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重建(外四首)
◇重建
有時候,我感覺自己的心臟
被一只螞蟻掏空,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
發(fā)呆,打盹,我多想
把一些詞注射進(jìn)人群
——那些陌生的面孔
這些詞第一次獲得了自由
有些時候,我想成為一只螞蟻
像它掏空我的心臟一樣
掏空這座城市
把一些詞注入黑夜
還有一群人的夢,在黑夜過后
燈火通明,寂靜的街道
可以允許一只酒瓶
裝滿燈光以外的黑色的詞
裝滿一個人滿身的疲憊
把黑色的詞流放夢境
在有人正在打呼嚕時
才得以入睡
◇永恒
其實(shí),我從未想過
我會誕生,而且是在黑夜里
在灰暗的茅草屋里
沿著母親的吶喊聲
從那時候開始,這世界又多了一塊石頭
我常在黑夜中哭泣
我破壞了很多人的睡眠
一盞孤燈,成為了我的思想
父親在煤油燈耗盡了他的一生
一具冷冰冰的肉體
才得以安生,這么多年
我從未想過,我那么喜歡黑夜
就算沒有孤燈
我也可以重新組織我的語言
和一塊與我無關(guān)的石頭
◇割不斷,理還亂
風(fēng),從天空降臨
來自一個女人的憂傷
我知道那疲憊不堪的身子
已經(jīng)在玻璃杯中破碎
陽光,從樹梢里偷窺石頭的心事
石頭在黃昏穿起苦澀的外衣
我知道一天的時光被疼痛關(guān)進(jìn)房間
沒有出路,也沒有退路
堅(jiān)守在一個人的影子里
那割不斷理還亂的痛苦
在一個個黑夜中消亡
◇沒有被遺忘的部分
被你遺忘的雙手,就搭在你的肩上
風(fēng)吹著鵝卵石,天空一動不動
每一扇還未被打開的窗戶
在等待另一雙陌生的眼睛
那些謳歌人民的詩句,在河邊變得渾濁
你常在夜里敲擊一扇冷冰冰的大門
臺階上苦澀陰沉的青苔撐起你單薄的身子
一只黑色的眼睛在柏油路的老樹旁垂直
一整夜的風(fēng)吹亂了你的心情
還沒有等到魚兒穿透石頭
便被遺忘,遺忘在那變藍(lán)的夜空
從那朵云兒開始,我的腳趾被磨出鮮血
血液腐爛在你的院子里
你最終沒有回頭,一直向前
你把黃昏的悲傷裝進(jìn)魚缸
守著黑夜自言自語
最后把自己的心臟吞下,在黑暗中
◇痛
心一一落空,失去的不是石頭
所有的空氣都找不到
疼痛是一顆子彈
打穿了你最愛的人
肝臟破碎
用什么來復(fù)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