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舞】遲開的百合花(散文)
三八婦女節(jié)那天中午,上初二的女兒說學(xué)校放半天假,讓女老師過個愉快的節(jié)日。同學(xué)打電話邀她出去玩,她拒絕了,她要陪著我過“婦女節(jié)”。
女兒很快地寫完家庭作業(yè)后,建議一起到街上轉(zhuǎn)轉(zhuǎn),她要給我買節(jié)日禮物。喧鬧的大街上,各個店鋪都借著節(jié)日的名義,引誘著麗人們的光臨惠顧?;ǖ觊T口散落的康乃馨枝葉,默默地記錄著美好的祝福。路過了幾家花店,女兒終于忍不住了,對我說:“媽媽,我給你買束鮮花吧!”我笑了笑回答她:“那個很貴吧?花那錢干啥?”女兒執(zhí)拗道:“我有小金庫,咱就浪漫一回吧,就這一回!”說完就把我推拉進(jìn)了花店。
我從來沒有進(jìn)過花店的門,站在琳瑯滿目的花束里,我竟然有點(diǎn)緊張,有點(diǎn)小小的激動?;ǖ昀习宓臒崆橛悬c(diǎn)疲憊,她淺淺地笑著問我們:“你們是要康乃馨嗎?”女兒興奮的回答:“是的!”我急忙問到:“多少錢一枝?”老板堅(jiān)持著她那疲憊的笑臉:“都這個時候了,給你們優(yōu)惠,三元一枝?!边€沒等我開口,女兒搶著說:“我要八枝?!币贿呌醚凵疽馕也灰僬f話。就在女兒挑選康乃馨的時候,我無意間看到了幾朵沒有完全綻放的百合,我情不自禁的問了一聲:“百合花多少錢一枝?”老板答到:“十元一枝?!蔽覍ε畠赫f:“那就再拿枝百合花吧?!迸畠簠s說:“拿三枝吧?”我想了想,用決定的口氣對女兒說:“這樣吧:五枝康乃馨,一枝百合。否則,就不要買了!”女兒無奈的同意了我的決定。紅色康乃馨是單枝單朵,白色的百合是一枝兩朵花。就在我伸手要從那一大束百合花里拿出一枝時,老板急忙制止到:“不要拿那個,那個有問題開不了的?!蔽亿s緊笑著說:“我就要這個,你便宜點(diǎn)賣給我?”那個老板解釋道:“不是錢多少的問題,那花你拿回去開不了,就剩下扔了。你們從那里面選一只吧?!表樦疽獾哪抗?,我看到一大簇綠色,頂部全是兩三寸長的綠色花苞。我也看不出它們有什么不同,只好隨意拿了一枝。一枝百合五枝康乃馨,一共二十五元。我心里有點(diǎn)猶豫,卻又抵擋不住女人那點(diǎn)浪漫的渴望。
抱著花店老板用透明塑料包裹的花,抱著女兒滿滿的祝福,我們回家了。女兒緊緊地抱著我的右臂,安慰著我:“媽媽,咱就小小的奢侈這一次,浪漫一回。等我長大了掙錢了,你的節(jié)日我都給你買一大束鮮花?!甭牭梦倚睦锵窆嗔朔涿?。一進(jìn)家門,我們就找了一個大的純凈水瓶,剪去瓶口部分,加了多半瓶水,把那幾枝花小心翼翼的插好,放在了電視柜的旁邊??粗菐锥浠▋?,我自豪地對女兒說:“五朵康乃馨,兩朵的一枝百合,就是我愛你,這寓意多好??!比起你那個三枝百合八枝康乃馨,既節(jié)約又浪漫?!甭犞业慕庹f,女兒歡呼到:“節(jié)日快樂!媽媽偉大!”
兩天過去了,深紅色的康乃馨花朵似乎大了一點(diǎn),那兩朵百合還是綠綠的花苞,幾乎沒有變化。
第五天吃完晚飯,女兒蹲在花瓶前,自言自語:“這兩朵百合花不會開不了吧?”我想起花店里那束剛剛張開口的百合,還有花店老板的話,看看那兩個仿佛沉睡不醒的綠花苞,感覺它們真的綻放不了了。懸崖上的那枝百合花,用綻放證明了自己的美麗,它有根有自然界的陽光雨露,它有堅(jiān)實(shí)的生存環(huán)境。而我這枝從溫室里挪出來的百合花,只有一尺來長細(xì)細(xì)的枝干,五六片葉子,它的生命也許只能是這樣了。一種失望填滿了我的心,擠走了抱回它時的那種喜悅,還有那份殷切的期望。
第六天中午,室外陽光明媚春風(fēng)和煦,我給花兒換完水,把它們放到窗臺上。五朵康乃馨開得生機(jī)盎然,盡情的釋放著美麗。那兩朵綠花苞有一朵長大了一些,顏色有點(diǎn)泛黃,花苞頂端微微張開著,似乎是奄奄一息的樣子。我有點(diǎn)絕望的拿出那枝心愛的百合花,有一種想從窗口扔出去的沖動,我不想看見它在我眼前枯萎至死。它不菲的價格又讓我不甘心也不忍心,看著那細(xì)長的枝干,鮮活的綠葉,我忽然想到:是不是水分的路途太遠(yuǎn),還沒到花苞這里,就被那幾片大大的葉子幾乎全吸收了?想到這里,我急忙拿出剪刀,剪去一截枝干,留下三片葉子,把它插回五朵康乃馨中間。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像一個醫(yī)生,剛剛做完了一個起死回生的手術(shù),等待著生命的奇跡再現(xiàn)。
吃過晚飯,女兒在自己的房間做作業(yè),我像往常一樣,翻看著她的課本,準(zhǔn)備檢查她完成的家作,這也是我進(jìn)城陪讀的生活模式。無意間我的余光瞥見了一朵白色的花兒,我情不自禁的站起身,走到那瓶花跟前,那朵發(fā)黃的大花苞竟然綻放了!白色的花瓣如玉般潤潔,淺綠色的花瓣根包圍著橙紅色的花蕊。我激動地呼喊女兒:“快來看,百合花開了!百合花開了!”女兒歡快地圍過來,用手輕輕地觸摸了一下花瓣,問我:“媽媽,你聽到它開的聲音了嗎?一下子就開這么大,一定發(fā)出了聲音,是嘭還是噗?”我有點(diǎn)驕傲的給她講了那個妙手回春的手術(shù),我們又回到了買花時的興奮,歡笑溢滿了房間。
接下來的日子里,那朵盛開的百合花慢慢的繼續(xù)長大。花瓣每天都在加寬加長,而且優(yōu)雅的向外卷著。橙紅色的花蕊也在變粗長長,稍微的動靜也能落下點(diǎn)點(diǎn)的花粉。另外的那朵花苞也在靜靜的長大,它不像她的同伴那樣,只張開一點(diǎn)點(diǎn),然后在一瞬間綻放了。它的花苞大小變化不大,它緩緩的一片花瓣,一片花瓣的悠悠伸展,像個懶散的又有點(diǎn)矯情的小女人。
第十天,那朵遲開的百合花完全綻放了,和那朵早開的相依相偎。它們散發(fā)著甜甜的芳香,彌漫著整個房間,清新的香氣沁人心脾,帶給我和女兒濃濃的喜悅之情。
那朵遲開的百合,依然在緩緩的綻放著美麗,整個花朵的形態(tài),悄悄的超過了它的親密伙伴。五朵深紅色的康乃馨,一直默默的陪伴著……
人生的路途上,我們總是在最后的關(guān)頭,讓失望甚至絕望摧毀了開始的執(zhí)著,放棄了堅(jiān)持。許多時候,我們要讓心靈安靜下來,減少過多的期望,增加一點(diǎn)耐心,給奇跡留個縫,也給自己一個緩口氣的機(jī)會。靜下心來等待,希望的花兒定會盛開,即使有點(diǎn)遲,那也是一種生命的饋贈!一種生命的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