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有獎金”征文】 坐著高鐵上北京(散文)
李哥的兩個兒子都在北京有生意,一個在房山,一個在海淀。
這不,快過年了,今天兒子們打來電話,叫他們老伴倆都去北京過年。生意忙就不會來接了,坐高鐵去,票已買好郵回去了。過了戊戌新年就是李哥的本命年。這幾天,七十多歲的李哥話也多了起來,臉上的皺紋也綻開了,真有點艷艷的樣子,說話時連滿頭的白發(fā)也舒服得隨著頭晃動了。
他說:“這一回要叫外孫女婿開他的車先送到三門峽西站,說好了到北京西站一下車兒子們的車就停在外面接我們。哎呀,去北京也沒什么可帶的,就拿點咱這里的紅薯粉條、木耳、核桃、柿餅。你不知道,這在北京可是稀罕啊!”我笑著說:“不一定吧,那里什么都有?!彼f:“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蔽艺f:“算是說對了,千里迢迢一片心嘛!”
他說:“我查地圖了,也知道從三門峽過去就是洛陽龍門站,到鄭州往北新鄉(xiāng)、安陽過去就是河北了,保定、石家莊,立馬就到北京了?!蔽艺f:“”還知道這么多的地名。”他說:“我這一輩子呀,參軍當兵從丁古嶺到縣城坐馬車去的,去靈寶才坐汽車。從靈寶坐火車到新疆吐魯番用了三天三夜。從烏魯木齊到喀什又是七八天。車多慢呀。在葉城新兵訓練后,去西藏阿里,翻山越嶺,又是一個月。那時中印自衛(wèi)反擊戰(zhàn)剛結束,我們夜里站崗,冷啊,栽絨帽子棉大衣翻毛皮靴,還是冷。就是鴨絨袋好,夜里往里面一鉆,可暖和了,就在野外雪地,也不冷。兵站里西紅柿、黃瓜、大蔥,什么蔬菜都有,還能吃上肉、大米面、麥面饃,多得是。六十年代初,什么年代,饑餓呀,全國人民包括毛主席都沒什么吃,我們當兵的,就那么享福啊!”
因為當兵,現(xiàn)在民政上一月發(fā)三百多元,加上養(yǎng)老金,不少了,咱給國家干了啥,憑啥領這么多的錢,國家真好。從三門峽南站到北京西站417元的車票,貴是貴了些,可又快又舒服呀。你說咱這里坐過高鐵的人不多吧,誰有我有福,算上我的戰(zhàn)友。說起戰(zhàn)友,李哥的話又稠了起來。他說,我們每年的三月初一戰(zhàn)友聚會,大家到一起,吃吃喝喝熱鬧一回,雖說我們有的是大老粗,老農(nóng)民,可在這里沒有高低貴賤之分,親熱著哩。大家最牽掛的還是當兵的那個地方,戰(zhàn)友會會長景書城常常搜集西藏的圖片,聚會時把圖片帶來叫大家看西藏的變化。那個樂呵,都笑出了眼淚。景書城、雷學忍總思謀著什么時候叫大家再回西藏到當兵時的那個地方看看。聽說蘭州到烏魯木齊的高鐵也通車了,大家要去就坐高鐵去。聽聽,李哥開口閉口總是高鐵高鐵的。不行啦。李哥說到這里長嘆一口氣,過一天少一天了,一年聚會一次,一次就少一個或兩個人,他們等不及,就走了。
李哥說,因為在部隊學會了做飯燒菜,復員后,勺子、鏟子成了謀生吃飯的家伙,幾十年來先后在修水庫和修公路的工地以及物資局、化肥廠、農(nóng)業(yè)局、罐頭廠、黨校等單位做飯,手藝自然越來越精。這些年咱村過事也常東家西家閑哄。兒女們也嚷鬧著吃這吃那,我只好拿出看家本事哄他們喜歡。什么紅燒肉、糖醋魚、糖醋肉片、肘子肉、小酥肉,都很講究工序講究火候,當然案子上講究刀功,刀法。這算把你嫂子慣壞了,什么飯也不做,什么飯也不會做,洗洗刷刷都是我的,連腌酸白菜也是我的事,她連一把手也不抬。你嫂子現(xiàn)在又得了糖尿病,這回老二家坐月子,我是又做飯伺候月婆又洗尿布,一天還要洗好些衣服。沒辦法,要說你嫂子一輩子也不容易,跟上你哥我也沒享福,現(xiàn)在有病了,我不敢誰干,我不管她誰管。
這一回去北京,也叫你嫂子坐高鐵享享福,開開眼。我們一輩子也不容易,先接觸接觸高科技的東西。你聽,他也有了新名詞了。他問我高鐵很快,車窗外的房子、樹走得會怎樣快,該不會什么都看不到吧。我說現(xiàn)在高鐵車窗上裝的是減速玻璃,看著不快其實快得很。
李哥說,正月初八回來,回來了咱再噴。到北京了我給咱們哥弟幾個打電話。
好,好。我應著聲。誰叫咱們幾個經(jīng)常在一塊常在一起哄哄哩,我們等你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