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仿古小品兩則
第一則庸人賦
古有《陋室銘》,今作《庸人賦》。古有桃花源,不知秦后事,吾值夜班崗,遠離塵囂亦不問世事。天明網(wǎng)絡(luò)暢游,夜來讀書酣眠。廠區(qū)曠闊,幽靜寂寥,相伴者,一人一狗而已。
古之文人,或以天下為己任,或以天地為樂園?;蚋皽富鹪谒幌?,或流連于山水之間不知所蹤。惜乎,如今天下之士人似乎絕跡矣,唯余名利之徒與行尸走肉耳。鄙人亦不過酒之囊飯之袋也,雖不曾追名逐利,卻不知己身可安放于何處。
放眼天下,熙熙攘攘,忙忙碌碌。幸哉,適逢太平盛世,官高枕而民逸樂,唯空懷抱負者惶惶然、茫茫然,悲哉!
天公佑我,濟世無才,衣食不憂,今朝更賜我獨居斗室,安享清凈。其樂也融融,其心也泄泄。此中趣味,無需人知,但自娛耳。古人云:此間樂,不思蜀。壯哉斯言,正合吾意!
智者云:“大隱隱于市,小隱隱于野”,鄙人所處之地,非市非野,城郊之結(jié)合部,荒丘之土崗也。晝則處于市,夜來居于野。不遠不近,不疏不離也。妙哉!
曾作半士文,今成半庸人,雖不能名至實歸,卻已心安自得??尚κ咳耍舐勥_不問民之疾苦。更恨蔽民,享安樂而不能知足。唯我庸人能安能樂,若進若退。杞人無憂,僻世僻人。庸人自擾,智者自亂。庸人者,無奮斗求取之念,去勞形勞神之苦。做人不求上進,讀書未求甚解,唯安唯樂是求,唯自唯我為念。至乎私者,絕其擔當。心無所負,身無所攬。順勢而生,隨遇而安。美哉!
劉基有言:“天不妄予,仙必有份”,天仙堪比吾之庸人若何?天下萬物,凄苦自知。鞠躬盡瘁比之蠢蠹庸碌若何?天在何處,仙居何所?莊子曰:“吾寧游戲于污瀆中以自快,無為有國者所驅(qū)也”。庸人言:“天下至安至樂者,莫若一草一木,隨四季而枯榮,伴天地而共生。草木之貴,貴在有命無心,吾庸人也,但求無心耳”。
天道蒼蒼,過則不吉。人海茫茫,自足乃樂。至人者,其庸人邪?
第二則半士
昨日新作《讀書之士》,友人笑問:“卿乃何士?”
答曰:“半士”。
“何為半士?”
古人云:“士不飲酒,已是半士”。在下敢稱半士,全賴酒也,讀書倒在其次。何也?蓋讀書不過使人知事明理,唯酒能令人神采飛揚。意氣風發(fā)之下,冠蓋天下華章。此則士之魂靈也:無神采何以為士?非意氣焉敢充讀書人?
所謂讀書人,固可有多種情狀,而所謂士,必也“品質(zhì)純正,深明大義”者也。在下自知品質(zhì)尚不夠純正,于大義更是一知半解,故稱“半士”。
或曰:半士者,待天時而應(yīng)天命者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