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灣的芳華
我在念小學時,有一天,家里來了一個男青年,坐在屋里和父親聊著我聽不懂的話。兩個人臉上都是笑容。
我看著姐在壩里飛針走線納鞋底,臉上飄著一朵紅云。那一刻,我感覺到春光的明媚。
那個青年,我后來就叫姐夫了,姐姐就讓我跟著她去姐夫家。
記得那是我第一次坐車,透過車玻璃望出去,樹木,房子,莊稼向后倒去,我感到心在天上飛。
到了牛佛,那是一座父親眼里,嘴里念著的美麗的城市。他曾和母親并肩走過那里的九街十八巷。
大姐,姐夫和我一起走進一家面館,女老板臉上的笑,讓我如沐春風。那天的面條也是我長這么大,第一次吃的可口的面條。
快黃昏時,到了姐夫家。一籠蔥郁的竹林下,幾間瓦蓋的土墻房。那時,我還不知道,這就是姐姐要呆一輩子的地方。
我望著土墻房,感到寂寥無比,盡管從那屋里出來的人,個個都對我笑著。姐姐也在笑,她從那幾間土屋里,看到屬于她的愛情。
當我還在校園里笑著,跳著,歡樂著的時候。
大姐卻要結(jié)婚了,走的那天早上,錄音機里放著費翔的歌:我說過我不會哭,我說過為你祝福。我看著姐紅得像櫻桃的雙眼,腦海里回蕩著這首歌曲,就淚眼朦朧了。
大姐走后,院子里的太陽還是那樣紅,花草依舊,可我卻感到冷清多了。也就在那一段時間,我才領(lǐng)悟到,人與人之間,是要分離的,那是一種痛和無奈。
在大姐夫進門后不久,三姐夫又來了。我知道,這個青年,被我叫做姐夫的人,又將帶走三姐。
我知道太陽灣的梧桐樹要掉枯葉了,那枯葉就像三姐的離去,顯得落寞而莊重。
第二年,三姐結(jié)婚了。我心里空落落的,但比起大姐走時,心里多了一分鎮(zhèn)靜,我不再像大姐離去時傷感了,我是笑著祝福三姐。
“蒲公英媽媽準備了降落傘,把它送給自己的娃娃”。母親也為自己的女兒準備好降落傘了,因為在大姐和三姐穿上嫁妝出門的剎那間,母親的臉上帶著欣慰的淚水。
從那以后,太陽灣的蘆葦花顯得孤獨而寂寥。我摘下那些花,捋一大把,嘴對著握花的小手,噗噗噗,一陣吹,自在飛花輕似夢,那如夢的花,紛紛揚揚有的飄向空中,有的墜落溝底,有的飄向遠方,就如我的姐姐們。
那一刻,我悟到我的人生,姐姐們的人生,一樣的,有的會高高在上,有的會漂落溝里。
四姐,在某一天,帶回來一個青年,他是那老山溝里的一匹黑馬,那馬帶走了四姐。四姐對著遠方的高山,像面對菩薩那樣虔誠。
四姐飛走了,像一只蝴蝶,飛向愛情。
哥也在某一天,帶回來一個姑娘,這姑娘成為我的嫂子,空寂的家里,又熱鬧起來。我仿佛又看到那滿山的迎春花,青青草,大白楊,燦爛起來,美麗起來。
太陽灣的情事,太陽灣的芳華,在我的心里,永遠亮麗