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某人杯】采蓮(散文 征文)
現(xiàn)在,很少見得尼姑庵。本以為深藏在山林之中,安然在僻靜之間,獨得樂乎!
我倒是去過,玩過,開心過。那是我和一個小孩一起,也許是我弟弟,但我真沒有弟弟,有個哥哥。
記得是早晨,那個孩子帶的路,走著走著,就到了一條公路,一邊是個人工林園,一片林子包圍著披起綠色衣服的池塘;另一邊是個山林,孩子告訴我所謂的尼姑庵就在其中,但是故意找是遇不到的,倘若自己有了正確方向的心,那就可以找到。
山上有竹,有楓,有柳,密密麻麻,遮掩前方錯綜復(fù)雜的道路。我用盡力氣遙望遠方,卻只是朦朧,夢幻似的存在。走向前面,后面卻回不去,前面是未知,后面是過去。唯一感受到是我和弟弟的存在,可以觸摸到皮膚,可以聊上幾句話,我們要去那個尼姑庵很特別,他沒有告訴我它的名字,只說有一群尼姑和蓮花。
起得太早,頭有些暈眩,弟弟卻很清醒,手舞足蹈地筆畫著什么,激動地說著什么,好像是那尼姑庵多么敞亮,多么幽靜,多么美觀,特別是那蓮花長得美麗怡人,那蓮子如同晨露一樣清甜。
我只撇過一絲笑意,再怎么樣,那尼姑庵能像高樓大廈一樣壯觀,蓮花能如珠光寶玉一樣閃亮,蓮子能比瓊漿玉食還要美味?
迷糊間我昏了過去,醒來就發(fā)現(xiàn)層層臺階,可入云間,上面散落葉子,走上去時腿腳用不得力,慢下很多,弟弟卻歡快地跳動,很快我和他拉開了距離,便急躁起來,不顧一切,急忙喘著氣爬,越爬越累,快要睡過去,一些記憶在腦中流逝,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也不知道忘了什么。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只聽見陣陣誦經(jīng)聲,安然自在,一切外物看不到;一切亂音聽不見。院內(nèi)無假山、雜草,只見得幾座不規(guī)則的石凳,幾朵淡色的小花,房屋少許,農(nóng)田少頃,卻沒有人煙。
茫然著,想要跟人打招呼,卻不忍打斷經(jīng)聲,故隨意走動,像是得了主人允許。田中灰褐色,偶爾游動起波瀾的魚兒也弄不渾水流,我蹲下來,想抓個魚兒,卻被流水抓住,魚兒唰地一下都嚇走了。
不盡我意,便起身,跟隨弟弟去尋那蓮花。雖為土路,卻不沾染鞋子,踩上去軟綿綿的,頓時清醒許多。路好走,道可尋,一會兒蓮花就展現(xiàn)在眼前,汪汪池水,只得數(shù)蓮,卻亮了一庵。
綠色水藻,幾條不知名的小魚,一塊塊奇形怪狀的石子兒。蓮花,粉色的鮮艷閃亮奪目,膚色的雪白更是讓人尤不可及地觸摸,怕碎。蓮葉的無窮碧綠也是體現(xiàn)自然的妙處。不停遮羞的蓮蓬躲在水下,宛如一個天真無邪的少女,水流撫摸更加顯示她們的羞澀之心,而母親對她們呵護無處不到,使她們愛由心生,這一切都是天然的靜麗。
我突然不忍起來,想讓弟弟不要采摘蓮蓬,任由她們自在生長,最后這一池遍布蓮花,那場景美得讓人無法想象。還沒來得及急說,他便脫光衣服跳下去,“噗通”,一切都亂了套似的熱鬧,魚兒激烈跳躍,泥土驟然污濁。但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靈敏地游向無知少女,突然神經(jīng)質(zhì)地大喊大叫“不要,不要采,你會后悔的!”這話語也許就自己才能聽清,聽懂,弟弟不知所以然地看向我,一只手很輕易地摘下那脆嫰的蓮蓬。霎那間感覺我的眼淚就要掉下來,自己怎么就那么痛苦!
片刻功夫,他就從水中竄出來,高高舉起蓮蓬向我炫耀。一邊哈哈大笑,一邊爬上岸,用備好的毛巾擦干身體,穿上衣物,順帶包裹蓮蓬,拉著我的手,歡快地離去。
誰也沒有理會,水濁了,花暗了,經(jīng)聲滅了。關(guān)上門,快步下樓,大步部向前,前方一切坦然,知道怎么走,卻沒有回頭看,因為已經(jīng)永遠不存在了。
他迫不及待地取出一顆蓮子遞給我,我不知所措地接下來放進嘴里,“哥哥,好吃嗎?”我仔細咀嚼一番,只感到莫名的無比苦澀,何來甜美?我看向弟弟,卻只在他的眼神里找到一絲笑意。
突然夢醒,我何來一個弟弟,只有一個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