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佳人滴血淚（十八）

　　水月的心此時碎成了碎片，她甚至能聽到那種崩裂的聲音，那個孩子，她看著她一日日長大，她的溫柔、她的睿智、她的勇敢在眼前一幕幕出現(xiàn)。而此時的她，眼睛里的無助、驚恐，讓她想立刻死去，也不要去承受如此地折磨。
　　外面的蓮花宮弟子，齊聲吼道：“殺！”憤怒的她們此刻只想殺盡這些喪盡天良的惡人，家園破滅，她們已是必死的決心。
　　水月徒勞地大喊：“不，不要！”機(jī)括的響動中，身體殘肢紛飛而落，片刻的殺聲只留在這個巨大蓮花的上空，久久地回蕩。鄒密淫笑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的、遠(yuǎn)遠(yuǎn)地傳了出去。
　　秦風(fēng)帶著軍士們驅(qū)趕著那些江湖漢子走進(jìn)密道，每個人都被陣圖上密道的復(fù)雜所震驚。
　　密道里，小七被這份慘烈震驚了，每個機(jī)關(guān)處都有尸體，也有少數(shù)的白衣女子的尸身。他們不敢走太快，前方的一片凹下去的池子里，竟然是一池子水銀，五六具尸身泡在里面。再往前走，一個頂子上細(xì)密的箭孔下，死狀慘烈得排列著十余具尸體，兩個白衣女子也被只有一指長短的箭矢射滿了全身?？梢姰?dāng)時戰(zhàn)況之慘烈，令兩個白衣女子用自己的身體做餌，誘敵來此，然后啟動了機(jī)關(guān)，與敵人同歸于盡。小七猛然身體一震，暗道“不好！”回頭對秦風(fēng)說道：“秦大哥你帶弟兄們慢慢走，我先去了！”秦風(fēng)低聲道：“小心！”小七點點頭，轉(zhuǎn)瞬消失在前方。
　　一路行來的慘狀，已經(jīng)讓小七嘔吐了兩次了，但卻無法跟眼前的慘狀相比。小七心間已經(jīng)無法感覺到惡心了，只有憤怒，是的憤怒。
　　滿目瘡痍的土地上，那些白色衣甲的女子們散落著滿地的尸體，甚至殘肢，天劍閣制式的皮甲下，那些造下這無盡殺孽的弟子們，哈哈大笑著，看著最后幾名女子自盡倒地。小七的怒火讓他短暫的失去了理智。抬手就是衍心三重劍，劍氣爆裂了空氣，四五人慘叫著死在當(dāng)場。
　　小七身法迅捷地躲避著咆哮而來的巨箭，那粗大的箭矢穿過小七的殘影，釘在那華麗的墻壁上，一陣爆響，竟盯進(jìn)去一尺有余。連殺十幾人后，憤怒稍懈的他猛然醒悟，轉(zhuǎn)身向大殿奔去。
　　敞開的大殿門口，六個天劍閣樞機(jī)六絕陣的弟子圍上前來，小七紅腫著雙眼，劍氣迸發(fā)，轉(zhuǎn)瞬間，六人皆被劍氣透體而入，慘死當(dāng)場。
　　大殿內(nèi)，水月披頭散發(fā)地坐在墻角，那把蓮花劍鄂的長劍靜靜地躺在她身邊。天劍閣十二天劍圍著她，嘴角上溢出的鮮血，讓她看起來恐怖異常。鄒密在早已失去意識的楚柔身體上聳動著罪惡的身體。淫笑著看著狼狽的水月。
　　小七奔進(jìn)殿來，眼前一黑，差點跪下。他怒吼一聲：“都給我滾開！”三重劍出手，剎那間的華麗讓所有人心神一震，十二人分出三人欺上前來，三人的劍法層層不息，小七身周劍氣縱橫，功力突然暴漲，一指點穿一人的喉嚨。
　　剩下的人一起涌來，小七凜然不懼，將所學(xué)掌、拳、腿法并用劍氣，盡皆施展，奇快的身法，飄忽中，瞬間三人倒地。
　　水月怒吼著撿起劍，向鄒密攻去，鄒密站起身來，就這樣衣不蔽體的與水月斗在一起。
　　小七心內(nèi)著急，但也無法，這幾人堪稱江湖一流高手，內(nèi)力深厚，劍法更是精湛。他雖然剛因心內(nèi)激蕩，悟通一個境界，但仍是艱苦，畢竟自己單人獨(dú)斗這成名已久的十二人，雖然以奇招殺掉四人，但其余人皆有了防備，一時難以湊效。
　　鄒密身法奇快，一掌打在水月后背，血自鼻腔里噴出來，水月一個踉蹌，跪倒在地。她緩緩地站起，重新挽個劍花，指向鄒密。鄒密陰笑著道：“月兒，我不殺你，跟我走可好？”
　　水月毫無光彩的眼睛里，仇恨地看著他，大吼一聲：“去死！”
　　小七心疼地喊道：“月姨！”一時不防，被一人劍鋒劃過，手臂上滴出血來，身周的劍氣未能全力地阻擋鋒銳的劍。小七一聲狂吼，“推碑手”使出，那人倒飛著口噴鮮血，失去了意識。
　　水月嘴角露出一個解脫地微笑，胸前空門大開，直直地撞在鄒密的玄鐵劍上，劍鋒當(dāng)胸而過……
　　小七的心沉入了谷底，他未曾想到會是這樣一種境地，無力感襲來，帶來眼前這個世界一片黑暗地籠罩。萬籟具寂，是衍心訣最后一層心法，小七緩緩地舉起手臂，那些人不解地看著他空門大漏，一起上前，劍鋒劃過，鋒利的劍被未知的氣勁絞了個粉碎，一人大喊：“不好！”剛轉(zhuǎn)身逃出幾步，便被縱橫無匹的劍氣瞬間切成粉末，那劍氣何止千道，小七身周已不見任何東西，只有滿天紛撒的粉末，飄飄而落。
　　小七嘴角一口血溢出，他站起身走到水月跟前，抱起她。淚水再也無法止住地肆意流淌。他大喊著：“月姨、娘親，您醒醒，是七小子，是我啊！”水月緩緩地睜開眼，舉起虛弱的手，撫摸上小七的臉頰，生命的光彩正悄悄地從她的身上溜走。她張開口虛弱地說道：“七小子，我知道你來了，好孩子，你再叫我一聲娘親可好？”
　　小七悲聲喊道：“娘親，您是我娘親，求求您，不要離開小子，我要帶您去天山，帶您去看師傅?！?br /> 水月暗淡的眸子，帶著些許笑意，“七小子，不必悲傷，每個人，每個人都會去那個世界，聽，聽我的話，回山上去，不要報什么仇，那個人是你，是你……”水月的頭歪了下來，手臂無力地拂過小七的臉，垂在一旁，小七撕心裂肺地狂喊：“啊……”那痛苦地回聲回蕩在整個無望池的上空。
　　小七許是流干了眼淚，他雙目紅腫，踉蹌著站起身來，隨手撿起一把斷劍，走到鄒密的身前。饒是他功力不俗，可從未見過這樣的劍氣，小七含恨而發(fā)，經(jīng)脈爆裂了數(shù)條，那威力非同小可，鄒密被小七的劍氣震傷了腹臟，知道必死的他，仰躺在地上，散開的頭發(fā)像是一頭失去爪牙的獅子。小七走到他身前，斷劍插在他的大腿上，他慘嚎一聲，陰笑著對小七道：“殺了我，殺了我他們也活不了。”
　　小七恨極，抽出劍，一劍割去他的鼻子，不理會他的慘叫，又一劍割去他的耳朵，小七心頭的憤怒無處可泄，一劍割去他的五個手指。慘叫片刻的鄒密大吼著道：“你殺了我，我告訴你誰是主謀，是他給我的地圖，給我武器，你殺了我吧！”因為鼻子被削去，說話聲似是一陣嗡嗡聲，但還算清晰。
　　小七咬著牙道：“你說，我便給你個痛快?！编u密喘著粗氣大喊道：“是大司馬，是大司馬讓我聯(lián)合溱湖五派，剿滅蓮花宮！”
　　小七悲嘯一聲，嘶啞著問：“當(dāng)年衍心宗之事，你門下可有參與？”鄒密看著猙獰得不像人類的小七，內(nèi)心里驚懼、惶恐，本是指望著將水月拿住，折磨她，以報二十年來被她無視的痛苦，才答應(yīng)那人剿滅蓮花宮，至今日門人精英皆傷亡慘重，自己也無法逃脫，已是心死如灰了。他慘笑著說：“那時我還未繼任門主，可也知道我門下并未參與，??！你是，你是那少宗主？”
　　小七一劍削斷了他的脖子，這個人的罪惡隨著他的死去，卻將傷痛留給了活著的人。
　　殿外傳來喊殺聲，小七站起來走到那個半裸的女子身旁，將一件被血浸染得白衣蓋在她身上，驚愕地發(fā)現(xiàn)是，那個少傾千叮萬囑要他保護(hù)的人。小七心頭猛地一緊，一口血噴出來，他真的無法接受現(xiàn)實，讓他如何跟大哥交代??！
　　他看著這個溫婉如水一般的女子，青絲散落，雙唇滴血，唇上的牙印深深地陷進(jìn)嘴唇的肉里，雙眼呆滯地望著殿頂，眼睛似是凸出了眼眶般睜得很大，身體不停地顫抖。小七心疼地替她攏了攏頭發(fā)?？粗纯嗟呐で哪?。小七怒從心頭起，這個該千刀萬剮的畜生??！小七忍不住難過地渾身發(fā)顫，手指攥成緊緊地拳頭，嘴唇哆嗦著，他站起身，走到死去的鄒密身旁，抓起他的雙腳，雙臂發(fā)力，生生將他撕成兩半，不解氣的他迷失了自己，片刻間，那具尸身被撕成一條條的碎肉。
　　秦風(fēng)站在門口，愣愣地張大口看著小七的舉動。竟然讓自己這個在死人堆里爬進(jìn)爬出的都感覺到了驚恐。秦風(fēng)看著那些紛飛的血肉，不禁打了個哆嗦。
　　小七心如死灰，秦風(fēng)向他報告，他似是失去了神智一般，直到他聽到了秦風(fēng)的那句“俘獲九十七人”，小七慘笑著抓住秦風(fēng)的雙肩，像神魔一樣，瞪著眼睛，輕輕地對他說：“殺光！”這一刻，他猙獰得好似地獄走出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