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雨落小城(散文詩)
一
每一顆雨滴都有自己的心事,它們肯定都想訴說些什么。
那么濕潤的雨滴,一顆一個小嘴巴,玲瓏有致。
落在高處,也落在低處。
相遇邪惡。也遭逢正義。
小雨滴落在小城,已是最美的境界。在人間,我們孤獨地存活著,偶然有小雨滴輕輕悄悄地靠近我們。
多么快樂。
唯有在小城,才配得上這樣的小雨滴,邁著小小的步伐,不慌不忙地落下來。
二
一定有雨滴在懷念那些青瓦。在清冷的夜,黃暈的光投射在青苔小院里。
小雨滴兀自說著話,輕緩的,悠然的。
村莊后面,那些綠色的莊稼,草木,在雨滴的話語聲里,支楞著耳朵。
聽著些什么,沉思些什么。
一定有雨滴,化妝成舊時相識的樣子,或西窗,或街道,慢慢地滴落。
滴落一些舊事,舊影像。
那時,適合溫酒,煮茶,適合捧著杯子,讓眼神虛無縹渺地飄浮著,那遙遠的海面,喧囂的人間。此時此刻。在自己的小小蝸居,聽雨滴彈奏窗欞,彈奏葉片,甚至在小小的蝸牛背上彈奏,蝸牛輕輕蜷縮了一下身子,陷入更深的睡眠。
三
大紅傘下,有婦人在賣饃夾菜。紅紅綠綠的蔬菜。溫暖的爐火。胖胖的大媽笑容豐滿。
紅綠燈不停閃爍,一對戀人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地飄遠。
濕潤的街道上,綠葉子亮亮地閃著光芒,黑枝椏蓬勃著豐潤的身體。
小雨滴在跳躍,在奔跑,在歌唱。
小雨滴落在孩子臉頰上,像花瓣滋潤著視野。小雨滴落在老人的白發(fā)上,白發(fā)晶瑩,耀人眼光。小雨滴落在女孩子發(fā)際,那烏亮的光澤,同樣映射了女孩兒黑亮的眸子。
四
小雨滴不嫌小城太小,小雨滴是知足的。
人活塵世間,活得不能太大,太大則膨脹,則空,仿佛別墅里空蕩蕩的吊燈,抑或是大客車里只有稍許的乘客,或者碩大的田地里,只有孤零零的幾棵莊稼。
小雨滴之美,在于知足。
做小雨滴也好,只滋潤自己喜愛的那一小片地方。一小片綠葉,花盆里的一根枝椏。池塘里一枚綠荷葉。紅蜻蜓背上那塊空間。
小小的愛,不能忽略,同樣令人心生憐愛之心。
五
在小城里生活,是幸福的。
小房間是幸福的,盛滿歡聲笑語。小客廳是幸福的,養(yǎng)著游動的紅魚。小陽臺是幸福的,種著易活植物。小書架,裝著不多的最愛的書。
若有一對小兒女,也幸福,追逐打鬧,抑或讀書寫字。
理想小小,父母安康,孩子可愛,愛人體貼入微,小日子煙火味實足。
好比窗外的小雨滴,落到想落的地方,大江大海,都無所謂。
遇上了,就是好的,遇不到,也不遺憾。
小城,與一些小雨滴相遇,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