、龍馬、銀彪、月殤、楓依無一不是功法至陰，至此至陽之地雖然十分不適，但終究是陰陽相克亦能相生，倒也還能支持得住。直到此時太子等人方才明白，為什么這神火一族幽居南疆這種被偽黎、荊蠻等蠻族四下夾侍的險惡環(huán)境之中，仍然能夠有驚無險，處之泰然地保持著數(shù)千年的安寧，原來他們除去有與生俱來的控火異能所倚仗之外，這蠻古洪荒的殘酷環(huán)境更是為其提供了一道堅不可摧的天然屏障。如果是普通人敢于貿(mào)然進入這片領(lǐng)地，只怕在未曾見到神火族人之前，就已經(jīng)被難耐的酷熱和干旱奪去了性命，更遑論對他們的族人造成什么威脅了。
　　一行人沿著灌木叢中的一條依稀可辨的小路一路往南，一直走到日落時分，這才在遠處看到了一帶綠意盎然的山崗。雖說山上依然是草木稀疏，與偽黎族駐地那處處綠樹參天，遮天蔽日的景象根本不能相比，但對于在不啻于茫?；哪幕臎鲈吧闲量嘈羞M了一天的太子等人來說，那遠處的一帶綠茵已經(jīng)堪比人間仙境。因為此時的綠色，那就預示著前方有清清的泉水、濃郁的綠蔭、涼爽的微風亦或是熱情如火的當?shù)鼐用瘛?br /> 　　太子回頭望望身后兩位已是滿面風塵之色的紅粉知己，三個人俱是一臉如釋重負的神氣，面露喜色，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只有龍馬等三只神獸并未顯露出興奮的樣子，三對依舊清亮有神的眼睛里閃爍著一絲絲警惕的神色，一邊走一邊左顧右盼，顯得若有所待。
　　眼看著前方那片綠洲已經(jīng)近在眼前，一股清涼的微風拂面而來，令人心神為之一爽。只可惜這種欣喜并未維持多久，就在太子等等三人心神稍微放松之際，突然有一股濃烈的敵意隨著迎面而來的清涼氣息撲面而來。三人微微一怔，卻見前方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
　　只見前方大路上的紅色土壤突然緩緩隆起，一道矮矮的土丘已經(jīng)在轉(zhuǎn)眼間橫亙在了三人前方。跟著那些紅色的砂土如水一般緩緩流淌而下，十幾名相貌怪異的神火族人出現(xiàn)在眼前。這些人個個一身黑色的鱗甲，身材瘦削形如骷髏，只在腰間圍了一條以藤條編成的短裙，雙手之中各自提了一只與其身材極不相稱的巨大石錘，也是顏色黝黑。而尤為怪異的是，這些人的一雙眼睛大得離譜，幾乎占據(jù)了整個臉部的三分之一，而且這雙眼睛眼白多瞳孔小，黃色的瞳孔在夕陽下閉合成一條豎直的細線，不時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微弱火光。而且這些人雖然身材瘦小，但鱗甲下面的肌肉有棱有角，一望而知其中蘊藏著爆炸性的能量。而對于火屬性能量極為敏感的太子等人已經(jīng)明顯地感覺得到，他們手中所提的那對石錘，也是一種蘊含著極大的至陽至剛的火屬性能量的材料所制成，若是發(fā)動攻擊，必然是威力極大。
　　太子見來人的神情之中頗有敵意，而自己此行又是有求于人，不好無禮。當即揮手止住月殤等人的腳步，自己邁步上前含笑施禮，想把來意說明。不料說了半天，卻見對面居中的那人眉頭緊鎖，連連搖頭，顯見得是聽不懂太子在說些什么。而他兩旁的那些族人眼神里的敵意卻是越來越濃了。
　　太子說了半天，那人只是不懂，反而不住地揮手作勢，示意他們趕緊離開。太子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對面這些人只是神火族的低級族人，并不懂中原的語言，不由得臉上一紅，尷尬地回頭向著月殤和楓依攤開雙手，搖頭苦笑起來。
　　
　　下
　　正在僵持之際，卻見月殤蓮步輕移，款款走上前來。只見她越過有些莫名其妙的太子，帶著一陣香風走到那帶頭的神火族人面前，神情淡漠地向他們微微一點頭，隨即一連串發(fā)音極為奇怪的鶯聲燕語便從那張誘人的檀口之中流瀉而出，話語之中聽不到一絲的遲滯，顯得十分流利，倒仿佛是她從小就是說這種語言長大一般。
　　那幾個神火族人甫一見到月殤那搖曳多姿的步態(tài)和仿若不食人間煙火的絕世容貌，已經(jīng)是有些心旌搖動，目瞪口呆，等到她那一口流利的神火族土語出口，早已被她那睥睨一切的高貴儀態(tài)所震撼得說不出話來。但些人雖然被她那絕世容光所震懾，卻也并不像之前遇到的那些偽黎族人一樣色迷迷地目露淫光，倒是有些自慚形穢不敢仰視的心態(tài)。等到月殤一番話說完，這些人一個個丟下手中的雙錘，雙手撫胸，恭恭敬敬地對她彎腰施禮。緊接著往兩邊一分，伸手示意眾人入內(nèi)。
　　原來這月殤雖然看似年輕，而且她在拜月族之中也只是一個剛剛成年不久的少女而已，但這也只是因為種族之故，其實她今天已經(jīng)足足有三百余歲，在普通的人族眼中看來，她已經(jīng)可以算是一位飽經(jīng)滄桑閱盡世事之人。加上她執(zhí)掌拜月族族長一職多年，雖說他們高傲自戀，一向很少與其他種族來往，但職責所在，她還是難免要不時與外族的頭領(lǐng)會面，這種與他族交流的機會自然要比族中的其他成員要多了許多。年深日久之下，聰明伶俐的月殤自然便學會了許多種族的方言土語，時間一長，竟然變得熟極而流，與外族交流之時隨心所欲，不假思索。
　　而因為昨日月殤擅自射殺色目，太子心里便有些責怪月殤太過趕盡殺絕，雖然也知道她做得沒錯，嘴里也不說，但終究是對其心有不滿，微有芥蒂。離開偽黎領(lǐng)地之后一路行來，路上只是和楓依談笑風生眉目傳情，卻始終對月殤敬而遠之，淡淡地不假辭色。月殤心中明白，但她生性高傲，豈肯低頭俯就？兩個人就這樣若即若離地走了一路。但月殤雖然不說，其實心里卻也不免難過。
　　沒想到就在這種尷尬之時，原本已經(jīng)束手無策的太子卻又發(fā)現(xiàn)了這位冰山美人多才多藝的另一面，心里對于月殤不動聲色的解圍之舉暗生感激，望向她的眼神里便又不由得流露出了一絲難以掩飾的愛慕之意。月殤看在眼里，對于這個率真的大男孩更是柔情暗生，當下也不說話，當先從神火族人之間穿過，昂然直入。太子也看出了月殤對自己微有不滿，心中愧疚，也無語地緊跟其后，向前面的那片綠洲走來。
　　帶頭的神火族人見狀，連忙神色謙恭地一邊在前邊領(lǐng)路，一邊示意手下前去通報。等到一行人來到綠洲邊緣之時，只聽林地之中突然響起數(shù)聲清脆的爆響，緊接著便是三十六道絢麗的煙火沖天而起，在黃昏的薄暮下猛地爆開。太子等人剛一發(fā)愣，林地之中隨之傳來一陣陣優(yōu)美的歌聲，但見枝葉分處，兩隊頭戴花環(huán)身披草裙的神火族婦女載歌載舞地盛裝而出，兩下一分，已經(jīng)把他們圍在中央，對著他們又唱又跳，顯得熱情洋溢。一位頭插雉尾族長模樣的中年男子和一位頭戴骨質(zhì)頭飾體態(tài)豐碩巫師打扮的老者笑呵呵地走上前來，向著太子等人以神火族禮節(jié)躬身見禮，只聽那位族長打扮的中年人以一口流利的中原土語說道：“小王流火，這位是敝族巫師螢火，不知道童光太子、月殤族長、楓依公主遠道而來，未曾遠迎，失禮之處，還請不要見怪！三位請隨我來！”
　　邊說便躬身揖讓。
　　太子等人也連忙還禮不迭。相互見禮已畢，便相跟著進入林中。
　　此時暮色漸濃，空氣之中的炎熱氣息也漸漸消散，南疆特有的瘴氣也隨之彌漫開來，在神火族人手中的火把照耀之下，周圍的景物朦朦朧朧、若隱若現(xiàn)。太子等人在流火的帶領(lǐng)之下，在林地之中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走了許久，卻見前邊出現(xiàn)了一片高高低低的危崖。火光照耀之下，但見這片危崖之上千瘡百孔，布滿了大大小小形態(tài)各異的洞口。與外邊的地貌一樣，這片危崖也是一種暗紅色的巖石所構(gòu)成，怪石嶙峋，在火光下泛著一層微弱的紅光。
　　只見流火在一座居于危崖正中的高大洞窟入口處停下身來，回頭微笑著對太子說道：“太子殿下，敝族幽居南疆這種荒涼不毛之地，物質(zhì)匱乏，民生困苦，比不上中原之地物產(chǎn)豐美，所居之處更是簡陋，還請?zhí)拥雀魑毁F客不要見笑！只這座山洞，便是小王的蝸居，太子請進！”
　　太子連忙遜謝，把龍馬、小白、銀彪留在洞外，和月殤、楓依一起隨流火進入山洞中來。
　　這座山洞說大不大，卻也不能算小，眾人進洞之后一路下行，轉(zhuǎn)過幾個彎道之后，終于來到一座天然的大廳之中。這座大廳四壁蕭然，直立如削，空間極為廣闊。而且在這種幽暗之地居然不見火把，卻也能將四周的景物看得纖毫畢露。原來就在這大廳頂部，穹形的洞頂竟然是一整塊透明的巖石，晶瑩如玉。透過穹頂，隱隱有火紅的巖漿不住地緩緩流淌。巖漿散發(fā)的紅光透過穹頂照下，將整個大廳映照得十分明亮。但奇怪的是以地火巖漿那足以焚毀一切的熱力，居然燒不透那層看似非常脆弱的穹頂，而且上面雖有微弱的熱氣傳下，洞中卻也并不十分炎熱，反倒是令人感到暖洋洋地非常舒適。
　　大廳北面，緊靠著石壁是一座石制的祝融神像。神像雙臂展開，左手執(zhí)杯（祝融神杯），右手執(zhí)鼎，杯、鼎之中空無一物，卻是火光升騰，經(jīng)年不息，顯是神像下連地火，這才得以長年燃燒。神像腳下是一塊平坦的石臺，上鋪獸皮，鱗甲蕭然，明眼人一望而知乃是火龍之皮所制。石臺兩邊有兩列并行的小石臺，光滑圓潤，顯然是經(jīng)常有人坐臥。在祝融神像后邊的石壁兩側(cè)，各有一個小一些的洞口，黑黝黝地十分幽深，不知通往何處。除此之外，大廳之中別無他物，顯得簡樸之極。
　　族長流火先讓太子等人在客位上坐下，吩咐族人奉上當?shù)赝凉耸?，這才在中央的石臺上坐下，巫師螢火也在下首落座相陪。
　　眾人寒暄一番之后，流火這才開口詢問太子等人的來意。于是太子便將如今九黎無道，禍亂天下，使得中原各族生靈涂炭，民不聊生之事說出。等說到九黎領(lǐng)地空谷上空雪云出現(xiàn)，蚩尤旗即將凝結(jié)成形之際，流火和螢火二人也是面面相覷，相顧駭然。然后太子又將那九黎族長神木王已經(jīng)得到蚩尤神兵‘虎魄’，而大巫師黎魅也已經(jīng)得到魔神銀靈子之助，練成了詭異莫測的九轉(zhuǎn)尸毒‘噬魂’，加上他本身原有的一些陰毒巫術(shù)，配合著空谷之中千百年來所積聚的滔天魔氣，若是單說防守，已經(jīng)可以說是固若金湯，無隙可乘。而一旦空谷上空的血云凝結(jié)成形，魔氣大漲之下，九黎族趁勢出擊，就算是中原各族有玄天龍馬和軒轅神劍，在它們的神力封印未曾解除之前，也是絕對不能抵擋。事到如今，要想徹底根除九黎之亂，唯一的辦法就是以攻為守，在空谷血云未曾凝結(jié)之前攻入空谷，將九黎族人驅(qū)逐出這片領(lǐng)地，再將魔神洞毀壞或是封印，才能求得暫時的安寧。而如今天下唯一能夠?qū)Ω独梓鹊木呸D(zhuǎn)尸毒‘噬魂’的，也就只剩下了神火族的鎮(zhèn)族之寶——祝融神鼎了。
　　太子說完，面色沉重地轉(zhuǎn)身坐下，滿面期待地看著流火，希望他能痛快地答應。卻見流火和螢火相顧默然，久久不語，顯得十分為難。
　　沉吟良久之后，只見螢火起身說道：“太子殿下、楓依公主、月殤族長，本來我神火族和中原各族同氣連枝，中原有難，我等自應相助。不過這其中卻有許多不足為外人道的難處，這件事實在是……實在是……”
　　這時月殤接口道：“大巫師，您可是擔心神鼎被我們帶走之后會有所損壞？亦或是擔心我們有借無還？這一點您盡可放心，以我們?nèi)说纳矸?，這樣的事情還是不會做出來的。只要九黎一滅，這交還神鼎一事，仍然著落在我們?nèi)松砩媳闶?。?br /> 　　螢火回頭看看流火，見他并不說話，這才下決心說道：“月殤族長誤會了。我們也知道這其中的因果利害，一旦中原各族被九黎所滅，接下來要遭殃的，必然就是我神火一族。若是神鼎能夠取出，我們豈有不借之理？再說這神鼎的使用之法只有我族之人知道，要想發(fā)揮其威力，必然要從我族之中派人持鼎前去，又怎會有什么有借無還之理？只是……”
　　太子忍耐不住，起身說道：“大巫師有話盡管說來，若是有何難處，說不定我們能幫得上忙也未可知?！?br /> 　　螢火猶自沉吟，這時流火起身走上前來，看著太子三人長嘆一聲，說道：“太子殿下，要說這借鼎之事，確實是為難之極，此事說來話長，還是等太子休息一晚之后，明天再說吧！”
　　說著揮手吩咐族人安排他們休息，自己則帶著螢火一轉(zhuǎn)身，徑直進入祝融神像后邊左側(cè)的山洞之中去了。
　　太子等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