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月夜遐思(散文)
1
又是這樣的夜,似乎每個夜都如此,枕著手臂,久久難以入睡。最近總是碌碌地奔波,沒有一點成果,總感覺時光漸漸老去,腦袋滿滿的困惑。我常想,每個人靈魂深處都有著別人無法企及的地方,然而我至今也無法看清自己。
一直想挎上背包獨自開始徒步旅行,拋開滿世喧囂,卸下一切面對,卻總沒有莫大的勇氣,有著太多牽掛和羈絆。想想過去,后悔的事情太多,越來越厭惡自己,無法直白一些事,何嘗開始如此,無言以對種種的種種。一直在期盼遙遠(yuǎn)的夢想,何時又變的如此感傷。理不清月光灑滿的年華脈絡(luò),記憶一陣陣地涌動,漸漸消散的美好,遺失得如此自然。越來越愛在深夜按著鍵盤啪啪地碼字,思緒像黑夜這般深邃,書寫一段一段業(yè)以遠(yuǎn)去的歷史。
在這靜謐的黑暗播下思想的種子,去尋找一個讓自己不再困惑的理由。哪怕是一場低調(diào)的邂逅,詮釋這生命的含義。前面的路,依舊飄忽,很多時候無法抉擇,而我常在這路口徘徊彷徨,身陷得無法自拔,總獨自在深夜醒來,兀自舔著不深確痛的難以忍受的傷口。有人問我為何如此感傷,我亦解釋不清,仿佛遺留前世的記憶,交錯今生的回憶,一路走來,一路地嘆。
有時突然意識到,生命換算成秒,卻也龐大得不自然,然而這一瞬的時光,又如何溜得這般飛快,定不住的格局,又一個幾百秒在我眼底大遙大擺地晃過。我從不試曾擋住它的腳步,然而我們確常常追著它的腳步,匆匆又匆匆地譜寫生命的苦旅。歲月時時刻刻書寫這無力的蒼白,我總用哲學(xué)的言語安慰自己,其實,我是那么的懦弱。
2
不知不覺,夜色像水一樣漫上來,我被淹沒了。我喜歡夜色,喜歡這種被夜色淹沒的感覺。此刻,天空中密密的繁星,是夜的一睒一睒的眼睛;田野間厚厚的蟲鳴,是夜的一聲一聲的歌唱;摩挲鬢發(fā)臉頰的一陣一陣的柔柔清風(fēng),是夜的纖纖玉指??匆沟难劬σ槐樢槐?,聽夜的歌唱一聲一聲,感受夜的輕撫一陣一陣,渾然無覺間,心便欲醺欲醉了。
漫步在夜色里,我忽然想起了夜色中的海子。海子說:“在夜色中/我有三次受難:流浪,愛情,生存/我有三種幸福:詩歌,王位,太陽?!痹谏罨蛘哒f人生的夜色里追求詩歌,追求太陽,追求自己的理想,這些非現(xiàn)實的東西成為海子永遠(yuǎn)的追求和幸福,而生存與愛情,這些現(xiàn)實的東西,這些塵世間的幸福,這些蕓蕓眾生的渴望,卻似乎無從把握。于是,在那個黃昏,在那個夜色將臨之際,心靈漂泊無依的海子終于走向山海關(guān),走向堅硬而冰冷的鋼軌,放下的幸福和痛苦,瀟瀟灑灑與夜色揮手作別了。
其實,夜色多美好,為什么要毅然拒絕美好夜色的即將來臨呢?美好夜色里,有花香陣陣,有蟲鳴聲聲,有楊柳婆娑,有風(fēng)語輕輕,有繁星點點,有蒼穹遼闊,有無限想象,有繽紛生活。夜色博大而深邃,夜色沉靜而美麗。漫步在夜色里,遠(yuǎn)離了白日喧囂下的浮躁和煩惱,心是平靜的,心是安寧的,而一顆平靜安寧的心,乘著夜色的翅膀就會慢慢飛起來,從平靜飛向平靜,從安寧飛向安寧。漫步在夜色里,我們就一點點找回了白日里常常被丟失的自我,我們就一點點靠近了白日里常常遠(yuǎn)離自己的心靈。
原來,真實的自己常常都被淹沒在夜色里,淹沒得很深很深,深到以致連我們自己都四顧茫然,無從找尋。漫步在夜色里,被禁錮的心靈就脫離了藩籬,可以灑脫不羈,被拘囿的思想就沒有了疆域,可以自由馳騁。漫步在夜色里,我們就是漫步在自己一個人的世界里,那個世界很大很大,完全可與宇宙抗衡。那一刻,我們就是我們自己的主宰;那一刻,我就是我自己的上帝。
漫步在夜色里,曾經(jīng)的傷痛在自我撫慰中就會得以減輕,并與夜色一同慢慢消失;曾經(jīng)的幸福就會在自我快樂中得以繼續(xù)生長,并與夜色一樣無邊無際。
我喜歡夜色,我喜歡著夜色,在無邊的夜色里,我喜歡被夜色淹沒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