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青春】滿架秋風(fēng),淺淺揺(散文)
一、滿架秋風(fēng),淺淺揺
我居住的小城,立秋后,總會接連下幾場雨。飄落的雨絲把夏與秋隔開來,吹過的南風(fēng)不再火熱熏人,而是一種透著一種清涼的舒坦,秋風(fēng)已淡淡歸來。
一年四季,春風(fēng)寒涼,夏風(fēng)火熱,冬風(fēng)凜冽,唯有淺秋的風(fēng)最是怡人。商鋪樓的鐵橋,是吹風(fēng)的好地方。因此,我常去趴那欄桿,閉上眼,讓風(fēng)從臉上身上拂過,像絲綢從臉上、身上滑過,軟軟的,小心翼翼被呵護(hù)的感覺似恰好的愛情,心生絲絲甜蜜。橋下人來人往,天空蔚藍(lán),風(fēng)吹著云朵,白云似長了翅膀一樣在天空游走,此刻的心像風(fēng)一樣柔軟自由。
回廊下的小燕子,還沒有南飛,它們也喜歡這淺秋的風(fēng)吧。看,小燕子們嬌啼翻飛,那聲音與春天的叫聲一樣歡快。雖說,在某一個清晨會突然不見這些精靈的身影,心不會難過。小燕子的窩在這,下一季春風(fēng)一吹,又是一場喜相逢。那么,小燕子,就在這溫柔的風(fēng)里,盡情飛舞,盡情呢喃。有一天離去,就讓清風(fēng)送你們一程。
秋季的風(fēng),也能讓人心靜。愛讀書的人,帶一本書,去一棵樹下閱讀吧。只要樹下有草,就可席地而坐。一本書,清風(fēng)來翻一頁;白云來翻一頁;花香來翻一頁;鳥鳴聲來翻一頁;這書讀得如神仙在讀無字天書了。
好想,挽上秋風(fēng),回一趟小村莊。瞧,秋風(fēng)吹拂的地方,田野里的稻子黃澄澄的,小院里的柿子紅了,池塘里的水明凈而波光粼粼,路邊的小雛菊,開得五顏六色的多動人。路邊,母親的小菜園地,白菜綠油油的,讓人看了就想摘幾棵清炒著吃,經(jīng)了秋霜的白菜,隨便一炒就熟,再澆上點(diǎn)豬油,那就是人間美味。
菜地一角的蔬菜架,扁豆苗長勢正好,扁豆花在秋風(fēng)的吹拂下,開著,謝著,再開,再結(jié)扁豆,一片欣欣向榮的景。母親常用辣椒絲炒扁豆吃,兩碗白米飯,就一碗炒扁豆,吃得滿嘴草根香。其實(shí),農(nóng)家的房前屋后,只要有空地方,扁豆苗隨處可生長,鄉(xiāng)里人家,中午燒飯沒菜,拿個籃子就可現(xiàn)摘幾十個扁豆做菜吃。想著扁豆花記起鄭板橋題的對聯(lián):“一簾春雨瓢兒菜,滿架秋風(fēng)扁豆花”因為這對聯(lián),這小小的扁豆花在流年的秋風(fēng)里開得很是文雅。
秋風(fēng)吹啊吹,中秋已至,這是多么令人興奮的節(jié)日啊!這一天,老家嫁出去的女兒們會回娘家,正如歌中唱的:“左手一只雞,右手一只鴨,身后還背著個胖娃娃呀……”中午,家家殺雞,殺鴨做一大桌子豐盛的菜,這一天是團(tuán)圓的一天,這一天也是豐收的一天。你看,有的人家,早稻已收回,有的也即將收割了,農(nóng)人們看著莊稼地里的農(nóng)作物收成已定,心里踏實(shí)著呢,中午喝幾杯白酒,晚上還接著喝。中秋天晴,小孩們眼巴巴盼著夜色的降臨,但不為賞月這事。太陽還沒落山,草草扒拉兩碗飯,就會拿著靠在大門后的火把,找小伙伴們到田野里去打火把了。一群半大孩子們,迎著秋風(fēng),踏著月色,舉著火把,在田野里瘋跑。有時候,這村和那村的小孩們在田野里偶遇,一句不和,就打起火把架。就見幾個男孩,手里的火把在秋風(fēng)里掄得像風(fēng)火輪一樣。哈哈!這是兒時記憶里,在秋風(fēng)里干得最快活的一件事。
在這秋日午后,無心做事,思緒飄得很遠(yuǎn),已把一縷秋風(fēng)繞成了一紙的柔情。樓下櫻花樹、玉蘭樹上的葉子稀稀拉拉,半黃半綠,它們的存在仿佛要告訴我,城市里,也有秋景,季節(jié)已然深秋了。
婆婆有所籬笆小院,我常想,等我老了,也去住一住。春末,在竹籬笆邊零星種上扁豆,此后的日子,看扁豆藤繞架游走。深秋,引得清風(fēng)前來吹拂,一朵又一朵紫色的扁豆花輕輕擺動,仿佛看見滿架秋風(fēng),淺淺搖,這樣,母親的菜園地再不用夢里去尋。
二、喜鵲
村莊有許多的鳥兒,我能叫得出名字不過幾種,比如:喜鵲、麻雀、燕子,山和尚、畫眉、咕咕鳥……它們像老朋友一樣陪伴著鄉(xiāng)間的孩子慢慢長大。燕子是侯鳥,年年秋末就飛走了,感覺是過客。喜鵲、麻雀、山和尚這些鳥一年四季都守護(hù)著鄉(xiāng)村,在村子里飛來飛去,如鄰人一般親切。
我家老屋前栽有兩棵椿樹,它們是村里最大最粗的樹,像兩個大將軍一樣佇立著。有一棵椿樹上有個大喜鵲窩,它搭建在椿樹的最高枝椏間。父親說,這喜鵲窩剛壘時沒那么大,幾年之后,經(jīng)了喜鵲們的辛苦勞作添枝修茸變大變牢。每年四五月份,窩里會傳出小喜鵲們的喳喳叫聲,很是讓人向往,這時,老喜鵲也會在枝頭喳喳叫,好像在一唱一和,聽著讓人愉悅。我經(jīng)常自豪地對小伙伴們說:“這是我家的喜鵲……”
你看那喜鵲站在枝頭,激動地喳喳叫著,一邊還不忘梳理一下花衣裳,多愛美的鳥。要是兩只喜鵲在枝頭對叫,那就叫喜相逢。老話說“喜鵲叫喳喳,好事到我家”,喜鵲代表好運(yùn)氣?!侗静菥V目》說它的名字包括兩個含義,一是“鵲鳴”,故謂之“鵲”,一是靈能報喜,合起來叫喜鵲。有傳說喜鵲能夠預(yù)報天氣,“仰鳴則陰,俯鳴則雨”真真是神鳥。
我們這兒的喜鵲,頭、頸、背到尾為黑色,腹部為白色,尾巴長長的。有兒歌這樣唱:花喜鵲尾巴長,娶了媳婦忘了娘……流傳的兒歌把喜鵲比做人,可見它多深入民心。小時候,我每每看它們展翅飛向原野,心生羨慕,恨不得也生一雙翅膀,與它們同飛同游,多愜意。
其實(shí),我的小村莊沒幾個喜鵲窩。小伙伴們在夏天,掏過麻雀窩、掏過燕子窩、掏過咕咕鳥窩、卻從來沒掏過喜鵲窩。一到深秋,樹葉漸漸落光了,只瞧見孤零零的喜鵲窩,立在枝頭,搖搖欲墜似的。有時候,夜里刮大風(fēng),真是擔(dān)心樹上的喜鵲窩被風(fēng)刮跑了。冬季里,門前的鳥窩里看不到喜鵲的,它們白天在曠野里覓食,晚上尋其它高枝棲息了,窩成了空巢,喜鵲活得真隨性。
美麗的七夕神話故事,讓我記住了喜鵲的善良與勇敢,喜鵲的身上又多了一層神秘的光環(huán)。國畫里就有喜鵲登梅圖,可見喜鵲的身份多尊貴,真真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
多年來,喜鵲與我家比鄰而居,它的窩在樹上,我的家是平地的瓦屋。在喜鵲的喳喳叫聲里,我們兄妹五人相繼出生,而樹上的鳥窩,一年一窩地孵化著小喜鵲。小喜鵲們很快長大了,學(xué)著飛翔,便飛出鳥窩不見了蹤影。小時候,我真是很想自己投胎做只小喜鵲,可以很快離開窩,到處飛翔,那多逍遙自在。
日月如梭,轉(zhuǎn)眼,在喜鵲的歡快報喜聲中,郵局的人送來了哥哥的大學(xué)錄取通知書,那一天,大樹上的喜鵲叫得份外歡樂與響亮。作為鄰居,它心里也非常高興吧。
喜鵲喳喳叫了又叫,我們兄妹五人,一個個像小喜鵲一樣,羽毛豐滿時,毫不猶豫地展翅飛出鄉(xiāng)村。把老屋,把兩棵大椿樹和樹上的喜鵲窩留在身后,留在故鄉(xiāng)的土地上。
原以為,不管過去多少年,那老屋,那樹,那樹上的喜鵲窩都會在,我回去時,小喜鵲會站在枝頭歡迎我回家的??墒?,世事多變,某年,村里人因故把兩棵大樹給砍伐了,那年回老家,我坐在光禿禿的樹樁上發(fā)了好一回呆。喜鵲,我的鄰居,你們?nèi)チ四膬毫??我想你們時,去哪兒找?。?br />
城市里,很少見喜鵲,偶爾在馬路上相遇一只喜鵲從頭頂飛過,我都會依依不舍目送好遠(yuǎn),那情形,似送一位故人遠(yuǎn)游。
好美的感念!這段文字,好有畫面感!
喜鵲是鄉(xiāng)村的使者,因此,人們特別愛惜喜鵲。感謝賜稿丁香!期待更多精彩!敬茶!祝秋天愉快!
金秋時節(jié),這樣的感覺很多很多,文章很美,欣賞學(xué)習(xí),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