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百年江湖遠（完結(jié)）

　　
　　又一日清晨，琳瑯苑中微風徐徐，花影靜幽，鳥鳴清脆。
　　秋泠雪站在花樹下看著面前碧波上飄落的點點花瓣，隨水逐流。微微嘆口氣，忽然出聲吟道：“剪葉聽風，裁木搖春，紫裳映花身，原是孤芳魂。
　　兩三心事，曉夢殘垣，云鶴醒夢人，恰似夜雨時?！?br /> 　　在轉(zhuǎn)身之時，眉間輕皺一下，左手輕輕撫上心口，緩緩開口：“解語，曦如，你們?nèi)缃瘛珊谩?br /> 　　“泠兒，你在這里做什么？”冷雩看到她走過來。
　　“沒什么，隨便走走。”冷靜一下情緒，秋泠雪轉(zhuǎn)身，道：“冷姐姐，今日一別山高水遠，請你多保重?！?br /> 　　冷雩搖搖頭笑了下，隨即嘆口氣低下頭，略帶傷感：“泠兒，我沒事，倒是你在江湖飄蕩更要保重自己。若是飄得累了就回來吧，蒼梧山莊永遠不會拒絕你！”
　　秋泠雪點點頭：“多謝冷姐姐。”
　　冷雩故作輕松的笑了下，道：“反正天色尚早，我們?nèi)ソ呑咦呖珊?？?br /> 　　“也好?！鼻镢鲅┗仡^看了眼房間，川槿正在出出進進收拾行李，她沉吟一下，道：“川槿，我出去走走，行李歸置好后你與容公子去江邊尋我。”
　　川槿左手拿著一條抹布，右手抓著一件繡著墨竹的白色披風，聞言跑出來，道：“小姐身體剛好，江邊風冷，還是加件衣服吧?！?br /> 　　秋泠雪微微笑了下，道：“不用。”
　　兩人轉(zhuǎn)身在馬廄里牽了馬，不徐不疾的奔到淥水岸邊，不知為何今日岸邊人很少，大概是江左近日來頻繁出事的緣故。將馬匹拴在臨江的樹上，兩人并排站在江邊，看著江面唯一的畫舫，周遭一切盡是寂靜肅寥。
　　“泠兒，幸好孫夏兩家的戰(zhàn)事已和平落幕，不然淥水這么美麗的風景不知要被破壞成什么樣?！崩漩лp輕嘆口氣，“卻不知這和平能持續(xù)多久！”
　　“孫夏之戰(zhàn)雖然謎團重重，但究其本質(zhì)無非是為田城歸屬。然此次恭成王無開戰(zhàn)意愿，孫季更無心戰(zhàn)事，那么如此情形下兩處交兵究竟為何？”秋泠雪緩步在江岸走了幾步，看著江面的倒影，眉梢微皺，“我與衡塵私下探究過原因，但因缺少證據(jù)而無法得到真相?！?br /> 　　“唉，如此說來此事算是一樁無頭公案了?！崩漩лp輕一笑，“至少江左現(xiàn)今是平靜的，這就夠了。”
　　秋泠雪點點頭，目光落在江面上愈加深邃。
　　忽然，風起。
　　兩人的衣袂連同發(fā)絲都被風吹的呼呼作響，江面波光粼粼，一層一層的波紋宛如魚鱗翻躍。
　　“好大的風！”冷雩揚起袖子擋住塵沙，道：“我們回去吧。”
　　“嗯?！鼻镢鲅┍筹L站著，耳畔呼呼的風聲中卻夾雜著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她轉(zhuǎn)身，一人迎風緩步走來，青衫磊落，卻在笑容間帶著絲絲冷冽。
　　冷雩察覺到有人靠近也轉(zhuǎn)過身，看到來人微微一怔，看向秋泠雪，她的臉上帶著淡淡的漠然，卻在眼中流露出復雜的感情，不由差異。
　　“聽聞秋姑娘今日將要啟程離開，簫某特來送姑娘一程?！惫笆忠欢Y，儀態(tài)完美，挑不出一絲毛病。
　　秋泠雪微微屈膝，道：“簫先生的好意，我感激不盡?！?br /> 　　簫書卿隨即向著冷雩抱拳，道：“在下簫書卿，見過冷莊主。”
　　冷雩為感詫異，卻還是屈膝還禮：“見過簫先生?！?br /> 　　“在下今日一為送行而來，二嘛……”簫書卿看一眼冷雩，笑道：“孫夏之戰(zhàn)謎團重重，想必秋姑娘一定有興趣知曉?！?br /> 　　秋泠雪微微沉吟，進而正視冷雩：“冷姐姐，我想單獨與簫先生說幾句話。”
　　“泠兒，這個人看起來很像是笑嘻嘻的壞蛋，你一個人沒事嗎？”冷雩看一眼簫書卿，眉眼間盡是擔憂，悄聲說道。
　　“此刻的我對他來說仍然是有價值的存在，簫先生是聰明人，他比任何人都想我安全。”秋泠雪淡淡一笑。
　　冷雩想了想最后點點頭，但還是不放心，囑咐道：“好吧，我就在附近，遇到危險一定叫我?！?br /> 　　“她很關(guān)心你?！崩漩ё吆?，簫書卿望著她的背影，“在這爾虞我詐的混亂武林居然看得見如此純真的關(guān)懷，而且還是來自蒼梧山莊之主，真是意料之外的驚喜呀。你說是嗎，秋姑娘？”
　　秋泠雪淡淡道：“你想說的是居然會有人關(guān)心我這樣的人，對嗎？”
　　“不愧是秋姑娘，一語中的。”簫書卿笑道，“要下棋嗎？”
　　“等我興致到了，自會與先生一弈?！?br /> 　　“是興致未到還是缺少棋子？”簫書卿看一眼江上畫舫，“若是缺少棋子，我想我可以效勞，比如這位對你異常關(guān)心的……冷莊主？”
　　秋泠雪眼神陡寒：“她從來不在棋盤上，以前不會，現(xiàn)在不會，以后永遠都不會！”
　　“哦？這算是秋姑娘的警告嗎？”
　　“是我的警告，你可是想挑戰(zhàn)？”
　　簫書卿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好玩的東西一般，笑了幾聲：“呵呵，秋姑娘可知你此刻的表情有多么精彩嗎？簡直就像是害怕自己的孩子變壞的脆弱母親一般，恐懼著，擔憂著，甚至迷茫著……真想不到會在你的臉上看到這樣精彩的表情，若是對象是那位冷莊主的話，我想我會盡力一試?！?br /> 　　“沒有人可以傷害她，若是你想做唯一的例外，我會在你動手之前將你變成死棋，甚至毀了整個棋盤。”秋泠雪眼中忽然閃出一絲寒芒，“絕不手軟！”
　　“居然真的認真了呢，別緊張，在下還沒無聊到這種程度?！焙崟湮⑽@口氣，“不過秋姑娘這算什么？是因為自己的心被玷污到發(fā)黑而將愿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么？”
　　“你猜錯了，我只是想這樣做，僅此而已?！鼻镢鲅┑粡娜?。
　　“想做就做么？果然任性的可以，不過在下欣賞?！焙崟涑烈饕幌?，繼續(xù)說道，“夏守成無端陳兵淥水岸確實是要替父報仇，但前恭成王的死因沉埋數(shù)十年，為何會突然之間浮出水面？更甚者孫季尚不知情的機密之事又是何人泄露給夏守成知情？秋姑娘可曾想過這些？”
　　秋泠雪點點頭：“這些問題我也在思考，卻無從下手，不知簫先生掌握了多少？”
　　“不多不少，勉強能將事實解釋的七七八八?！焙崟湄撌侄?，風吹起束發(fā)的帶子飛舞，一派仙風道骨模樣。
　　“愿聞其詳?！?br /> 　　“據(jù)我查證，夏守成并未見到直接證據(jù)，而是收到一封書信與一截寫著前恭成王死亡秘密的布帛。之后夏守成秘密打開老王棺槨，查證之下證實無名信中所言不差。他便陳兵淥水北岸給孫季壓力，私下里派探子潛入調(diào)查?？汕纱丝棠銇淼浇?，孫季便多方布局引你入府，本來打算與你交談，誰知你正有利用他之心，于是合作便成了?！焙崟湔f著觀察秋泠雪的臉色，見她仍是一派淡漠之時微感失望，笑了下，道：“說了這么多秋姑娘可有看法？”
　　“此事我知情，送來密信的人先生可知？”
　　簫書卿搖頭：“此人神秘莫測，在下雖多方調(diào)查最終卻仍是無結(jié)果?？梢娫谀阄抑笕杂泻谑謸芘?，這雙手撥亂江左大局又能得到什么？從這個方向推理不難鎖定目標?！?br /> 　　秋泠雪輕輕搖了搖頭：“江左位置特殊，雖然重要卻無法起到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撥亂江左時局并無絕對益處。如果簫先生之言正確，那么這個人應(yīng)該是為私仇而來，并非大局?！?br /> 　　“秋姑娘言之有理，不過兵法之上虛虛實實誰能料的精確。正如秋姑娘以一封模棱兩可的書信將西濱引入戰(zhàn)局，逼得恭成王不得不求和，果真是絕妙！”
　　“簫先生暗助睿侯一臂也令我沒有想到，只是不知那夜睿侯許給先生何種承諾？”
　　簫書卿嘆口氣，揚眉道：“孫季是上將，卻非王者。那夜在下雖然剖析利弊要他舍棄半壁江左，以雷霆之態(tài)攻擊湖陽，下定州，直逼北域咽喉。再聯(lián)合西濱楊氏夾擊，北域勢必淪陷。然而他卻舍不了江左臣民，我只能提供給他中策，導致如今局面。雖然雙方皆無勝負，卻失去了最好的時機?！?br /> 　　“當舍不舍，當斷不斷，孫季為將也未必是名將?！鼻镢鲅┹p聲一笑，抬頭望著江上越來越靠近他們的畫舫，“先生擅解人心才促成今日之局，卻不知來日又將起怎樣的風云？”
　　簫書卿微微一笑：“江左之事暫告一段落，無論夏家、孫家還是你我都沒能占得上風，這次就算是平手。接下來我要好好思考該向哪里突破才好，輸了這么多次，總要贏一次才甘心?！?br /> 　　秋泠雪冷笑：“這算是新的戰(zhàn)書么？”
　　“是?！?br /> 　　“簫先生算計三方最終也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這算不算是蒼天有眼？”
　　簫書卿輕聲一笑，道：“若是秋姑娘害怕失敗，簫某收回此語也是無妨?！?br /> 　　“看來我仍舊是沒有拒絕的余地，那么唯有拭目以待。”秋泠雪意隨心動，淡漠冷清。
　　“不，是掃榻以待才對。”簫書卿朗聲一笑。
　　“你我的感情還沒深厚到如此地步?！?br /> 　　“哦？那么容景初呢？”
　　“他么……”秋泠雪輕笑，“你們不在同一個棋盤上。”
　　簫書卿神色忽然變得郁卒，點了點頭，似呢喃般道：“如此……也好?！?br /> 　　“既然先生的來意已經(jīng)說明，我便告辭了?！鼻镢鲅┪⑽⑶飞?，準備離去。
　　“且慢！”簫書卿快步上前攔住秋泠雪，“此次分別還請秋姑娘多加保重！”
　　秋泠雪抬頭看著他的眼睛，終于笑了笑，點頭：“多謝關(guān)心，簫先生也該保重才是。”
　　兩人彼此欠身，然后分別離開。走出不遠后，秋泠雪回首，只見簫書卿的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微微一嘆，萬般滋味盡在心頭。
　　“泠兒，你怎么了？”
　　秋泠雪回頭，只見身后冷雩、水明澈、川槿以及牽著馬的容景初。她輕輕笑了下，道：“我們走吧?！?br /> 　　容景初將馬韁交給川槿，走過來，道：“婉約夫人派人送來請?zhí)?，邀你在前方不遠處的青峰會面?！?br /> 　　說著將一封信拿出來交給秋泠雪，接過來躊躇片刻打開，看完后道：“我去赴約。”
　　看著她微微變色的臉，冷雩不由擔憂，道：“信中究竟寫了什么，為何泠兒是那種表情？”
　　水明澈嘿然道：“雩兒別擔心，泠雪美人聰慧過人，武功出眾，天大的事也難不倒她。”
　　冷雩看他一眼正要說話，卻聽容景初道：“明澈師弟言之有理，但江左風波乍平還是小心為妙。我前去接應(yīng)，有勞川槿姑娘在此等候?！?br /> 　　“這只容小鳥就會撿便宜！”水明澈小聲嘀咕一句，然后大聲道：“本公子最討厭送別，便與雩兒先走一步，你不用遠送?！?br /> 　　容景初微微搖頭，道：“明澈師弟又怎知你我不會再相見？暫別！”
　　水明澈擺擺手，拉著還要說話的冷雩就走，邊走邊說：“雩兒別擔心，那兩個都是人精，只有他們算計別人的份，哪有吃虧的道理。倒是我們應(yīng)該趁此機會四處走走，看看能不能幫容小鳥找出白練劍?！?br /> 　　冷雩無可奈何的點點頭，他說的不無道理，但就是舍不得。卻不想親臨別離，最終一嘆，隨水明澈離開。
　　
　　青峰名為峰卻并非山峰，而是臨近岸邊的一個凸起，不是很大，方圓約莫一里，上面綠樹成蔭，無論冬夏望去皆是碧綠一片，故而得名。
　　一路展開輕功迅速移動，眼前看到的風景也沒多少變化，不禁讓人有些失望。等來到青峰時，遠遠便看見一座華麗的傘蓋在綠樹間光彩耀目。等走到近前，便見傘蓋下擺著一張小幾，放著兩個凳子，幾上一壺新茶氤氳婉轉(zhuǎn)。
　　“秋泠雪依約前來，不知婉約夫人可在？”
　　“妾身恭候多時，秋姑娘請稍坐。”說話間林中閃出一抹嫣紅的身影，手中提著一個花籃，籃中放著幾朵不知名的花。
　　婉約夫人今日一身嫣紅色曲裾深衣，臂上披帛隨著她的動作宛如流水。走到近前屈膝彎腰深深一禮，道：“前日對秋姑娘多有冒犯，今日妾身在青峰以茶代酒向秋姑娘賠罪。”
　　秋泠雪微微欠身還禮，道：“夫人言重?！?br /> 　　“秋姑娘請上座?！蓖窦s夫人將花籃放在一邊，坐下，“侯爺與妾身多次拜訪皆被秋姑娘拒之門外，思及多時才明白是我二人不該自作聰明算計秋姑娘，當日與秋姑娘約定的淥水共游如今看來已是不可求。今日妾身耍些手段請姑娘前來也是為說明此事，專程道歉?！?br /> 　　“當日拒絕是我還沒想好要如何面對二位，到了今日我依然心中無譜?！鼻镢鲅┑粗扒镢鲅┒喾剿阌嫳緹o立場說出此言，但人無信不立，先前與睿侯所言之交易就此結(jié)束，彼此互不相欠?！?br /> 　　“妾身今日前來也代表侯爺向秋姑娘道歉，事到如今再談合作于姑娘而言也是不公，便結(jié)束吧?！蓖窦s夫人提起茶壺添上茶，“這是產(chǎn)自西濱琊海的海茶，在西濱乃是漢成王欽點的貢品。妾身有一遠方表親在漢成王府供職，得王爺器重賞了些許，送來與我嘗鮮，秋姑娘不妨一品。”
　　“恭成王府與漢成王府勢成水火，但睿侯卻與漢成王毫無恩怨?！鼻镢鲅┒似鸩璞瓬\啜一口，微微皺眉，吞下苦澀的茶水。
　　婉約夫人嫵媚一笑：“秋姑娘說的是。但苦于無人牽線，否則孫夏之戰(zhàn)勝負尚在未定之天。如今局勢已定，多言無益。妾身當日欺騙秋姑娘實非迫不得已，請秋姑娘見諒。”
　　“愿聞其詳?！?br /> 　　“夏守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感激他卻無法背叛自己的丈夫，在兩者之間我的心已經(jīng)偏向了睿侯。當日之言半分是真，半分是假。后來我明知侯爺去向卻故意泄露給川槿姑娘假消息，讓她認為侯爺一直在府中。這才使得秋姑娘原本的計劃改變，最終將孫夏戰(zhàn)事推向如今結(jié)果。”婉約夫人說著起身再拜，“為此妾身深感抱歉，請你原諒?！?br /> 　　秋泠雪伸手扶起她，道：“此事便到此為止，多謝夫人盛情款待，我也該告辭了?！?br /> 　　“秋姑娘大方而來，妾身自然不可小氣。這是艷秋托我轉(zhuǎn)交給你的信?！蓖窦s夫人微微一嘆，“她三日前已遠嫁南安，走之前曾去吊唁曦如，在那時她托我此信?！?br /> 　　秋泠雪輕嘆一聲：“人生最苦，莫過于相見無期。”
　　嘆息里滿是滄桑和無奈，清冷的聲音聽著仿佛沉淀百年一般。
　　婉約夫人看著她失神的模樣微微嘆息，目送她離去之后彎腰提起花籃，撥弄著里面的花瓣，眉眼薄帶淺愁，輕聲道：“秋姑娘，終究我還是騙了你！既然你我之間從一開始便無法坦誠，那就騙吧！”
　　
　　離開青峰不遠的秋泠雪打開鄭艷秋的信，映入眼簾的是“二十四番花信風”，原本平靜的心在看到這幾個字的時候終于泛起漣漪。手指微微顫抖，打開信紙逐字逐句看下去。
　　“小寒一候梅香雪，疏花淡月一支眠。
　　平生傲雪斗塵霜，孤影瘦雪卷珠簾。
　　小寒二候茶花顏，玉茗傲骨初春艷。
　　仙姿誰解送春歸，萬綠叢中喜爛然。
　　小寒三候水波仙，水影娉婷香波還。
　　夢繞朱欄恐天寒，月娥盈袖復經(jīng)年。
　　……
　　谷雨一候牡丹色，姚黃魏紫綠云嬌。
　　昔抗君命出長安，幾許風雨斷腸聲。
　　谷雨二候荼蘼醉，春去百花開漸遠。
　　一路摘香心兒小，莓墻香荊煙絲軟。
　　谷雨三候棟花婷，春后風華倩影橫。
　　庭院悄自送馨芬，西簾初開梅子雨。
　　八時三候信風暖，二十四番花仙緣。
　　飛絮邂逅春風面，桃語芙淚秋雨連?！?br /> 　　八時三候共二十四番花信風，每一候都代表著一種花，依次看下去，秋泠雪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看到最后，寫了幾行小字：此去經(jīng)年，不知何時再見，惟愿秋姐姐多加保重。小妹那日前去未見姐姐，思及怕是戰(zhàn)事難了，今托婉約夫人送信以全小妹心意，望秋姐姐莫忘答允之事，小妹雖在遠方亦感念恩情。
　　“泠雪，今日與會可還順利？”
　　抬頭看著眼前人，他今日一身白色雪衫，外罩淡青色外袍，腰間別著白玉簫。眼神依然那樣溫柔優(yōu)雅，仿佛高山流水般雅秀。看著那熟悉的溫柔眉眼，秋泠雪的心沒來由平靜下來。輕輕一笑，走了過去，道：“我們走吧?！?br /> 　　容景初微笑著點點頭：“此后江湖之遠，你我同行?！?br /> 　　秋泠雪頷首，回頭看了一眼，輕輕嘆口氣，道：“江湖從來不曾離我遠去，恐怕要辜負你的一番周旋了?！?br /> 　　“風波兇惡也無妨，有你相伴我甘之如飴?！比菥俺跆魍h方，“十步芳草的花信從不失期，只是不知不歸是否會喜歡？你可有意與我同去觀看？”
　　秋泠雪淡淡一笑，道：“我們走吧?！?br /> 　　兩人并肩行去，從此刻起天涯海角，走到哪里便是哪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