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失足千古恨（二十一）

　　小七狂吼著叫道：“原來你投降了那個竊國賊，陸大哥等將士們殺敵百里，血染征袍，沒死在敵人手里，卻被你殺害，你真是個畜生，錯，是畜生不如！”小七心中悲憤難耐，說罷，奪過一名騎士的鋼槍，單臂用力，拋上城樓，卻被幾名巨盾甲士擋住。
　　此時城樓下數(shù)萬將士齊聲大吼：“殺！”聲震云霄。
　　小七悲憤欲絕，那個那日阻擋自己的漢子，那個與自己杯杯牛飲的大哥，那個與自己切磋玩耍的男人，那個為國殺敵，血染疆場的將軍，此刻竟被小人折磨而死，他怎能不憤怒，小七搶過一人的槍，拋起空中，那槍直直地插在城墻中央，小七飛身而起，耳邊傳來少傾的怒吼：“小七不可！”
　　凌天嘯驚怕，大吼放箭，自己則躲進巨盾陣中，那日他親眼看到了小七的可怕，只要他上得城來，自己定會命喪當場。
　　少傾本想縱身去救援小七，不料，那城樓上的箭矢，稀稀拉拉，軟弱無力地射下那么幾支，便沒了動靜。小七凌空在那支槍上一借力，一個縱越飛身上了城樓。
　　凌天嘯大怒地說道：“違抗軍令者斬！給我射！”他的親兵拔刀在手，向弓箭手們逼去，但是就在這一眨眼間，小七縱上城來，軍士們讓開道路，小七朝他們一鞠躬。大步走向凌天嘯。
　　軍心難測，誰會想到，雖然兵權在握，軍人們卻沒人愿意將屠刀對準自己曾經(jīng)的戰(zhàn)友，自己心中那個高大的合格統(tǒng)帥。
　　凌天嘯的親兵涌上前來，小七手下不留情，這些人雙手沾滿了陸子鳴和他屬下的血，那個和自己拼酒、談心，那個教導自己軍陣知識的仿佛自己兄弟一般的人，死在了本來應該享受英雄待遇的地方。讓小七瘋狂地出手。
　　凌天嘯怕極，大吼著下令：“給我殺了他，重重有賞！”那人許他四城都督，想自己年過半百，如無變數(shù)，自己將是一輩子守著這座雄關，清苦一生，這險值得一冒。
　　城樓下一個冰冷的聲音，透過甲胄列列的軍陣，傳到每一個兵士的耳朵里，“你等也算是金鼎王朝的子民嗎？這個亂臣賊子蠱惑軍心，陷我葬馬關守軍于不義，你們的親人正在大月人的鐵蹄下被蹂躪，你們卻在這里將武器對準你們的戰(zhàn)友，千古罵名，你們擔得起嗎？”
　　隨著這透骨地喊聲，一個青色甲胄的女子慢慢地走上城樓，她周身冷漠的氣息，使得她經(jīng)過的每個士兵紛紛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絕美的臉上卻是讓人無法靠近的冷漠，夜凝緩緩地上前，奪過一人的長矛，一矛刺穿了一個上前來阻擋她的士兵的胸膛，瞬間的變數(shù)，讓躲在盾牌陣中的凌天嘯感覺到莫大的壓力，他指揮著親兵上前阻擋兩人，其余的守軍卻無動于衷地看著兩個絕頂高手殺戮著這些為虎作倀的士兵們。
　　夜凝的手很可怕，她每一拳揮出，鐵甲破裂，中者七竅內皆血水長流，片刻間，與小七會合，兩人攻防結合，緩緩地向前推進，兩人身前已倒下無數(shù)兵士。
　　小七沉心靜氣，衍心三重劍發(fā)出，前方十余人慘叫著死在當場，剩下的甲士，紛紛后退，一時間竟無人膽敢上前，隨著兩人的前進，不住后退的他們，擠到了城樓的邊緣，有人已經(jīng)被擠下了城樓，落在少傾面前，瞬間變成一堆肉醬。
　　眾人再也受不了這種壓力，紛紛跪地，舉起雙手，片刻，就只剩下驚恐的凌天嘯，夜凝上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單手用力，將他甩下城樓。慘叫聲久久地回蕩在上空。
　　城上守軍在自己將軍的帶領下跪地求饒，夜凝大聲道：“恕你等無罪，打開城門！”
　　小七一道劍氣將縛著陸子鳴的繩子割斷，雙手接住他的尸身，哽咽著道：“陸大哥，我與你們報仇了！”
　　厚葬了陸子鳴及其部屬，少傾在悲憤中回過頭來，快馬奔回自己的統(tǒng)領府，當看到那個自己心愛的女子在鼠兒的照料下完好無損的時候，少傾一把將她擁進懷里，這個像山一般的男人，止不住淚水長流，他喃喃地念道：“對不起，我差點又讓你受到傷害，對不起！”
　　楚柔的眼中依然毫無光彩，眼神散漫地望著屋頂。
　　胡姬站在窗外，定定地看著這個男人的溫柔，頓時一種心碎的聲音在她的身上回蕩，清風吹起她的衣裙，紅的艷麗，只是她手中再也無劍。
　　夜凝的威名日盛，勇武過人的她，無事可做的時候靜靜地坐在院子里，換下一身戎裝，只是讓她看起來稍稍地柔和那么一些。她的安靜，讓小七看來是一種怪異，小七不敢走近她的身旁，冰冷似是異常的眷顧這個美麗得不可方物的女子。
　　少傾親自端著碗，柔聲對楚柔道：“楚兒，乖，來，再吃一口！”胡姬站在他的身旁，仔細地端詳這個神智失常的女子，她并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變成這么一副樣子。
　　鼠兒悄悄地在夜凝身旁走過，她的冰冷讓鼠兒想貼著墻，離她越遠越好。
　　少傾的決定讓所有人都出乎意料，夜凝不知如何說服他將滴血玫瑰交到她的手里，小七問他，他只是拍拍小七的肩膀，說：“相信我，她會比我做得更好?！?br /> 　　容納四萬人的校場里，紅甲軍隊和他們的紅色戰(zhàn)馬寂靜無聲，夜凝的冰冷腔調似乎有著無窮的魔力，“你們是金鼎王朝最厲害的戰(zhàn)士嗎？”
　　聲震云霄的回答讓這個夜空都在抖動，“是！”
　　夜凝威武的聲音依舊不停，“你們是我夜家最忠誠的戰(zhàn)士嗎？”得到的是毫無猶豫的回答。
　　夜凝似是最善于演講的演說家一樣，端起酒碗一飲而盡，將碗摔在地上，大聲吼道：“我要去復仇，誰敢跟我一起？”
　　四萬個酒碗摔在地上，讓這個世界都顫抖的四萬個聲音吼道：“我！”
　　少傾與夜凝擁抱，在她耳邊說道：“給我活著回來！”
　　小七與少傾擁抱，少傾對他說：“她要活著，無論如何，你要把她帶回我身邊！”小七點點頭，和鼠兒一起上馬，追風一聲嘶吼，追向那列火紅的隊伍。
　　
　　一個月后。
　　狂風峽谷，就像它的名字一樣，狂風呼嘯，山間的路途，戰(zhàn)馬難行，將士們下馬步行。翻過這個峽谷，就是關外了。
　　小七深深地被這個女子的思想所折服，國內的戰(zhàn)事一概不理，順著小路，躲開所有人的眼光，來到這里，號稱不能逾越的天塹，翻過它前方就是大月國的領土了。奇襲大月后方，她的目標是“月城”這座大月人神圣的國都。
　　秦風向夜凝報告，前方無路了，是一片不知道有多高的峭壁。她面無表情的拿出筆，在那幅只有她自己才能看懂的地圖上注上標記，冷酷地下令：“原地休整！”秦風無奈地沖小七苦笑一下，回身去傳令。
　　每個人的馬上都帶著一袋子干肉，這是整個葬馬城百姓的貢獻，當少傾的征收令傳下去的時候，城里的每個人都不眠不休地忙活了三天，少傾將金庫打開，歷年的餉銀發(fā)放出去，卻沒有一人拿走銀子。
　　這些特制的烤肉干，失去了汁水后變得更易保存，年更日久也不會壞，只是吃起來卻硬梆梆沒有任何味道。眾人皆沉默地啃著肉干，打量這個高聳入云的峭壁。
　　小七擔心的是，肉干就要見底了，饒是省著吃，也撐不過十余日了，必須是快速翻過峽谷，找到城市，才能保證這個精銳的軍團不被餓死。
　　冬天終于是到來了，早晨的霧氣使得這片山脈都籠罩在一層濃濃的霧氣里，這里什么都沒有，只有石頭，微微發(fā)紅的石頭，小七將自己的披風悄悄地蓋在夜凝的身上，驚訝地發(fā)現(xiàn)她正瞪著眼，平靜地看著他，細長的睫毛上被霜雪染成了白色。
　　小七尷尬地走開，卻見鼠兒正沖他吐著舌頭。對于鼠兒的跟來，小七也無可奈何，只是早已告訴他，此去便是九死一生，鼠兒卻執(zhí)意要隨在夜凝左右，哪怕是死。
　　小七無奈地思索，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人會不由己的喜歡上一名可能自己一輩子也無法企及的人。水月是，自己也是，鼠兒這樣也是，還有胡姬。少傾和楚姐姐本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該死的老天，卻這樣折磨他們。
　　馬匹在這樣的天氣里也冷得瑟瑟發(fā)抖，習慣于奔跑的它們，在這里失去了驕傲的速度，渾身的毛皮上是厚厚的一層霜。它們的主人則幸運了許多，可以縮在它們的肚皮上躲避寒冷。
　　秦風又來嘮叨：“將軍，馬匹都餓了，這峽谷它們也過不去，要是讓戰(zhàn)士們殺馬，他們不會做的。”
　　夜凝不答，站起身來將披風扔給小七，揮揮手，讓小七和秦風跟上。這個女子寡語，只要能夠用肢體表達，她便不會說話。
　　兩個時辰后，小七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豁口，和秦風興奮地摟抱在一起。夜凝丟給他們一個鄙夷的眼神，轉身查看地形去了。
　　小七和秦風高興過后，便冷靜下來，這個豁口的窄小和曲折，很難讓大部隊順利地通過，看來夜凝帶來的炸藥就是做這件事情的。小七越發(fā)對這個冰做的人兒感興趣，她到底有多少秘密，那張圖是從哪里得到的呢？
　　鼠兒很興奮，終于他也能派上些用場了，他身材嬌小，動作靈活，比這些穿著盔甲的人更加適合點燃炸藥。小七不知道那些山一般堆在一起的東西，到底有多少威力，秦風強拉著他躲得很遠、很遠。
　　小七瞬間失去了聽覺，那聲比炸雷還要爆裂千倍的聲音，讓所有人都失去了聽覺。秦風帶來了軍隊，六千人一起搬石頭的大喝聲，讓狂風峽谷第一次迎來了通過它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