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風骨】沉眠的愛戀,終情歸陶然 (散文)
“我由冬的殘夢里驚醒,春正吻著我的睡靨低吟!晨曦照上了窗紗,望見往日令我醺醉的朝霞,我想讓丹彩的云流,再認我當年的顏色。
披上那件繡著蛺蝶的衣裳,姍姍地走到塵網(wǎng)封鎖的妝臺旁。呵!明鏡里照見我憔悴的枯顏,像一朵顫動在風雨中蒼白凋零的梨花。
我愛,我原想追回那美麗的皎容,祭獻在你碧草如茵的墓旁,誰知道青春的殘蕾已和你一同殉葬”。
當大家讀到上面這段文字,我想對于任何一個愛好文學的人不算是陌生了,她就是民國四大才女之一的石評梅,現(xiàn)在,請跟我一起,走進這位民國女作家短暫而傳奇的一生。她是中國現(xiàn)代女作家中生命最短促的一位。原名石汝壁,因喜愛梅花,后自號評梅。初次對這位山西籍作家的認識,還是在一部《情歸陶然亭》的影片,影片講述了中國共產(chǎn)黨早期革命家高君宇和石評梅的紅色愛情故事。真實反映中國共產(chǎn)黨早期領導人、山西黨組織的創(chuàng)始人高君宇短暫而光輝的革命人生,藝術再現(xiàn)中國現(xiàn)代史上被譽為“當代梁祝"的一代才俊與才女冰雪圣潔、為人傳頌的紅色愛情故事。
民國的舞臺,被尊稱為先生的女子寥寥無幾,先生評梅便是其中之一。她的生命雖然只有短暫的二十六年,創(chuàng)作生涯僅此六年,詩歌、小說、劇本、評論等體裁,她都曾駕馭過,最成功卻在散文,代表作有《夢回》、《社戲》、《深夜絮語》、《墓畔哀歌》、《偶然草》、《灰燼》、《惆悵》等。小說以《紅鬃馬》和《匹馬嘶風錄》為代表,雖然她離世八十多年了,但她的文字、她高貴的靈魂依舊散發(fā)著淡淡的幽香,影響著萬千讀者。
她的人生值得每個女子稱羨,她自幼家境殷實,其父為清末舉人。自幼便得家學滋養(yǎng),其父為啟蒙,就讀于太原師范附小、太原女子師范。她除酷愛文學外,還愛好繪畫和音樂,是一位天資聰慧、不可多得的才女。她是一位獨具慧眼的智者,也經(jīng)歷了太多的動蕩與苦難,無論身處何種境地,讀她的作品都給人一種清清冷冷的悲劇色彩,可謂是滿紙辛酸淚。在散文《董二嫂》中她這樣寫道:“直到我走,我再莫有而且再不能聽到那哀婉的泣聲了!然而那凄哀的泣聲似乎常常在我耳旁縈繞著!同時我很慚愧我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我感覺自己的力量太渺小了,我是貴族階級的罪人,我不應該怨恨一切無智識的狠毒婦人,我應該怨自己未曾指導救護過一個人”。她從悲觀的寫法,反映出了那個時代婦女悲慘命運的生活,時刻能讓你感受到心靈極度的寧靜和作者對現(xiàn)實的吶喊,讀來句句震撼,從《血尸》到《痛哭珍君》中,那種凄慘的哀婉,里面又蘊藏著鋼鐵般意志和力量,從而爭取婦女自由和民族解放的執(zhí)著精神,震撼了我的心,我覺得用震撼二字來形容是再貼切不過了。
八十多年后,偶爾會與這個前世的女作家碰碰面,在她的字里行間多多少少都有了世俗的氣息和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而我覺得她的文字里面所表達的情感,溫和的話語,當時的那種憂郁,苦悶與歡快。也許是不同時代的人吧,明白那只是環(huán)境不同,境界各異而已。讀起她的文字卻依然親切如故。她那文字綺麗、韻調(diào)鏗鏘的文體。小心翼翼地卻讓人心疼!或許是心里太珍重,又難保歲月的間隙,這個流失的時代,我總是會擔心要失去了什么似的。世上最悲傷的愛情莫過于,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擺在你的面前,你卻沒有珍惜,當你回過頭來,決定去愛的時侯,那個人卻永遠離去了。
情愛原來是一件很殘酷的事,在愛人高君宇離世后,她曾也想逃離,但高君宇對革命的執(zhí)著與信仰讓她留下來,繼續(xù)打掃人生的現(xiàn)場,在這段孤獨的歲月里,她仍然沒有放棄她的信仰,兩個相愛的人,心彼此在身上,以象牙做為情感的信物,所有的情感,毫無保留的付出。這從她的文字里面可以看得出來,她依舊思念高君宇,這思念化作了病魔。評梅抱病回到君宇的故鄉(xiāng)。也陸續(xù)找到了君宇對自己的愛情信物。讓我們隨著她的文字回到那八十多年前,那位形單影只,孤傲自芳的梅花,在陶然亭,在愛人高君宇的墓前,觸景生情,想到了遠去的君宇,不免有些傷感,又有點自悲自憐用文字敘述生死離別的傷感;用文字表達刻骨銘心的悲痛;用文字記錄無法停止的愛戀,為愛人寫下了千古絕唱,《墓畔哀歌》就這樣問世人間。
她在《墓畔哀歌》寫道:“假如我的眼淚真凝成一粒一粒珍珠,到如今我已替你綴織成繞你玉頸的圍巾……我愿意燃燒我的肉身化成灰燼,讓我再見見你的英魂?!睈廴说拿趾托叛?,早已深深地烙在了她的心里,是她難以割舍的烙印。喜歡文字的人都是至情至性之人,讀著評梅先生的文字,字里行間無不透露著高君宇生死愛情的真情流露,她知道,她的這份濃情再也無法傳遞到愛人手中,寸寸相思,字字成灰,她們聚少離多,讓無數(shù)美好的時光在回憶里度過,美好的愛情在愛人離世后終成了幻影。這種藏在心底的感情,也沒有因時光的流逝而變淡,卻反而加深了我對評梅先生的那份深深的仰慕和眷戀。
這朵風雪里的梅花歷經(jīng)苦寒,不肯折腰,用“生不能同衾,死要同穴”的當代梁祝故事,終于情歸一處,在北京城南的陶然亭迎來了她的春暖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