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四周年】故鄉(xiāng)的雪(散文)
隆冬的臺州,只有雨,沒有雪,
今年盛夏,學校畢業(yè),離開了家鄉(xiāng),離開了親人,懷揣著夢想來到到這里,有了一份不錯的工作,也結識了不少新的同事,對于我,一個鄉(xiāng)下的孩子,能夠在這片新的天地立足,已是很不錯了。臺州的冬天,時時陰雨綿綿,寒燈夜雨,晚風襲面,我總會立于陽臺前,望著窗外的雨,微風搖戈的樹枝,總會有思接千載,無法言喻的感受……
也怪,和同齡人相比,我喜歡靜,喜歡想,有時總有一些奇思冒出,出門才半年,懷舊情結愈加濃烈,像陳年的酒,春上的陽光總左右著我,有人說“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xiāng)明?!蔽沂菢O為贊同的。偶有閑暇之時,我喜歡一個人走走,看一看閑靜的遠山,滔滔的江水和熙攘的人群,卻不知為何總也找不到那種久違的興致。我曾幾何時渴望做一個漂泊者,去感受不同的世道滄桑,去領略不同的旅者情懷。有時,我希望尋得生命的真締,整天跋山涉水,策馬揚鞭,學一學古人的豪情壯志,道一道自己的感同身受??扇缃裆碓谒l(xiāng)才半載,確產生了漂泊客旅的況味和渾厚的情懷,也是不曾料想的,也許是故鄉(xiāng)給我生命中注入了太多太多的元素,以致我不能自撥吧。
我的故鄉(xiāng),是在皖西南的一隅,大別山的東南麓,古稱為南岳。古南岳天柱山歷史是悠久的,我從小就耳濡目染。在我小時候,我的一位爺爺就教我關于它的詩,有李白的“奇峰出奇云,秀水含秀氣。青冥皖公山,巉絕稱人意?!?,有王安石的“水無心而宛轉,山有色而環(huán)圍。窮幽深而不盡,坐石上以忘歸。”,有蘇軾的“青山祗在古城隅,萬里歸來卜筑居。”雖那時不甚明白,但長者已逝,我常常懷念這段時光。如今我更是明白了,在這些文人墨客的筆尖,早就把天柱山這個“家”安在心里。從此,無論走到哪兒都帶著對天柱山的思念。
是啊,故鄉(xiāng)是美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也是我的念想,然而最令我難忘的還是故鄉(xiāng)的雪。
故鄉(xiāng)的雪是不常見的,特別是鵝毛大雪。我記得四年前的冬天,故鄉(xiāng)下了一場大雪,是我無法料想的。那時剛剛寒假,我蜷縮在自己溫暖的小屋,點一盞裊裊的燈,沒有關注外面的世界,只聽見呼呼的風聲,很快便進入了夢鄉(xiāng)。早上起來,我被眼前的景色驚奇了,門被積雪封住,窗戶里也透不出亮光。雪后新霽,大地上一片銀裝素裹,房舍屋檐掛滿的冰柱迎著陽光更是晶瑩剔透,白茫茫的雪地起伏連綿,覓食的野鳥像幾個移動的黑點,那景色真是美極了。我想這樣的雪景大概難得幾回聞吧,所以就趁著雪未消融,趕緊去登天柱山了。
我家靠近景區(qū),游人如織也是家常便飯,但是這樣的大雪之后人影卻星星點點,我不禁暗喜起來,看雪的情致也陡然而升。汽車在盤山公路蜿蜒前行,像一個個緩慢的蝸牛,腳下的防滑鏈咚咚作響如同坦克進軍一般。幾經周折,我終于浩浩蕩蕩的來到山下。素日里的石臺已經藏匿在冰雪之中,唯有一些深淺不一的腳印,我想定是有人捷足先登了。一路上,我看到的是層層積雪,過道上,樹枝上,淅淅瀝瀝,瀟瀟灑灑,真的像“大方之家”。向下俯視,腳下一片片挺拔堅韌的雪松抬頭仰視蒼穹,萬丈深淵中的茫茫云霧洶涌澎湃;再向遠處眺望,山川們敞開懷抱,我已分不清東西南北,頗有一番“騰云駕霧”的體會。俯仰之間,我地地道道的看到了一種坦蕩,一種凜然高潔。
不知不覺已上了頂層,高處不勝寒,我打了一個寒顫。然而,當我抬眼望去,心里不自覺的就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覺,懷疑自己是不是去了什么仙境,竟有”山中才半日,人間已千年”的錯覺。站在天柱山的高處,我已分不清哪兒是高聳入云的天柱峰,哪兒是姿態(tài)萬千的蓮花峰,哪兒是怪石獨立的飛來峰,但見遠處隱約一潭碧綠的池水,才知道這是煉丹湖的剪影。再回首,枝頭掛著的沉甸甸的積雪,才知道這些老樹似乎等了許久,風聲唱著一首期盼的歌,撩人的音符便這般散落開去,如同大海掀起的一圈圈漣漪。這種強烈的自然高度和視覺對比,真的讓人思緒萬千,雪是自然的饋贈,造就了江山如畫,凈化了無數游者的心靈。其實,很多人會看雪而不懂雪,喜歡雪而不近雪,在這個物質的時代,那些被修飾了的眼睛和浮躁的市聲,那些被涂抹的紅唇和化妝的倩影,該怎樣讀懂雪的博大和樸素,該怎樣領悟雪的純凈和無私。自此,故鄉(xiāng)的雪便成了我心中永恒的記憶,會時不時的翻出來品味品味。
這幾年在外求學,很少見到雪的痕跡。如今身處一個冬天無雪的地方,夢里都會去雪地里流連,去山上看雪。沒有雪的冬天,就好像缺少了一些什么。像今天這個有雨的寒夜,我又找到了當年感覺,想起了故鄉(xiāng)的雪。猛地醒來,我望著窗外婆娑的夜色,發(fā)現散了些寂寞的愁,少了些莫名的聒噪,衣衫已打濕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