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愛的空白格(三)
作品名稱:又見銅錢草 作者:洛霜 發(fā)布時間:2014-11-18 20:33:23 字?jǐn)?shù):3928
“萌萌,雪兒沒和你一起來?”我從萌萌手里接過毛巾,淡淡的茉莉花香味,依稀猶存。雪兒已經(jīng)第二次沒有在球場出現(xiàn)了,我悵然若失。
“嗯,陳洛哥,她這幾天一直來去匆匆的?!?br />
“那她有沒有告訴你,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我的心里沉甸甸的。
“她什么也沒有說,就要我?guī)兔?,把你的毛巾洗一下,”萌萌的大眼睛撲閃著,若有所思般,“雪兒不怎么愛說話,也不愛笑,很文靜的,在班級里就數(shù)和我要好一點的。反正,我總覺得她一直心事重重的樣子。”
“謝謝你,萌萌,那你知道她的家在哪兒嗎?”越來越擔(dān)心雪兒的家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啊,其實,我和她也是這次開學(xué)后認(rèn)識的,是個插班生,以前讀小學(xué)不和我們一起。開學(xué)到現(xiàn)在,我從來沒有看到過,有家長來接她的,”萌萌的臉上也寫滿了疑惑,“每天都是走路的,應(yīng)該,她的家離學(xué)校不遠(yuǎn)。”
“哦,這樣子,好吧,”我把擦好的毛巾欲放入背包里,“萌萌,那以后就不麻煩你了。”確實,受之有愧,心里不是滋味的。
“沒事的,陳洛哥,反正我也是要幫我哥哥洗的,只是順帶一下啦?!泵让妊奂彩挚?,把我剛剛?cè)氚锏拿碜Я顺鰜怼?br />
“對咯,陳洛,我的妹妹也是你的妹妹,別生分。”一旁的旭偉呵呵樂。
“是呀,陳洛哥,雪兒是你妹妹,我也是?。 彼聒B兒般快樂,“再說,她成績很好,經(jīng)常幫我補習(xí)的。”
“那好吧,謝謝了?!蔽椅⑿Φ乜粗矍?,這個可愛活潑的小女孩,心中隱隱惆悵,雪兒到底怎么了?
在這半個月里,雪兒都會在毛巾上灑上花露水。我已喜歡上了這種,淡淡的茉莉花香味:如美麗的女子,著一襲潔白的長裙,靜靜斜倚于湖邊的草地上,安靜、恬然,恍若置身仙境。那雙晶瑩的眼,藏著一抹無法拂去的哀傷,偶爾,水面上掠過的水鳥,點起絲絲漣漪,在烏黑的眸里微漾著。
每次,她來球場都只是稍作停留,除了雨滴兒,似乎已沒有什么話題能夠讓她感興趣。而要我和一個年齡有點差距的小女孩溝通,確實有點難度,就像萌萌說的一樣,有“代溝”,雖然她只是開玩笑的。搜腸刮肚找出來的話題,脫出口后才感覺傻傻的,結(jié)果是自己也不想延續(xù)下去了。而無論什么樣的話題,她給予的回答,大多是眨著那雙靈動的眼,以及那輕輕跳動著的睫毛。
她叫我“洛哥哥”,沒有問我可以不可以,好聽不好聽,被輕輕的喚上了。
她的眼神是無邪的,可是,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神秘感,可她年紀(jì)還小??!
她是個什么樣的女孩呢?有一個什么樣的家庭呢?
第二天,我沒有去球場訓(xùn)練,早早的等在了學(xué)校大門對面。
不一會,雪兒出現(xiàn)在了學(xué)校門口,我遠(yuǎn)遠(yuǎn)的跟著,學(xué)校周圍都是剛剛放學(xué)的學(xué)生,如果自己貿(mào)然上去打招呼,會對她造成不好的影響。
雪兒微低著頭走得很快,馬尾辮有節(jié)奏的上下跳動。隨著她拐了一個彎,穿過兩條馬路后,我緊蹬幾下趕了上去。
“嗨,雪兒?!?br />
聽到聲音,她一驚,當(dāng)看到是我后,微微一笑,“哦,是洛哥哥?!崩^續(xù)往前走著。
“這兩次都是萌萌一個人來球場?!?br />
“對不起?!币驗樽叩每欤樕t潤了許多。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明白她為什么說對不起,“雪兒,這幾天是不是家里發(fā)生什么了?”
“哦,”腳步微緩,遲疑了一下,“是外婆生病了,我要去買菜回家。”
“這樣啊,”原來是她外婆生病了,所以……“你外婆的病怎么樣,嚴(yán)重嗎?”我關(guān)切的問道。
“只是腿腫了,不能夠走路,其他還好。”隱約看到了她臉上的汗水。
“我送你好嗎?”有一種心疼的感覺,在身體里蔓延。
“不了,洛哥哥,再見。”話落,已經(jīng)向馬路對面奔過去。
由于匆匆忙忙,她無暇顧及周圍的情況,與一輛在馬路對面的自行車撞上,摔倒在了地上。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丟下自行車馬上沖了過去。
“雪兒,你怎么樣?”我伸手欲扶她,心中焦急萬分。
“不了?!彼崎_了我的手,咬住牙關(guān)爬了起來,手腕上已蹭破,隱約有血絲在滲出來。
“我陪你去醫(yī)院看看吧?!蔽矣悬c束手無策,被她剛才拒絕,我有點糾結(jié)和失落感。
“是呀,小姑娘,去醫(yī)院看看吧?!彬T自行車的是個中年婦女,愧疚而熱情著。
雪兒沒有說話,撿起掉落在地的書包,頭也不抬,轉(zhuǎn)身走了,一條腿有點輕微的不適感,但是依然很快。
“這小姑娘看上去很倔啊,”中年婦女看著雪兒的背影,“不過,我剛才騎得很慢的,應(yīng)該沒有什么大礙的。”
我傻傻的站著,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也沒有反應(yīng)過來。她剛才的所有舉動,已經(jīng)讓我沒有任何理由,再有勇氣追上去了,其實,她原本不想告訴我,她外婆生病的事情,和我說了那么多的話,是因為想趁早擺脫我的“糾纏”。她突然間的和我說“再見”,然后就沖向?qū)γ骜R路,就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而后來推開了我要扶她的手,以及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走了,這是否說明,她是不歡迎我去接近她、了解她?
她為什么要拒我于千里之外?把自己緊緊的束縛住,像刺猬一樣卷縮起來,她的心底肯定藏著不可觸摸的傷痛,強烈的自尊心使得任何人都無法靠近,如果誰一旦靠近,那刺猬身上的刺就會完全打開,虎視眈眈的瞪著你。
我的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和不甘心,可是,她又是一個那樣倔強的女孩,一個外表柔弱內(nèi)心極其剛強的女孩。是她不敢接受,亦或還小,還是敵對感情?但是不可能啊,我只是把她當(dāng)妹妹,而且,她也叫我“洛哥哥”。
我百思不得其解,最終,能夠肯定的一點是:如果繼續(xù)想,我行我素的去進(jìn)一步接近她,或者想繼續(xù)抱著好奇心般,去了解她的話,那么,肯定是錯誤的。只會使得她更討厭,甚至最后會憎恨我。
接下來的日子里,雪兒和萌萌經(jīng)常來球場,只有活潑的萌萌和我嘰嘰喳喳說話,雪兒,一直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而我,也不會再去太多的打攪她,能夠靜靜的看她一會,也是快樂的,最主要的是,她一直在身邊。我不敢再有任何一點點的輕舉妄動,怕嚇到她,從而徹徹底底的消失。
她是那樣的脆弱,令人心生愛憐,情不自禁的想要去好好的呵護(hù)她,但是,卻是不能夠,我是那樣的無能為力。所以,很多時候里,我是多么的痛苦不堪,掙扎、嘶喊……
終有一天,她會長大、會成熟起來,終有那么一天,陽光會在我們的天空里燦爛起來,我愿意等。因為我堅信,所以,我愿意為了自己的這一份堅信,而堅守。
后來,我上大學(xué)了,離開了和她在一起的學(xué)校,球隊也自然解散了。我會經(jīng)常在她放學(xué)必經(jīng)的路上,偷偷的看她一眼,偶爾,也會制造一次“偶遇”的機會,和她一起走一程,說上幾句話。而所有的言行舉止,都是以“洛哥哥”的姿態(tài)展現(xiàn)的,否則真的會嚇著她。
時間,在悄無聲息、按部就班的往前走著,時間的路上,是沒有驛站的,不會作任何的停留,所以,也就不會留下任何的痕跡,哪怕是一個略帶甜美的記號。又有很多時候,我迷茫過,為了這樣的一份堅守而困惑,我問過自己無數(shù)次,這一切,值得嗎?答案依然是,時間繼續(xù)在往前走著,我,忠貞于時間的考驗。
落楓年年,我心依舊……
【雪花兒】
雪花兒,可愛的天使
美麗潔凈,無聲無息
紛紛揚揚,隨風(fēng)飄逸
你如仙子般翩翩起舞
輕盈了整個天空
你又是個憂傷的孩子
寂寞了蒼茫大地
松樹伸出了冰冷蒼勁的手
把你無情的阻攔
梅花張開了它冷漠的懷抱
傲慢的發(fā)出刺骨的笑聲
融化,融化,輕輕地呻吟
化作了,一地冰冷
再后來,她已是高中女生了,而我,已經(jīng)大學(xué)畢業(yè)有了工作。
她從一個小女生,變成了一個風(fēng)華正茂的美麗女孩,馬尾辮也變成烏黑亮麗的長發(fā)。
我們互留了電話號碼,一起見面的頻率也多了起來,但是,雪兒從來不會接受我邀請她喝咖啡、看電影什么的,更不要說一起吃飯了。我們會一起散步,除了散步,就只有散步,讓我欣慰的是,她比以前喜歡說話了,只是,那雙美麗的眼睛,依舊淡淡的哀傷著。
她告訴我,雨滴兒現(xiàn)在長大了,很威武,這幾年,又陸陸續(xù)續(xù)收留了很多的流浪貓。
我說了一些工作方面的事情,也確實想不出,還有什么可以說的,因為她都不感興趣。
“雪兒,過幾天你就要進(jìn)入高三了,將來打算讀什么專業(yè)?”我把她約了出來,是第一次在晚上見面。今天,我下了很大的決心,想要對她表白。我們,依然還是漫步在梧桐樹下,長時間的沉默后,我開始把話題向感情方面引入。
“哦,我喜歡服裝設(shè)計專業(yè),”她的長發(fā)如瀑般傾瀉而下,“只是還不確定?!?br />
“怎么,有難度么?”我不置可否。
“媽媽希望我讀護(hù)理專業(yè)?!彼挠牡穆曇簦跤谀剜?,很少提起“媽媽”這個字眼的。
“這樣啊,為什么呢?”我小心翼翼。
“也沒有什么,”一陣風(fēng)拂過她的長發(fā),輕輕的飄了起來,很美很美,“到時候再說吧?!彼┥頁炱鹨黄嗤┤~,似乎是自言自語著,“哦,它還沒有到該掉落的時候呢?!绷昧艘幌卤伙L(fēng)吹亂,遮住了眼的發(fā),仰起頭像似在看梧桐葉飄離樹枝的地方,又像似在找尋那殘忍的風(fēng),眼睛里又塞滿了濃濃的哀怨、悲傷。
我不忍心她這樣沉浸在傷感的氛圍中,亦不忍驚擾了她的世界,也許,她的世界有自己的美麗,雖然是凄美的。而她的世界,我又怎樣才能夠進(jìn)得去呢?我始終在她的心門外,孤獨地徘徊、彷徨,而我,真的已經(jīng)很努力了!
“雪兒,我?”好久以后,我鼓足了勇氣,舌頭卻又不爭氣的打了結(jié)。
“洛哥哥,有什么事嗎?”她停下了腳步,看向我。
“我?我想?”陳洛,想什么就說呀,急死了,面對著她那雙清澈天真,容不得有一絲侵犯的眼,我又一次崩潰,敗下陣來。語無倫次,慌亂失措的我拿起她手中的梧桐葉,整個人,在葉子的脈絡(luò)里掙扎。
“洛哥哥,你一直是我最尊敬的哥哥,有什么事情可以說給我聽,沒關(guān)系的,”雪兒很焦急的樣子,“發(fā)生什么事了,我可以幫你嗎?”
“哦,雪兒,沒什么,是,是我身體有點不舒服,想早點回去?!眲傉f完,一股寒流瞬間涌遍了全身,似大桶的冰水,迎頭澆下。
“那好吧,洛哥哥,時間也不早了,我們說再見吧,”她的眼神里充滿了關(guān)切,“確實,你剛才哆嗦了一下呢?!?br />
一陣風(fēng)吹過,梧桐樹上的葉,“嘩啦啦”的響個不停。
【落葉】
迷蒙的夜,黯淡的街燈
徘徊彷徨著,一個孤獨的身影
這個世界
怎能夠讀懂,我心中的傷悲
一切,都是灰色的
秋天還未來,已有了落葉
無情的風(fēng),又怎能明白
飄離枝頭的那一份無奈
風(fēng)又起
街燈,已留不住我的身影
我心
隨葉飄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