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我家的小雞崽(散文)
寒冷的冬天,北風(fēng)吹打著郭家寨連片的櫻桃樹,樹的葉兒在風(fēng)中努力飄搖著,好像在玩秋千似的。到了這個季節(jié),地里的莊稼早已收割完畢,許多小蟲消失得無影無蹤,家家戶戶的活路已經(jīng)完美結(jié)束,莊稼人便清閑起來,可以精心準(zhǔn)備過年需要的貨物。
就快過年,老母雞忙碌在老屋周圍,咯咯咯,咯咯咯叫著,看來它又下了一個蛋,正在邀功呢。而母親非常高興,她從袋子里隨手抓一把米粒丟給老母雞,隨而到處買雞蛋,準(zhǔn)備給老母雞孵小雞,此時是孵蛋的好時機,農(nóng)村人一般都不會錯過,而我又對小動物有別樣愛好。
到了中午,氣溫開始上升,遠處的群山放眼可見,此時天氣才稍微溫暖一會兒,大部分農(nóng)村人棉衣早上穿起,此刻都脫了身,隨手放在自家床上。我家的院子里,我從口袋里抓一把玉米丟出去,幾聲吆喝,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各種顏色的大雞小雞高興的從竹林里,櫻桃樹下,皂角樹下,老屋周圍跑出來,看著地上的糧食,爭著搶著狼吞虎咽大吃起來,完全不顧雞的往日形象。吃一會兒,又去不遠處的水塘里喝一口水,如此循環(huán),看著很搞笑。
大雞小雞吃得非常細心,每一顆玉米它們都全部吃完,堅決不浪費。吃完地上的玉米,大雞小雞都不走,默默站在原地看著我。我知道它們是沒吃飽,我又連續(xù)抓了兩把玉米,輕輕撒在地上,所有的雞才吃飽,然后才欣喜的向四面八方游去。待我再撒玉米,它們則看也不看,早已溜之大吉,尋無蹤跡。
一聲驚喜和歡呼,原來母親發(fā)現(xiàn)我家的老母雞昨晚又孵出了八只小雞崽,而老母雞已經(jīng)不知道去向,可憐的小雞崽凄慘地叫著,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很長時間,沒有雞來圍觀,老母雞又不回來,直叫人心疼。母親早早叫我起床,說自己沒空,叫我用一個箱子將小雞崽一個個裝回家來。此時的它們,非常脆弱,手必須輕,特別怕?lián)p傷它們,讓人有憐惜它們的沖動。
由于剛孵化,可愛的小雞崽特別嬌氣,不會覓食,不會喝水,只會嘰嘰,嘰嘰,嘰嘰的叫個不停。毛茸茸的小雞,有灰色的,白色的,也有黑色的,無論什么顏色都好看。小小的腳丫,踩在地上,留下一個個印記,似乎是一件天大的藝術(shù)品,等待著人們?nèi)グl(fā)現(xiàn)。小雞崽膽子特別小,沒有母雞帶著,就像沒有父母的孩子,不敢跑到別處玩,怕被其它大雞欺負,只是待在家里,時而低著頭,時而仰起頭,緩慢跑來跑去,特別壓抑。只有看到我來了,才懶懶看一眼,然后又待在一角傻傻發(fā)懵,不停叫著。
為了保持小雞溫暖,能活下去,我和母親準(zhǔn)備將小雞崽安置在一個不完全封閉的小箱子里。小箱子比較難找,是母親在寨子里的小賣部要的,好說歹說才弄來,拿到家里,感覺特別美。小小的箱子里,頂上不封閉,箱子下端弄一個小洞,這樣小雞崽就可以隨時進出,再放一碗水和一些玉米米粒,將箱子放在回方爐旁邊,這樣可以保持箱子溫暖,不讓小雞凍壞,也可以讓小雞崽出行自由,任意玩耍。
自從破殼而出后,開始睜眼,學(xué)會走,此時它們最需要的是溫暖和關(guān)懷。小雞崽嘰嘰,嘰嘰,嘰嘰,叫個不停,而老母雞想把小雞崽們帶出以前那個孵化小雞崽的小背籮,開始它們新的生活。不料,后來老母雞出去太倉促,還是讓兩只小雞崽被冷得氣息奄奄,等母親發(fā)現(xiàn),采取緊急措施,將小雞崽拿在手心里,拿在火邊取暖,看起來能活過來,可是又覺得是那么不可能。后來,我又不放心,再次將小雞崽放在自己的衣兜里,又轉(zhuǎn)放在手心里和火洞邊,讓它暖和。沒想到到了晚上,由于氣溫下降,天空飄起小雨,小雞崽被冷得顫顫發(fā)抖,待到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救不活了,只得含淚將死掉的小雞崽掩埋在櫻桃樹下。
令人擔(dān)憂的事發(fā)生了,后來老母雞又不要小雞崽了。不管它們?nèi)绾谓?,老母雞對它們還是不管不問,依舊我行我素,不帶著小雞崽,而是跑去和其它老雞崽玩,開始自己的自由生活。就是這樣,我只得把小雞崽放在箱子里,由于沒有母雞的關(guān)愛,天氣又太冷,當(dāng)天我有點睡得早了,晚上火爐火又熄了,小雞崽再次死了兩只,現(xiàn)在僅有三只小雞崽,看起來特別孤單和可憐,也沒有曾經(jīng)的精氣神。還好后來另一個老母雞又孵化出十只小雞崽,那三只小雞崽才有了溫暖。
要讓小雞崽活下來,學(xué)會覓食,或者說,學(xué)會吃東西是小雞崽成長最關(guān)鍵的一步,也是它生活中最艱難的第一步。只有它們挺下來,會吃東西,學(xué)會喝水,以后無論何時何地遇到風(fēng)吹雨打,它們也毫不懼怕。
清早的時候,母親就在箱子里撒了一把玉米粒,而小雞崽們卻看也不看,只是嘰嘰,嘰嘰,嘰嘰的叫著,叫得心里不是滋味。小雞崽不會喝水,它們只是躲在箱子最溫暖的一角睡著,呆呆望著箱子四周,似乎在瞎想些什么,沒有人知道。直到一天后,我起床的時候,才聽見了小雞崽吃東西的聲音。哆哆,哆哆哆,哆哆,哆哆……那聲音很美好,聽起來很舒服,只要小雞崽吃東西,那就比做什么事都強。
就這樣,小雞崽每天天不亮就會開始吃東西,吃飽了,我再給它們加點水,它們喝一口水,看看箱子外邊的世界,似乎特別向往。有時候,我不在家,小雞崽會悄悄溜出箱子,在家里跑來跑去,看著這個情景,我知道它們一定能活下來的,我心間有激動,只是不說罷了。說起來,小雞崽的生活特別有意思,你給它們幾皮菜,一坨飯,一塊熟透的土豆,它們會互相爭著吃,一個搶來,另一個搶去,有時東西落在另一個小雞崽的身上,它們也會在那個小雞崽身上輕輕將遺落的東西吃完。就這樣,小雞崽一天天長大起來,并長出了翅膀,在箱子里跑來跑去,在米粒里刨來刨去,無比快樂。
小雞崽每天早晨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在箱子里吃東西。有人看它們,它們也會呆呆望著別人。小雞崽學(xué)會吃米粒,可謂絲毫不茍,一顆顆吃,輕輕吞下,渴了,就輕輕跑到箱子里碗裝水的地方,喝一口,仰著頭,又喝一口,然后又跑去啄米粒。飽了,就伸伸腿,跑來跑去,不亦樂乎!其中,在小雞崽吃東西喝水的時候,旁人不能干擾。你將水拿走,米粒帶走,小雞崽也會追著你跑,你在屋子里穿來穿去,它們也穿來穿去,直到你將米粒和水放下來,它們才會放過你。
小雞崽是一種非常怕冷的動物,它們要活下來,必要的取暖是重中之重。假如母雞帶小雞崽,那么它們的成活率會很高點,假如不帶,那么它們活著就比較艱難。很多情況下,小雞崽吃玉米粒飽了后,就會貼著箱子,嘰嘰,嘰嘰,嘰嘰……通過箱子取暖。此時,非常安靜,它們認(rèn)真聽著外界發(fā)生的一切,它們有超長的聽力,能洞察周圍聲音。自從將小雞崽帶回家里,再將裝小雞崽的箱子放在爐子邊,爐子溫暖,小雞崽會貼著箱子睡覺,那么站著睡覺,它們也會覺得舒服。
小雞崽為了取暖也會打架,一個咬一個,一個啄一個。直到一方敗下陣來,跑到一邊,它們才會和諧相處。為了暖和,一個小雞崽會爬到另一個小雞崽前面,一個的頭放在一個肚子下面,或者太冷,它們會跑來跑去,不知疲憊,一邊喝水,一邊嬉鬧,從不停息。有時候,天氣暖和,陽光普照著小小的院子,特別舒服。每到這個時候,我們喜歡將小雞崽從箱子里放出來,讓它們吸收吸收新鮮空氣。而它們則非常高興,吃著放在地上的米粒,時而跑過來,時而跑過去,讓人看著特別想笑。
時光匆匆,轉(zhuǎn)眼間,十多天過去,遠處的山野里綠色褪盡,裸露的大地重新變得荒涼起來。寨子里的櫻桃樹呈現(xiàn)的一種蕭條景象結(jié)束,枝頭掛滿的稀疏的黃葉已然掉盡。不覺間,春天又來到,櫻桃樹開始打花苞,瓜種河的水流卻依舊如此,朗朗在喧囂著,把潮濕的涼氣擴散到東西兩岸,清風(fēng)中送來暖洋洋的氣息,故鄉(xiāng)郭家寨溪水蕩漾,微風(fēng)掃過,清澈如夢,特別醉人。我家的小雞崽已經(jīng)漸漸長大,長出羽毛和翅膀,長出真正的覓食本領(lǐng),吃米粒厲害,運動力強,在家里跑來跑去,特別引人注目。我的希望是它們健康活下來,在未來的路上能迎著陽光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