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舟】桂花香飄江南夜(散文)
“問訊吳剛何所有,吳剛捧出桂花酒?!?br />
金秋十月,與家人踏上心儀已久的江南之旅。
秋意融融,走馬觀花,沿著太湖水韻,足至蘇州。
傍晚,踏上蘇州街道。小橋流水,青苔磚瓦,古樸經(jīng)典與現(xiàn)代生活氣息溫婉融合。人流、車流,走進喧鬧街市,不同于其他城市那般建筑的高闊,恰似一經(jīng)年玲瓏的碧玉,泛著奇麗的輝澤。行走在這別樣的街道上,一時間恍惚走在前世泛白的光陰里,這穿越年代、飛越時間的錯覺,在內(nèi)心撞擊出一輪奇怪的光。深嗅,味覺沖擊下,江南的味道依然是淡淡的。
夜幕降臨,與家人步入喧鬧的山塘街,隨意尋一飯店,燈火輝煌下坐定,看著不同于北方菜單上的菜名,一一掃過,菜名處處透著江南魚米之鄉(xiāng)的特色。幾道菜點之后很快上桌,最讓眼珠驚嘆的是久聞的醉蟹醉蝦,清秀的青瓷盤里,蝦蟹生鮮水嫩光澤。以為會腥,一咬,醉人的味道瞬間流入口中。原來鮮香可以這樣詮釋,沒有煙火油浸,僅經(jīng)酒的腌漬,便把香演化至絕味,果真是唯有簡單才達極致,生活事事大抵如此吧。正想著,一曲清歌評彈在食客的杯盞笑語中猝然入耳,心神為之一顫,如飲美酒,周身乏意頓消,不覺陶醉這聲聲入耳之中。清麗的吳儂軟語隨琵琶輕輕一撥,娓娓道來,竟比高亢振耳之音更易入心。心里不覺道一聲“美!”。蝦蟹、青菜、美食過后,乘著夜色漫步回酒店,行至橋頭轉(zhuǎn)動目光望四周,燈影波光、月色、游人,一片旖旎。一陣風(fēng)拂過,一股熟悉又陌生的香氣飄來,尋香移步橋下,抬頭,夜色里一棵不高卻很茂盛的樹靜靜佇立在橋下,就著橋邊小店里散出的燈光,夜色里密密的枝葉間隱約星星點點的淺白。
“桂花!”老公脫口而出,原來是桂樹!
好大呀!見過花房里的盆栽桂花,卻沒見過桂樹的我,驚詫、欣喜與桂樹的第一次見面竟是在夜晚。
人來人往的橋下,我癡般忘卻周遭的喧雜,仰望暗夜里頭頂上方的濃黑淺影和星子般的桂花,細嗅,沉靜,夜風(fēng)也仿佛被酒浸透,與江南夜色的邂逅,便意外地墜入在這迷人的泛著甜的桂花香中。忽然,橋頭傳過吉他歌聲,民謠般的旋律,輕輕訴說著世間愛恨情愁,沒有了舞臺音箱的烘托,那樣銘心刻骨的情感被少年吉他歌者略帶磁性的青澀嗓音,傾訴得至純至真,瞬間便生出流年歲月無限感慨。
月夜里,橋上橋下愜意消遙的游人,燈影映著水鄉(xiāng)的風(fēng)情,我站在桂樹下,聽少年款款憂郁的歌聲,在醉人的幽香里,讀出一翻甜蜜的哀傷。
夜的迷人又多了一層。
是日,隨家人重游江南古鎮(zhèn)周莊。走在四處皆云云眾生的小橋流水間,秋陽下,放眼古鎮(zhèn)人家,一派熱鬧祥和,事隔8年多再看周莊,依然風(fēng)韻不減,處處皆景,只是多了幾倍的游人,打碎了古鎮(zhèn)的清幽恬靜,人聲蒸騰如集市鬧市。
“呵呵,罷,就當(dāng)風(fēng)景之處看人景吧!”天南海北各色人,南腔北調(diào)花腔音,其樂也無窮。古鎮(zhèn)街道上,枕河而居的古鎮(zhèn)居民,還是當(dāng)年看到的那樣,擺弄著作坊里的手工活,桂花糕、桂花酒、花紙傘、古玩……江南風(fēng)情,活色生香,躍然流水石街兩邊,嗅著桂花酒香,觸摸古鎮(zhèn)歲月如煙、流水潺潺的生活氣息。游至將近傍晚,才戀戀不舍驅(qū)車回酒店。簡單收拾下,想出來吃飯,卻驀然發(fā)現(xiàn),在酒店門前,離著不遠處,有個停車場,那里便有一棵好大的桂花樹。于是,就欣喜地跑過去,站在樹下,細細端詳那甜蜜醉人,宛如星子般的花瓣。它形狀嬌俏嬌小,淺淺淡淡,毫不張揚,卻釋放出這般濃郁的十里花香,也只有走近了才能看到她迷人的芳姿。
伴著花香向山塘街出發(fā),在靠近水邊尋一飯店坐定。時間真快,吃著吃著夜色就濃了,附近評彈書院飄來隱隱的彈歌。飯后出了店門,來到水邊,清麗的評彈歌韻漾在水韻、月夜的迷影里。忽而熟悉的甜蜜又飄來,舉目四望,不遠處夜色燈光里一棵大樹在那里默然,想是桂花又在那里暗送香波。清麗的評彈聲中夾雜著聲聲起伏動聽的口琴聲。隨花香延河漫步,尋覓琴聲,至一小店前駐足,小店窗口大開,滿室華光下,一個身穿T恤的中年男子手捧一口琴,對著電腦視頻正吹著曲子。我很好奇,視頻的另一端不知是何方佳人才子,引得琴聲婉轉(zhuǎn)流瑩!再看面對著視頻的中年男子無限動情而又忘我的樣子,著實讓好奇心又進一步,無奈看不清視頻,也不愿打破這動人的一幕。正神思游蕩,有一翩翩少年到此,憑窗而望吹琴人,斂神靜氣,悄無聲息,一時,窗里窗外皆是動人面孔。我一頓,宛如踩到了故事的心弦上,這一踏,便有故事輕躍到di江南的夜色中。
“太美了!”少年眼里熠熠生輝地看向吹琴人,吹琴人回頭,眼角的魚紋彎起動人的弧度,隔代年輪碰撞出耀眼的光暈。
忽而。好靜呀,凡人之情,凡人之曲,江南夜色里,悠然飄蕩著濃濃的桂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