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蕭亦勛采茶點香
作品名稱:桃花錯 作者:萊蕪六月雪 發(fā)布時間:2015-01-11 15:50:47 字?jǐn)?shù):3613
如今說天還尚早,楊志勇(字仲真)、侯沖(字子凌)正在亭下賞雨,蔡雄峰(字源聲)匆匆來了,二人忙起身驚道:“大哥哥……?”蔡雄峰近了些,方急忙道:“你們二哥奉旨回京了,濟南府遣心腹人來說,歷城侯送少公子要到了,叫咱們不要聲張,我和大嫂子商量著,咱們?nèi)|角門接一接才是!”志勇二人忙拜道:“是了!”便回身去了。
看三人撐著傘到了東角門,見顏丫頭正與李春慧(字儀亭)、肖玲(字可真)站在亭下,隨而也過來了,各自點頭一嘆還沒說話時,門開了,兩個小廝撐著傘護進來一個少年,但見得:童稚的模樣、俊秀靈巧,風(fēng)騷的體格、嫵媚可愛,一身青衫,一雙御靴,腰扎玉帶,額扣銀環(huán),正是肖玲族弟蕭亦勛(字智星)到了。眾人忙上了前去,李春慧拉起蕭亦勛的手來微微笑道:“總算是到了,路上累壞了吧!”亦勛一怔,肖玲微微笑道:“這是咱們先柯大哥哥家的嫂子!”亦勛忙躬身拜道:“大嫂子!”李春慧點頭一笑時,肖玲忙道:“這是大自在天的大哥哥、星空皓月的仲真哥哥、天然飛歌的沖哥哥……!”蕭亦勛忙一拜時,志勇忙笑道:“這怎么說呢,晾在雨里說這些客套話,何不到亭子底下說去?”眾人這才都一陣笑,回身往廊下走去了。
夜半時分,蕭亦勛隨肖玲到了茶園亭下,方聞亦勛驚道:“姐姐叫我前來,是要說什么?”肖玲嘆了口氣搖頭忙道:“這會子燕王怕是要造反,家里怎樣?”亦勛微微一笑,忙點頭道:“鐵伯父前夜尚在王府,說是誓死守城之類的話,不曉得會怎么樣,怎么了?”肖玲嘆了口氣低聲又道:“宮闈慘烈,蕭墻之禍欲起,濟南不是個安身之處,這泰安府,也不是個好去處?。 币鄤左@道:“姐姐?”肖玲一怔,方微微笑道:“哦,罷了,也沒什么,好了,累了一天也乏了吧,早些回去歇著吧!”亦勛一拜,便忙去了。
楊志勇、侯沖在孟鑫(字心怡)床前坐到深夜,等他睡下了,也出了來,正還聞侯沖嘆道:“蕭家送了勛哥兒來,怕是聽出了動靜,看樣子,燕王等不了多久,便要引兵南下了!”志勇聞言一頓,慌忙問道:“子凌之意?”侯沖忙道:“前曾聽說過一件事兒,說是建文帝北上,乃為斬緣劍也!后來又說燕王南下,也為這斬緣寶劍。今既有江湖上人也來盜之,豈不知,咱們這次真是站在風(fēng)刀浪尖上了!”志勇一驚忙道:“既是這樣,如之奈何?”侯沖微微嘆道:“人言高祖時亂世,才有英雄輩出,如今恰逢于此,哥哥怎么不……?”志勇凝眉一驚,忙擺手阻道:“不可胡言!這家里有大哥哥尚在朝中,燦二哥身為玄心正宗主教,也教化你我要赤膽忠心、報效國家,況高祖遜位之時已經(jīng)言明,玄門世代不可參朝理政,怎敢違之?”侯沖急道:“自結(jié)識哥哥,便見哥哥儀表不俗,必是大富大貴之人,怎能久居于人下?”話尚未完,志勇忙道:“好了,我自知弟愛我之心,只是此事非同尋常,勿復(fù)言之,以免招來大禍!”侯沖聞言縮緊了眉頭,倒吸了口氣時,志勇遂道:“時候不早了,回去歇著吧!”侯沖一頓時,志勇忙道:“如實在難眠,且隨我回去便是,我自己也怪悶的!”侯沖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便一同回去了。
次日一早,蕭亦勛在茶園里采集露水,肖玲到了,只遠(yuǎn)遠(yuǎn)嘆了口氣。顏丫頭端了香爐來了,只放到了亭下石桌上,亦勛一驚,伸了伸舌頭做了個鬼臉,方才過來笑道:“忘了忘了,怎么又忘了!”肖玲微微嘆道:“既是采茶,必是清修,怎么能忘了點香?”亦勛一怔,委屈的點了點頭,便忙去點了香,隨而一拜,默念道:“老爺吉祥!”正言間,天中一陣彩霞,肖玲和顏丫頭一驚,隨而看去,是大勢至菩薩到了,但見得:金縷衣,玉帶裙,仙袍上珍珠成掛,術(shù)衣上寶石點綴,高大的身材,慈祥的面容,好一個佛門大菩薩,肖玲忙領(lǐng)顏丫頭跪下了,蕭亦勛見勢跪在了當(dāng)下。
看時大勢至菩薩落下云端,正娓娓道:“我的兒,都起來吧!”眾人聞言忙起了身來,亦勛鬼笑道:“師叔這么早就來喝茶閑逛?”肖玲急道:“智星,不可無禮!”菩薩忙搖頭笑道:“這個猴兒精,就差抽了他的猴兒筋!”肖玲一驚,亦勛忙撅起嘴喃喃道:“師叔若是舍得,就當(dāng)給師叔取樂了便是!”那菩薩聞言放聲笑了出來,肖玲和顏丫頭卻出了一身冷汗。亦勛微微一笑時,聞那菩薩微微嘆道:“有件事兒,本不該說,又怕爾等卷進局中,自取其禍,遂而來此!”肖玲驚道:“師叔……?”那菩薩點了點頭,便回身往廳中去了。眾人跟了進來,見那菩薩鎖眉嘆道:“我往泰山去見碧霞元君,元君言道,當(dāng)初玄高祖斬蛇起義,常唯亂世,今天下未定,南北紛爭欲起,必又是群雄并起之時。我看山東,恐不可安身,爾等身在此處,萬萬不可茍同不可為之事??!”蕭亦勛哪里聽得懂這些,只有肖玲凝眉驚道:“師叔之意?”那菩薩忙道:“如有人提到這些事,可暫不理會,聽在耳里,不必記在心上!”說著騰空升起,方微笑道:“記著,他們?nèi)邮裁茨憬邮裁?,接了什么放什么,萬不可摻和其中?。 彪S而化成云煙去了。
楊志勇在花園澆花時,忽聞聲道:“哥,不好了!”回頭望去,侯沖來了,志勇驚道:“怎么了?”侯沖急道:“子諾,子諾他……!”志勇一怔,忙過來扶緊了侯沖急道:“他怎么了?”侯沖大喘著粗氣,慌忙回道:“接二連三的吐血,打昨兒晚上就這樣!”志勇驚道:“什么?傳御醫(yī)??!”侯沖搖頭嘆道:“都來過了,換了幾副方子了,仍不見效!”志勇一頓,忙匆匆領(lǐng)侯沖往天星草堂去了。
戴佳澤(字風(fēng)連)隨葉一茗(字子歡)進了內(nèi)堂,見王樹棟(字子諾)正躺在床上大喘著粗氣,口邊還有血跡,一茗含淚拿汗巾子給他擦拭去了,正聞佳澤嘆道:“可好些了?”一茗哭泣答道:“自昨夜便這樣,換了幾劑藥了,還是吐血不止!”佳澤鎖眉嘆道:“老太太那里……?”一茗拭了把淚,微微嘆道:“還沒敢去回,這會子……!”說著便又含淚閉上了眼睛,佳澤聞言忙道:“如真是不中用了,何不置辦一下后事?”一茗一怔,佳澤忙道:“哦,沖沖也好!”正說話呢,王樹棟猛地睜開了眼睛,一茗一驚,但見他怒氣瞪著佳澤,忽開口罵道:“汝是咒我早死?是也不是?”一茗慌忙拭淚驚道:“子諾,風(fēng)連并非此意,你且安心養(yǎng)病,我一直守著呢,不會有事兒的!”樹棟咬緊了牙關(guān),看著葉一茗和戴佳澤二人,攥緊了拳頭,忽然一口鮮血吐出,又昏死了過去。
葉一茗見勢大驚,哭泣呼道:“子諾……?”危急之時,戴佳澤慌忙上了榻去,一茗一驚,卻見佳澤已盤坐在樹棟身前運起功來,一股紫氣從佳澤手心閃出,直逼樹棟胸前去了,一茗暗自嘆道:“你有功力……?”卻沒說出來,只傻傻的看著他給樹棟輸進了大股紫氣,樹棟臉上的蒼白顯得紅潤了些許。楊志勇、侯沖正好來了,正欲開門進來,忽然見天中一陣彩霞,于是各自舒了口氣止住了步子,從門縫悄悄望進去,正好看見了戴佳澤運功的一幕,志勇也縮緊了眉頭,只撫著胸口倒吸了口氣時,暗自嘆道:“我早見此人有異常之處,今日一見,果然不出所料,那他來此到底是為了什么呢?茗丫頭當(dāng)真知道他有神功?卻為什么一直都沒肯說?這些人,都到底懷的是什么心,看來,這個家里的人……!”
夜深了,楊志勇獨自一人到了乾元島上,站在山頂仰望天空,閉目含淚嘆道:“為人臣,自不可有異志,如今南北紛爭欲起,縱有報國之心,無奈……!”忽聞聲道:“何不去嶗山一遭?”回頭望去,是玄錫維(字穹高)忽然出現(xiàn)在身后,志勇一驚,玄錫維嘆道:“嶗山乃是當(dāng)初高祖在位之時水師根本之所在,東安之都,那里有神仙靈氣可以養(yǎng)兵,眼下南北紛爭欲起,各地均有諸侯傭兵,如若涉及到朝廷之根本,群雄并起之時,便在燕王南下之日,仲真何不為之?”志勇聞言一頓,哼了一聲笑道:“我本無心,何必試我?”玄錫維驚道:“怎是試你?我自遠(yuǎn)道而來,可是只為圖你?”志勇聞言一驚,慌忙跪在了當(dāng)下,因含淚拜道:“弟,愚昧無知,無意冒犯哥哥,請哥哥只當(dāng)?shù)苎灾梢玻挥栌嬢^!”說著拜了下去,玄錫維含淚一嘆,倒吸了口氣。
回到亭中,玄錫維抱胸站在壁側(cè)正娓娓道:“嶗山乃神仙之地,易守難攻,燕兵南下,必走濟南,不會輕易東進,南軍若來,也不會往嶗山而去,如此,仲真身為玄門宗親,又是嫡系室子,若取之為家,豈不是天時、地利、人和皆占?那時欲圖霸業(yè),豈不得心應(yīng)手乎?”楊志勇長長地舒了口氣,不知所言如何答對,只鎖眉驚道:“哥哥此言甚是,只是,此事棘手啊,前頭蔡大哥哥和燦二哥尚不敢為之,我怎敢如此?”玄錫維哼了一聲嘆道:“蔡雄峰本是當(dāng)年未了湖上董舞影公文良董子緣的外甥蔡煜之后,王子燦乃是恩仲之女玄毓婷與晉陽王王燁之子王民謠之后,也非正統(tǒng),天下,豈是他們能左右的?”志勇驚道:“先人爵位,豈是憑證?”玄錫維忙道:“你可聽說過子諾與方蕾的事兒?”志勇一頓,忙擺手嘆道:“不知啊!”玄錫維微微一笑,搖頭嘆道:“當(dāng)初玄門一再阻撓子諾和方蕾的婚事,便是為此也。言之本是帝師之后,金枝玉葉也,而子諾卻是子然與京師名媛所生之后,延傳至今,豈能相配?”志勇一怔,含淚閉上了眼睛,忽然,又睜大了雙眼,盯著玄錫維一頓,隨而點了點頭,卻又暗自嘆道:“這些事兒皆是大嫂子所忌,這哥哥初來不久,怎能得知?他又是我什么人,怎覺如此熟悉親切?”于是倒吸了口氣心說道:“人人城府高深,我不及也!”欲知后來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